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之只覺得腦門上垂下三條黑線……
喝多什么啊喝多?
她喝的是葡萄汁啊!
雖然看起來像葡萄酒。
顧念之呵呵噠,對萊因茨似笑非笑地說:“萊因茨少將,您可別坑我。我昨天只喝了葡萄汁,哪里喝酒了?”
她還不到年齡喝帶酒精的飲料,連啤酒都沒有喝過好伐?!
萊因茨看了看露出時裝雜志般型男標準表情的霍紹恒,聲音更加溫柔了,“Cereus,是我沒有說清楚,讓……這位男士誤會了。其實我只說我們昨天喝多了,我并沒有說我們在喝酒。”
他兩手一攤,認錯道歉的態度十分誠懇。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
萊因茨主動把自己放低了給別人踩,顧念之總不能真的踩上去吧?
她只好訕笑著說:“……誤會說清楚了就好,是吧?”
她雖然對著萊因茨說話,但是眼角的余光卻注視著霍紹恒。
霍紹恒兩手插在褲兜里,臉上還是標準的時裝雜志型男表情,冷峻而優美,深沉又性感。
他點了點頭,“嗯,原來如此。”說完看著萊因茨,“那就請萊因茨少將去做白香腸。”
萊因茨笑著答應了,問顧念之:“Cereus,廚房在哪里?”
顧念之不好意思,要帶他過去,“在那邊,跟我來。”又說:“廚房很小。”
其實并不小,不過跟萊因茨在德國的古堡比起來,當然非常小。
“沒關系,能在Cereus的廚房做白香腸,我能回味一整年。”萊因茨瞇著藍眸微笑,下巴上小小的凹槽像是盛滿了美酒,看一眼就要醉了。
顧念之移開視線,往廚房那邊走去。
霍紹恒卻拉住她的手,不讓她帶路:“那邊就是廚房,又不是迷宮,萊因茨少將連阿爾卑斯山都征服,何況只是一個小小的兩居室?——你跟我去餐廳,等著萊因茨少將拿手的白香腸。”
顧念之掙不開霍紹恒的手,只好苦笑著對萊因茨指了指廚房的位置,“就在那邊,廚具都是德國貨,你應該會用。”
萊因茨對霍紹恒的態度絲毫不理會,自始至終,他的注意力只在顧念之身上。
“好,我自己去就行。你在餐廳等我,做好我給你端過來。”萊因茨說著,往廚房去了。
霍紹恒拉著顧念之的手去餐廳。
等走到看不見萊因茨的地方,顧念之壓低聲音說:“……霍少你干嘛?萊因茨做東西吃,你不盯著看,等下你還敢吃?”
霍紹恒他們的職業形象描繪了什么叫“人不能亂認、話不能亂說、東西不能亂吃”,因為真的會出人命……
霍紹恒眼神閃了閃,“沒關系。反正我不吃。”
“那好,你說的啊!”顧念之笑了起來。
頭頂的水晶燈璀璨奪目,映在她晶瑩透徹的眼眸里,是兩簇跳動的火焰,熱情又危險。
霍紹恒的喉結上下滾動,艱難地咽了口口水,依然保持著若無其事的樣子移開視線。
顧念之這時的注意力都被餐桌上擺好的飯菜吸引住了。
桌子中間放著一個古陶模樣的燉盅,湯水清亮,飄著小小的油花。
大粒飽滿的紅棗吸飽了湯汁,一看就很好吃。
海參燉得糯糯的,和勁道的走地雞雞肉一起咀嚼,非常入味。
顧念之吃一口海參,再吃一口沒有添加任何抗生素的走地雞雞肉,然后再含一顆紅棗,好吃得要把舌頭吞下去了。
她用勺子給霍紹恒舀了一小碗放到他面前,笑著說:“霍少你也吃啊,真的特別好吃!”
