小A的聲音從藍牙耳麥里傳來,充滿了驚喜:“何先生,您的手機能用?!——看見了,我也把我的手機定位打開了。”
何之初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機,確定兩者之間的方位,迅速找到了最近的路線,他摁了摁藍牙耳麥:“知道了。”又說:“你聽我命令,等下如果對方繼續追擊,等我們匯合之后,就來場大的。”
小A倒抽一口涼氣,聲音都顫抖起來:“何……何先生,您要做什么?!”
不是他想的那樣吧?!
何之初什么多余的話都沒有說,就掐了電話。
抬頭看看天空,依然藍得濃稠飽滿,棕紅色的群山被映襯得如同鮮血淋漓,在藍天下畫出自己濃墨重彩的一筆印記。
剛才還如同蒼蠅一樣到處嗡嗡飛行的戰斗機、轟炸機和武裝直升機現在已經沒影子了。
沒有了電磁和無線電短波通信,沒有了雷達的指引,這些飛機不敢繼續起飛。
而拉里斯上將車隊發出的命令,經過一段時間的發酵,開始在美國軍方引起懷疑。
此時拉里斯上將的專車里,他的臉色也很不好看。
幾個得力下屬尷尬地坐在他面前,喃喃地說:“上將先生,還要繼續下去嗎?”
這么多美軍士兵,這么精良的裝備,又是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卻到現在還沒有抓住肇事的“恐怖分子”,還讓他們逃到山里去了。
本來以為是一場速戰速決毫無懸念的戰斗,卻遇到出乎尋常的抵抗和拖延。
拉里斯上將閉上眼睛,抱著雙臂靠在后車座上,一句話都不說。
他的副手也是一個日裔美國人,明白了他的意思,對那幾個軍官厲聲道:“有人襲擊拉里斯上將的車隊,肯定是沖著拉里斯上將來的,你們這么多人都抓不到幾個恐怖分子,是想上軍事法庭認瀆職罪嗎?!”
“這也不能全怪我們。”幾個軍官開始訴苦,“誰知道小石城的電力系統這么脆弱,突然斷電斷網,通信也斷了,戰斗機不能起飛,暫時也不敢派士兵進山搜索。”
美軍士兵都是用的所謂的高精尖裝備,其實是全套電子設備。
這種設備好是好,但對電磁通信的依賴非常大,還有更尖端的設備完全靠衛星指引。
交戰的時候如果衛星被敵方一鍋端了,那么就跟瞎子和聾子一樣,毫無勝算,只能束手就擒了。
小石城的奧維空軍基地里駐扎的美軍沒有衛星指引那么尖端的裝備,但是電子裝備是有的,現在通信都斷了,還怎么敢放這些美軍士兵進山?
拉里斯上將這時睜開眼睛,面無表情地說:“我以為我們美國的軍人個個都是以一敵百的好手。沒有了這些先進的電子設備,難道仗都不會打了?——真是荒謬。”
拉里斯上將這么一說,那些軍官立刻面紅耳赤,忙大聲說:“是,拉里斯上將!我們將馬上派人進山!”
沒有了直升飛機和戰斗機的追蹤,何之初和夜玄的壓力頓時小多了。
他們開始向著小A他們所在的地方奔行。
山路崎嶇狹窄,很多時候看著目標好像就在前方,但是為了達到那個目標,還需要繞很多遠路。
兩人不停歇地跑了一整天,中間只停下來找了點水喝了。
北美冬日的黑夜來得很早。
傍晚不到5點,太陽已經完全落山了。
山谷里漸漸暗沉下來,皎潔的明月爬上山崗,夜空里繁星閃爍,何之初和夜玄默不作聲在黑夜里趕路。
猶他州有四五處國家公園,這種國家公園里保護的是當地天然的地形地貌和野生動物。
何之初和夜玄他們穿行的這個山谷,也是猶他州某個國家公園的一部分。
到了晚上,各種野生動物都出來覓食了。
何之初和夜玄一路躲避,盡量不對野生動物開槍,免得將人引過來。
但是當他們繞過一處山谷,面對峽谷前一群野狼的時候,已經不開槍不行了。
“你別開槍。”何之初看了眼夜玄手里的手槍,“那是給你對付人的,不是對付野獸的。”
夜玄點了點頭,但還是手持著槍,同何之初背靠背站在一起。
何之初慢條斯理從子彈袋里掏出另一種子彈,壓進磁暴榴彈槍的槍盒里。
舉起槍,從帶著夜視紅外儀的瞄準鏡里看著前方狼群的方向,瞄準鏡里自帶的智能識別系統開始工作,一只只狼掃過去,很快鎖定了狼王的所在。
打群狼,最重要的是找到狼王,一槍斃命。
砰地一聲脆響!
