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事？你的事我能幫上忙嗎？”宋錦寧一聽非常高興，她對這個唯一的兒子非常愧疚。
從他生下來，她就沒怎么帶過他，都是霍紹恒的祖母謝姿妍親手把他帶大的。
宋錦寧這輩子第一愛的是還是她的科研工作，兒子排第二，曾經她丈夫霍冠辰排第三，現在第三空缺。
“這應該是您的工作范疇。”霍紹恒拍拍自己的手提箱，然后很輕很輕地說：“……也許跟外祖父也有關系。”
宋錦寧一下子嚴肅起來，她馬上帶著霍紹恒來到自己的重點實驗室，關上外面的門，再摁動按鈕，一道可以防核彈的欄板從屋子一側緩緩合攏，將辦公室分為里外兩個部分，“有什么事，現在可以說了。”
霍紹恒是知道的。
高能物理所雖然是做科研的地方，一般來說不會有很多機密。
但是宋錦寧他們的高能物理所實驗室，曾經跟軍方合作過很多項目，這里的安保等級早就不是一般的科研機構的等級了。
宋錦寧把他們防范外界干擾的最強防護都放出來了，可見對這件事非常重視。
霍紹恒坐到宋錦寧的辦公桌對面，摁動著手提箱上的密碼，打開了手提箱。
他把手提箱轉了個方向，對著宋錦寧，“您看看，認不認得這是什么？”
宋錦寧看著打開的手提箱，里面有幾個透明塑料袋，透明塑料袋里裝著一些黑沉沉的殘片，不知道是從哪里弄來的。
宋錦寧狐疑看霍紹恒一眼，“這些是從哪里來的？為什么要讓我來認？”
“……您別管這些是從哪里來的，只想讓您確認一下，這是不是您認識的東西。”霍紹恒從手提箱里拿出一個透明塑料袋，推輕輕一推，那塑料袋就在光滑的辦公桌表面滑到宋錦寧面前。
宋錦寧伸出一根手指按住它，免得它滑到桌子下面。
就著手指一按的機會，宋錦寧若有所悟，忙用手又捏了捏透明塑料袋里的殘片，對那手感很是好奇。
“我得測試一下。”宋錦寧來了興趣，從辦公桌的抽屜里拿出一雙嶄新的塑膠手套戴上，拎著那塑料袋來到自己的工作臺前。
霍紹恒跟著走了過去，背著手在旁邊觀看。
宋錦寧從小鑷子從透明塑料袋里取出一塊殘片，放到鉛盒里，再放到一個檢測材料成分的儀器里。
霍紹恒注意到那儀器上貼著標簽：磁感耦合等離子體原子發射光譜儀。
宋錦寧一邊開動機器檢測，一邊對他解釋：“這個儀器能利用等離子體激發樣品蒸發汽化，分解為原子狀態，原子會在光源中被激發，發出光芒。系統會利用分光系統對光譜進行定量分析，得出這個殘片的材料結構圖。”
霍紹恒靜靜地聽著，過了一會兒，說：“材料分析，好像是化學領域，您這里有合適的儀器嗎？”
宋錦寧是高能物理所所長，不是化學所所長。
宋錦寧笑了笑，“你這個殘片我看著不一般，是高能材料，不是一般的材料，所以需要物理分析，而不是化學分析。”
霍紹恒明白了，“我果然沒有來錯。”
宋錦寧不說話了，注意力專注地投入這個測試儀器中。
霍紹恒在旁邊候著，一直等了兩個小時，這儀器還在分析，霍紹恒已經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開始拿出手機查看郵件了。
宋錦寧也回到辦公桌前看論文。
辦公室里一片靜謐，午后的陽光從大幅玻璃窗照進來，實驗室里溫暖如春。
宋錦寧一篇論文看完了，發現時間已經過去兩個小時，那儀器還在分析，心里不由一動，再次問霍紹恒：“這東西你到底是從哪里弄來的？”
“這很重要嗎？”霍紹恒放下手機，抬頭看著宋錦寧。
他的臉色非常平靜，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宋錦寧看了他一會兒，點頭，“很重要，可以讓我有個頭緒，也許剛才的分析方法錯了。”
霍紹恒想了一會兒，實情他當然不能說，但是解釋一下這東西的性能還是可以的。
霍紹恒字斟句酌地說：“是這樣，這個東西，是一種武器上的殘片，我們不知道那種武器是怎么來到，只知道它的承載能力非常強大，比如用炮管才能承載的高威力大功能穿甲彈，卻能在一個小小的槍管里射出來。――這就是那槍管爆炸之后留下的殘片。”
如果不是這東西過于特殊，也不會在那槍手自爆之后還留下殘片了。
對方好像也不在乎他們發現殘片，估計更重要的東西已經毀掉了。
霍紹恒的目光有些幽深。