霍紹恒微微欠身,說了聲“謝謝”,拿起湯勺吃了起來。
顧念之又給自己盛來一碗干貝石斑魚片粥。
湯汁呈奶白色,干貝提鮮,本來就很嫩的石斑魚片更是帶著一股天然的清甜味道,撫慰著顧念之發燒過后有些遲鈍的味蕾。
她吃得投入極了,如果不是還記著霍紹恒這么多年的教誨,顧念之恨不得一邊吃一邊砸吧砸吧嘴,吃出小嫩豬搶食般的歡快感覺……
美好的食物能夠極大的松弛人的神經,安撫人的情緒。
馬琦琦曾經跟顧念之說,這個世上沒有什么事是一頓美食不能解決的,如果有,那就吃兩頓美食……
想到馬琦琦說這話時趣致的小模樣兒,顧念之忍不住笑出聲來。
霍紹恒其實沒什么胃口,不過看顧念之吃得香甜,他也跟著吃了一些東西。
等萊因茨把白香腸做好切片裝盤端過來的時候,顧念之已經吃完了第一輪晚餐,正用手撐著頭,笑瞇瞇地跟坐在她對面的霍紹恒說話。
桌上的湯碗燉盅和粥盆都有動過的痕跡。
顧念之見萊因茨出來了,忙站起來,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萊因茨,我們先吃了一點……”
萊因茨沒有生氣,走過來把裝著白香腸的長條形骨瓷盤子放到顧念之面前,溫和地說:“餓了就得吃,為什么要道歉?你不欠任何人。”
他語氣嚴肅地說著,眼風卻輕飄飄地往霍紹恒那邊轉了一圈,意有所指。
霍紹恒像是突然變得遲鈍了,笑著招呼萊因茨坐下,又讓顧念之去拿面包出來給萊因茨配白香腸。
等顧念之去廚房之后,餐廳里兩個含笑的男人臉色都淡了下來。
他們坐在餐廳的水晶燈下,一個抱著胳膊,一個伸著長腿,面無表情地看著對方。
餐廳里安靜得跟真空一樣。
過了一會兒,還是萊因茨先開口打破沉默,“霍少將,你們華夏帝國得到了我們德國聯邦情報局的所有情報資料和系統數據,是不是該給我們一個說法?”
他的語氣不再溫柔,德語說得鏗鏘有力,看上去好像下一分鐘就要掀桌子一樣。
霍紹恒好整以暇地搖了搖頭,攤了攤手說:“萊因茨少將何出此言?請問你有什么證據證明是我們得到所有數據?還有,這不是你們今天在議會跟我國雙邊會談該談的議題?——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你是不是找錯地方問錯人了?”
萊因茨緊緊盯著霍紹恒,深邃的藍眸里閃著不明所以的光。
“找錯地方認錯人?霍少將,你裝糊涂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好。”萊因茨宗教般禁欲的臉上隱忍克制,肅然得好像馬上要宣布戰爭就要爆發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這輩子所有的溫柔,大概都在跟顧念之相處的那一個月用盡了……
在見到她之前,他不需要溫柔。
在她離開之后,他的溫柔無處存放。
霍紹恒卻是有恃無恐,他往前微微欠身,挑釁地看著萊因茨:“……是嗎?到底誰在裝糊涂?萊因茨少將,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的頂頭上司,到底是哪國人?”
萊因茨一瞬間忡然變色,藍眸幾乎藍得發黑。
過了一會兒,他才若無其事地捋捋金發,平靜地說:“我不明白霍少將的意思。我是帶著誠意來跟你談判,如果你不愿意談,那就算了。”
萊因茨這一次跟著德國女總理訪華,主要目的之一是要見一見霍紹恒。
當然是私下里見,而不是公開場合那種虛偽的見。
“我不是不愿意談。”霍紹恒話鋒一轉,“不過有些事情確實沒法談。這是原則問題。”
“比如?”萊因茨挑了挑眉,“哪些不能談?霍少將可否告知?”
“比如‘粉紅小豬’。”霍紹恒神情桀驁,“我們不知道‘粉紅小豬’是誰,但如果有一天知道了,我們也不會把她交出來。你可以回去跟你各個頂頭上司說清楚。——這就是我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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