何之初的子彈劃破夜空寒涼的空氣,一槍打中了狼王的頭顱!
狼王沒來得及嚎叫,就倒地不起了。
其余的狼見狀,發出一聲聲長嚎,然后一只只夾著尾巴逃走了。
但是狼走了,它們的嚎叫卻真的把人引過來了。
夜玄眼眸輕閃,看見后面有燈光閃了幾下,很快消失了。
“有人來了。”夜玄輕聲說道,舉著槍,對準了剛才燈光閃爍的地方。
“別開槍,先走吧。”何之初回頭看了一眼,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不想跟美國正規軍交火。
“何先生,我想知道,他們為什么這樣大張旗鼓到底是為了什么?為了我嗎?我真不覺得我有這么重要。”夜玄一邊趕路,一邊終于向何之初問出心中的疑問。
何之初并不是個耐心的人,做教授的時候也多是啟發式教學,讓學生自己尋找答案,而不是解釋型教學,直接把答案說出來,然后講解為什么這是正確答案。
但今晚比較特殊。
也許是這樣在群山峻嶺中被追殺的情形,讓他想到了顧念之一個人在德國阿爾卑斯山陷入險境的時候,心里多了一絲柔軟。
他笑了一下,帶著幾分譏嘲說:“人家是在追擊‘恐怖分子’,跟你有什么關系?你是恐怖分子嗎?”
“當然不是。”夜玄扯了扯嘴角,“可他們明明是借著追擊‘恐怖分子’的名頭,要殺我們兩人。”
何之初握著槍,往四周看了看,漫不經心地說:“他們是要殺你,但未必要殺我。”
他確信,背后的人,還不知道他來了美國接夜玄回國。
如果知道的話,他們就舍不得把他們背后的重要勢力亮出來了。
“對啊,為什么呢?”夜玄不解地搖頭,“我并不是顧家人,我只是顧伯父資助的一個孤兒。”
何之初也在琢磨這件事,他回頭看了看夜玄,“……那你知道什么事?他們要你死,肯定是你知道些什么事,他們并不想你公開,或者不想你告訴念之。”
“我能知道什么事?”夜玄瞠目結舌,剛想說“顧伯父出事的時候我還在美國”,突然想起了顧嫣然,馬上將那句話咽了下去。
何之初見夜玄不說話了,呵呵了一聲,“現在知道了吧?你的情人不想你回去,想要你的命呢……”
“你說顧嫣然?”夜玄抿了抿唇,不聲不響跟在何之初身后走了一會兒,說:“她沒有這么大能量。我肯定這些人不是她能調動的。”
當初顧祥文剛出事的時候,顧嫣然靠自己支撐顧家,簡直是自顧不暇。
后來夜玄回來幫她,她才慢慢站住腳跟。
再沒過多久,顧嫣然就有了一個牛逼哄哄的代理律師,顧家的狀況一下子好轉了。
夜玄睨了何之初一眼,“顧嫣然有什么本事,您那個助理溫小姐,不是最清楚嗎?”
夜色里,何之初面色如常,說:“溫守憶是顧嫣然的代理律師,她清楚的事,我未必清楚。”
他對顧家沒什么興趣,還是后來為了給顧念之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才透露了巴巴多斯顧家,是顧念之的家。
夜玄聽得糊里糊涂,但是看何之初已經露出不耐煩的神情,就沒有再追問了。
就在他們交談的空當,追擊他們的美軍小分隊已經來到他們身后不遠的地方。
何之初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趴下。”
他猛地一拉夜玄,兩人就地倒在山谷里一堆小石頭上。
剛倒下沒多久,一股噠噠噠噠的子彈聲便從他們背后襲來,響徹山谷,驚起一串撲棱棱的飛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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