宋錦寧聽得直皺眉頭，用手指敲了敲腦袋，說：“聽你這么說，我好像有些熟悉的感覺……到底是什么呢？”
霍紹恒坐直了身子，“您仔細想想？是不是曾經做過什么實驗？又或者，這本來就是實驗室里的產物？”
這樣一提醒，宋錦寧的手頓住了，她維持著這個姿勢，想了一分鐘，才倒抽一口涼氣，站起來說：“我去查一查。”
這年頭查東西誰不用電腦啊？
但是宋錦寧沒有，她一頭扎進實驗室里面一個狹小的書房，在里面翻了半天，找出一本很舊的小冊子，看樣子有些年頭了。
霍紹恒走了過來，問道：“您在找什么？”
“你外公的實驗心得筆記。”宋錦寧飛快地翻閱著，“當初你外公所有的實驗記錄和實驗筆記都在那場爆炸中銷毀了，唯獨只有這一本筆記因為被我拿錯了，帶回霍家，才躲過一劫。”
霍紹恒：“……”
“找到了！”宋錦寧自從清醒過來，就把這本筆記不知翻了多少遍。
這是她父親宋海川留給她唯一的紀念。
這筆記里的很多東西她幾乎倒背如流。
“是什么？”霍紹恒探頭跟宋錦寧一起看著她翻開的那頁筆記。
“這里，記載了我父親在做某項實驗的時候偶爾發現的一種新型高能材料。”宋錦寧把那小冊子塞到霍紹恒手里，“你自己，我猜，八成就是這個東西。”說著，她興沖沖回到實驗臺前，關掉磁感耦合等離子體原子發射光譜儀。
如果那種新型高能材料，那這些測量普通材料成分的儀器根本就不會起作用。
果然，她打開儀器，那塊殘片還好端端地躺在鉛盒里，一點都沒有被汽化，難怪過了兩個小時，這儀器都不出分析結果。
尋常的材料分析，只要半個小時就能繪制出完整的分子和元素圖。
宋錦寧彎了一下唇，對著那殘片憐愛地點了點手指，“真是個淘氣的小東西，不過別得意太早，我一定能找出你的材料成分。”
她把這殘片從儀器里拿出來，走到另一個實驗臺前，從臺上的架子里拉出來一個造型奇怪的小型儀器，然后把這殘片用鑷子鑷了放進去。
再開動機器進行新一輪測試。
這一次，她只花了一分鐘就得出了結果。
“果然啊，這就是你外公發現的那種新型材料，他命名為X1。”宋錦寧喃喃地說，“可是，這種東西怎么就投入應用了呢？明明還在實驗階段啊？”
性能不穩定不說，而且造價極其昂貴。
基本上，在17年前，它的造價就是同等重量的黃金價格的一千倍。
宋錦寧很難想象有人得到了穩定性能的X1，而且還能夠做成實用型的武器！
光想想造價宋錦寧就要暈了。
這大手筆，如果按照17年前的價格，一支槍恐怕就比他們高能物理所十年的科研經費還要多！
更別說這種穩定性材料帶來的技術進步，會給社會發展造成什么樣的推動作用！
霍紹恒冷靜地聽宋錦寧說完這東西的材料性能，伸手接過那殘片，放回塑料袋里，淡然說：“也許沒那么貴。技術是發展的，價格會降下來。現在的問題是，除了外祖父，還有誰知道這個新型材料？”
宋錦寧戀戀不舍地看著霍紹恒手里的殘片，搖了搖頭，說：“這件事知道的人肯定不多，我父親連我都瞞著，后來我還是看了我父親的筆記才知道的。但是我父親當年跟軍方合作機密實驗，不知道軍方的人知不知道。”
這樣一說，他們都想到一個人，就是霍紹恒的伯父，他父親的哥哥霍冠元。
可是霍冠元也在17年前那場大爆炸中殉職了，但是在他殉職之前，他有沒有把這新型高能材料的發現向軍方匯報過呢？
霍紹恒沉吟著問道：“外祖父當年跟軍方合作的機密實驗，到底是什么方向的？”
這個實驗不是霍紹恒的負責范圍，理論上他是不能問的。
但是現在有這個殘片做橋梁，他勉強可以問一下。
宋錦寧看著他笑，避重就輕地說：“主要實驗不是這種新型材料，這個新型材料，只是實驗的副產品。”
他們高能物理所參與軍方機密實驗的人也是有紀律的，不可能霍紹恒是她兒子就對他透露機密消息。
霍紹恒明白了宋錦寧的意思，沒有繼續追問了，起身告辭，“謝謝您的幫助，我得回去了。”
宋錦寧一直將他送到樓下，看他坐到車里，才揮手離去。
霍紹恒從高能物理所出來，直接給季上將做了匯報，然后季上將指示馬上在特別行動司總部駐地開會。
因為早上在帝都四環附近發生的重大惡性案件牽扯到一些17年前舊事，帝都軍部最高委員會的幾個常務委員和季上將一起來到特別行動司，聽取他的匯報。
這是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