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見顧念之沒有撞到假山上突出的石塊,而是坐到地上,石原太郎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
他的手緊緊握著拳頭,手指甲一直挖到他的手心里,卻一點都不覺得疼,只覺得鉆心的難受。
恨恨往顧念之那邊看了一眼,同樣戴著墨鏡的他迅速轉身離去,不在此地逗留。
對于顧念之來說,這一跤跌得可真夠狠的!
她坐在地上,只覺得腦袋里嗡嗡作響,半天回不過神。
幾個離得近的學生跑過來問道:“同學,你沒事吧?”
顧念之輕輕搖了搖頭,“沒事。”
她用手撐著地想站起來,可這一跤摔得實在太疼了,尾椎骨似乎都被震動了,痛得她直吸氣。
就在這時,一只修長白皙的手伸了過來。
那手的形狀非常完美,指節筆直,完全看不出骨節,但又不顯得細軟,而是蘊藏著難以言說的力量。
干凈的指甲蓋上有著飽滿的月牙,健康又清爽。
左手的中指處還有一個淺淺的戒指印。
顧念之慢慢抬起頭,她的墨鏡因為她一坐之力,從鼻梁上垮了下來,松松地掛在鼻子上,看上去有些滑稽,但那雙黑蒙蒙的大眼睛,又讓她的怔忡增添了一絲呆萌的趣致。
正是何之初站在她面前,朝她伸出手,“怎么了?起不來了?”
顧念之咬了咬牙,抓住何之初的手。
她一用力,何之初就察覺到了,立刻彎腰下去,將她打橫抱了起來,“我送你去醫院。”
再一想,一般的醫院顧念之恐怕不能去。
何之初馬上改口:“你給霍紹恒打電話,讓他來接你去他那里的醫院。你那個陳什么的醫生,是一直給你看病的吧?”
顧念之瞇了瞇眼,輕輕“嗯”了一聲。
看來她的體質確實很特殊,霍紹恒知道,陳列知道,何之初也知道。
這仨都很有意地不讓她去一般的醫院看診,哪怕是摔了跤這種小問題。
她拿出手機,撥通了霍紹恒的號碼。
這個時候霍紹恒正在開會,按照慣例,所有的電子設備都不能帶進會場,當然包括智能手機。
所以接電話的是特別行動司總部駐地的接線員。
他聽見是顧念之的聲音,立即接到霍紹恒的手機里。
可惜接進去是電話留言。
顧念之想了想,又打給了陰世雄。
陰世雄沒有開會,他看見是顧念之的號碼,笑著劃開手機接了,“念之?什么事啊?居然能在百忙之中抽空給大雄哥打電話,大雄哥受寵若驚啊哈哈!”
顧念之握著手機,見何之初正定定地凝視著她,只好對陰世雄小聲說:“大雄哥,我……我剛才摔了一跤,可能骨頭有些問題,你能不能接我去陳哥那里檢查一下?”
顧念之主動要求去檢查,陰世雄立刻嚴肅起來,“怎么摔了?在哪里摔的?能動嗎?如果不能,我派一輛救護車過來。”
救護車上有擔架設施,不會加重她的傷勢。
顧念之感受了一下尾椎骨的疼痛,覺得還是有擔架比較好一些,就輕聲說:“……好的,如果不麻煩的話。”
陰世雄馬上撥通了給陳列的電話:“陳醫生,念之好像受了傷,您能不能派一輛救護車去他們學校,接她來檢查一下?”
陳列聽說居然要出動救護車,也嚇了一跳,忙說:“行,我親自帶車過去。”
匆匆忙忙穿上大衣,外面套著白大褂,陳列帶著自己的醫療隊出門了。
何之初將顧念之抱到車上,讓她平躺在車后座,說:“先等一會兒,等陳醫生來了直接上救護車。”
她躺在車后座上,點頭比較困難,但還是意思了一下。
只是剛才何之初抱她過來的時候,被很多同學旁觀了,如果她沒看錯,有人還拿出手機偷拍他們……
不過只要等下救護車來了,大家就都明白了。
喜歡惡意地捕風捉影的人畢竟是少數。
何之初沒有進車里,而是站在車外的車門旁邊,漠然地視線一一掃了過去。
雪還在下,看熱鬧的學生有些不好意思的了,陸陸續續散去一批人,但也有源源不斷的學生對這邊表示好奇。
他的車停在路邊被雪覆蓋的草地上。
雖然是冬天,草地上已經沒有草了,但這里的土地還是比別的地方柔軟。
顧念之在車里問何之初:“何教授,下雪天您怎么開車來這邊?”
何之初抱著胳膊,修長的兩條腿交疊在一起,淡淡地說:“……我來接你。”
顧念之:“……”
“剛才是您用石塊砸了我一下?”顧念之忍不住問,“那一下可真夠力氣的。”
何之初回頭看了她一眼,“沒有。不過我得感謝那個砸了你的人,不然的話,你現在就不是好好躺在這里跟我說話了。”
想起剛才的情形,何之初的心都快蹦出嗓子眼了。
他剛下車,在顧念之的側后方,眼睜睜看著她仰倒著向后,那塊凸起的山石那么尖利,看著簡直像一柄尖刀!
如果顧念之真的后腦勺撞到那塊凸起的山石上,那真是……后果不堪設想。
所以當他看見顧念之沒有真的撞到那塊山石,而是不知怎地,兩腿一滑,居然坐到地上了,他才能大口大口喘氣。
剛才的感覺,真像是有人勒住他的脖子,他自己都不敢呼吸了……
顧念之心里一動。
哪有這么巧的事?
她的攝影機般的記憶,和邏輯縝密的大腦又開始運作了。
這一次,跟上一次她差一點被一輛單車撞倒的情況何其相似!
上一次也是有個踩著滑板的男孩飛快地沖過來,將那輛單車撞倒了,她才沒有被撞到。
這一次,也是有一塊不知道從哪里飛來的石塊砸中她的膝蓋,她后仰的趨勢才變為下座。
只是這個后作用力實在太猛,以至于變為下座的時候,全部讓尾椎骨承受了。
顧念之用物理公式默算了一下自己下座的時候承受的壓力,估計略等于有人用十公斤的錘子敲打她的脊背?
話又說回來,上次幫她擋車的滑板男孩,和這一次暗中的石塊,這種手法,好像霍紹恒他們那里的人慣用的方法……
都是在不動聲色之間保護你,為你解圍。
平時感覺不到他們的存在,但是在關鍵時期,他們一定會出現,救你于水火之中。
難道真的是霍紹恒安排的?
她又想到,霍紹恒強迫她結婚的時候,也曾經說過一句,說這樣的話,她的安保等級能夠最快地回到最高的等級。
不知胡思亂想了多久,她終于聽到了救護車的聲音撕拉撕拉地由遠及近。
車門打開,穿著白色醫生袍的陳列從車里跳了下來,身后跟著擔架隊,急匆匆往何之初停在路邊的車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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