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夫人面上多了幾分欽佩,由衷道,“州牧當真不是尋常女子。”
“夫人也不是尋常女子。”
姜芃姬垂下眼瞼,視線掃了一眼那堆禮品,又瞧了一眼祁夫人身后跟著的帶刀侍女。
直播間觀眾看得懵逼,盡管隔著屏幕,他們依舊能感覺到畫面之中的氣氛有些怪異。
月瞳:那個……有誰能告訴我,黃嵩他家蘿莉老婆是啥意思?感覺智商不夠用了。說嘲諷吧,她送胭脂首飾又不能給主播帶來困擾,說示好,我又覺得有些怪怪的——
要是別的女性,送胭脂水粉、布料首飾,肯定沒有那么強烈的違和感。
不過,要是擱在姜芃姬身上,連神經最遲鈍的觀眾都覺得不對勁了。
胭脂水粉、布料首飾……這些女兒家喜歡的玩意兒,貌似和主播的畫風大相徑庭啊。
鋤禾日當午:哈哈,說不定是吃醋了吧?你們想想以前,主播和黃嵩玩到一塊兒的時候,去過多少次花樓?摟著小美眉聽歌看舞,一派好兄弟的樣子。要是我是黃嵩夫人,心里肯定會不舒服。不過,送胭脂水粉什么的,看多了宮斗宅斗,感覺她的舉動格外小清新。
不少人覺得,這只是女兒家的拈酸吃醋,根本算不了大事。
不過,依舊有不少觀眾持反對意見。
燊枷:說黃嵩夫人這個手段小清新,我不贊成。人家看似魯莽任性,實則精明得很。不僅是吃醋那么簡單,還有挑釁和試探。你們見過誰去別人家做客或者道謝,讓侍女帶刀的?至于黃嵩夫人送的禮品,擱在女子身上肯定沒毛病,主播都說了它們全是好東西,你們能說這些禮品沒有用心?可問題是——主播并非尋常女子,用胭脂水粉當禮品,挑釁味道很足。
老司機聯萌:舉個不恰當的例子,諸葛丞相給司馬懿陣前送女裝,你們覺得這舉動妥當?給主播送胭脂水粉,明眼人都知道這不妥當,還不如換成藥材玉石,不出挑但也沒錯。黃嵩夫人肯定知道這點,不然她不會詫異反問主播‘州牧不氣’,可見她這么做是故意的。
故意的?
直播間觀眾怔了怔。
要是沒有旁人提醒,他們都沒注意到帶刀這個細節。
的確,有誰出門做客道謝會全副武裝的?
大部分觀眾都是主播黨,下意識會維護姜芃姬的利益,對黃嵩夫人的印象差了幾分。
祁夫人慚愧地搖頭,揮了揮手,示意身后四名帶刀侍女全部退下去。
侍女退下之后,祁夫人抬手將腰間插著的刀取下,向前推了幾尺,遠離她能觸碰的位置。
“州牧贊譽了,想來在州牧眼中,妾身只是一介庸俗婦人,只知拈酸吃醋吧?”
姜芃姬平靜地看著她的動作。
“夫人何出此言?若夫人只會拈酸吃醋,送上門的東西便不會是好東西,隨便挑些普通的物件,效果更佳。夫人敢帶著這些上門,不是料定你能達成目的,還能全身而退?”
明知姜芃姬能用象牙笏板將人分尸,還有膽量上門試探,這已經不是膽大能概括了。
不過,膽大不意味著魯莽,在姜芃姬看來,這位祁夫人相當有心計。
直播間觀眾覺得祁夫人是為了黃嵩才向她挑釁,姜芃姬卻覺得不是。
這人的來意,試探大于挑釁,吃醋不過是捎帶的添頭。
說句絕對的話,面對祁夫人送的禮品,但凡是個女子,沒有哪個不喜歡的。
若姜芃姬表現得很喜歡,只能表明她是個喜好顏色的普通女子罷了。
愛美又有些虛榮的女子,自然好對付,因為這是個弱點。
若她勃然大怒,祁夫人也不意外。這表明姜芃姬以后的成就有限,哪怕她已經是州牧,但受限于女子身份又沒有足夠的度量和遠見,未來的路又能走多遠?更加令人放心。
結果,姜芃姬的反應不是以上兩種。
沒有生氣,還欣然接下禮物,目的是為了轉贈佳人,借花獻佛。
既彰顯了自己的寬容和度量又成全了祁夫人的顏面。
越是這樣,祁夫人才越不敢輕視,所以她令侍女退下,解下腰間的刀,以示和好。她敢肯定,哪怕姜芃姬是個女子,此人的優勢也不會因此傾頹,以后的成就更不會止步丸州州牧。
必是勁敵!
祁夫人道,“相較于妾身的小聰明,州牧的心胸和肚量才令人膽顫。”
姜芃姬用陳述句。
“這些禮物,應該不是黃嵩讓你準備的。”
“伯高不知這事。”祁夫人道,“這是妾身一人的決定。希望這不會影響州牧與伯高的情誼。”
“我猜也是,黃伯高有這個心試探,他也沒這個膽子。”
不管以后會不會和黃嵩起沖突,至少目前還是談得來的朋友。
姜芃姬笑了笑,調侃道,“夫人不擔心了?”
祁夫人捻著帕子,眼珠子轉了下。
“來之前還是有些擔心的,如今卻不擔心了。”她慚愧地笑道,“妾身知道,伯高算不上多好,但妾身心慕他,我們二人又是喝了合巹酒的夫妻,他在妾身眼里便是世間最好的良人。不過,州牧這般肚量胸襟,與世間陷入情愛的女子截然不同。若是男子,妾身興許就移情別戀了。如此優秀,自瞧不上伯高的。妾身也不會自作多情,以為伯高能吸引州牧的青睞。”
姜芃姬啞然失笑,“你這話要是讓他聽見了,他得與我拼命。”
她讓外頭的侍女將祁夫人的禮物收起來。
祁夫人饒有興趣地問她。
“州牧方才說要借花獻佛,不知哪位佳人如此有福氣?”
“在我看來,世間女兒皆為無雙佳人,這哪里能算是福氣?本就是應該的。”
祁夫人聽了,面上綻開了笑容,半真半假地抱怨。
“妾身覺得州牧是個女子,既有些可惜,但又有些慶幸。”
“何出此言?”
“若州牧是男子,對于那個能讓你捧在手心、珍重對待的女子而言,何其有幸?但是,對那些戀慕你卻又求而不得的女子來講,又是何其可悲?”祁夫人道,“幸好,州牧是個女子。”
姜芃姬瞇了瞇眼,不懷好意地給黃嵩挖坑,“話不能這么說,對于天下男子來說,大概是個夢魘吧。一介男子,所作所為還不如女子更加體貼周到,枉為人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