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衛慈再度醒來,外頭的太陽已經爬到了頭頂。
耳邊還傳來吧唧吧唧的聲音,他一扭頭,只見一坨鮮花餅正趴在地上,手邊放了一盤零食。
鮮花餅……不是,胖嘟嘟的長生發現動靜,扭頭望向衛慈。
“衛蘇蘇醒啦。”
長生笑嘻嘻地打算起身,圓溜溜的眼睛掃到了雙手染著的餅渣,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十分心虛地轉為跪坐,悄咪咪地,一屁股蓋在那盤零食上,以為這樣衛慈就看不到了……
衛慈:“……”
風懷瑜,你再不約束你家閨女,真的要被養瘋了。
“長生,過來。”
衛慈的聲音十分沙啞,對著長生招了招手。
長生扭捏地起身,用胖乎乎的腳尖把那盤零食推到了一邊,試圖毀滅證據。
“衛蘇蘇。”
衛慈捏著長生小小的發髻團,虛弱地笑了。
“別偷偷摸摸地吃,免得你父親怨念我餓著你。”
長生垂下腦袋,她年紀小,但也知道心虛了。
原本是想帶過來和小伙伴衛蘇蘇一起分享的,但是她不耐餓,便偷偷摸摸捧著吃了起來。
不知不覺,吃得只剩殘渣,碰巧衛慈又在這個時候醒來,嚇壞啦。
“衛蘇蘇是病啦?睡了好久。”
衛慈府邸除了他之外,沒有旁人算得上主人,長生自然是來去自如,下人也不敢拘束她。
“沒有生病,賴床不想起來。”
長生點點頭,哦了一聲,悄悄地捂著嘴道,“長生也不喜歡起床,乳娘壞壞的……”
每次想賴床,總會被乳娘從床上抱起來。
每當這個時候,長生總會萬分怨念,為何自己不能再胖一些重一些,這樣乳娘就抱不動了。
衛慈啞然失笑。
他讓仆婦先照看長生,自己去沐浴洗漱,洗去身上的黏膩汗水,這才感覺清爽了。
“你這嘴巴,一天到晚就沒有閑過。”
衛慈被夢魘纏身,氣息虛弱,抱著噸位頗沉的長生,走兩步便有些氣喘。
幸好兩家隔得不遠,不然真是要了他的命了。
“昨夜真是叨擾了,長生這個孩子任性得很,實在是拿她沒辦法。”
風瑾已經下班回來用午膳,正好留衛慈一起用膳。
風氏家風嚴謹,不喜奢靡,故而風瑾家中的午膳也偏向清素,正合衛慈的胃口。
“小孩子皆是如此,喜歡粘人,這是天性。”
用過午膳,衛慈才恢復些許精神。
風瑾沒有懷疑其他,轉而問道,“子孝也在煩憂早晨的事情?”
衛慈詫異了一下,懵逼地道,“什么早晨的事情?”
眾人辦公不在一處,他們也不是天天都能見面,所以風瑾沒想過衛慈今天根本沒去政務廳。
“關于丸州州府的事情……”風瑾眉頭緊蹙,頗為煩惱。
“州府?用原先那個州府不就成了?主公也不是喜歡奢靡的人,更不會為了一己享受而勞民傷財。”衛慈想也不想地道,“難不成,懷瑜從剛才一直鎖著眉頭,便是苦惱這事兒?”
風瑾說道,“先前的州府已經被青衣軍殘部燒光了,若是選擇那邊作為州府,至少要建個一年才能初具規模。孝輿那邊算了算財物,零零散散要花去近百萬兩,更別說其他人工費用。”
原先的州府因為北方戰亂,百姓早已經散光了。
若是在那邊重建州府,他們不僅要耗費大量錢財,還要費力召集勞工,費時費力。
太不劃算!
更何況,州府這個地方,類似于整個勢力的中樞大腦,更加不能馬虎。
衛慈擰著眉頭,深思一番之后,他有了抉擇。
“主公那邊怎么說?”
風瑾道,“主公的意思明確,不耽誤正事、不勞民傷財即可。至于選在哪里,她都沒意見。”
衛慈又問,“其他人呢?”
風瑾頓了頓,頗為為難地道,“其他人的意見……他們想將州府定在上京!”
上京?
這與衛慈的選擇一樣。
不過,看風瑾的面色便知道對方內心是掙扎的,將州府定在上京很是不妥。
“懷瑜似乎不怎么贊成。”
衛慈用了陳述的口吻。
風瑾苦笑一聲,他道,“上京乃是東慶都城,主公將州府定在那里……怕是惹來閑言碎語。更何況,上京經歷一場巨大的地動,瑾每每靠近那里便覺得心下惶恐,當年之事仍歷歷在目。”
當年的地動威勢太大,葬送了多少百姓的性命?
哪怕過去了兩年多,風瑾每次回想那日的場景,仍舊覺得心驚膽戰。
“朝廷已經遷都諶州,上京已經不是都城。旁人要是閑言碎語,那邊讓他們說去吧,主公未必會將此事放在心上。諶州皇城那邊縱有怨言,還能將主公的州牧擼下來不成?”衛慈嘴角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他又道,“當年地動,上京城毀于一旦,讓多少百姓流離失所?如今的上京已經是一座廢城,總不能擱著不處理。將上京城作為州府,我們便能招募周遭流民,減少隱患,這是其一。其二,上京城畢竟是古城,某些建筑還是能用的,能減少一筆開支。”
上京作為曾經的都城,的確有著不一樣的意義。
交通四通八達,地勢極好,算是整個丸州的中心。
要不是東慶皇帝鳩占鵲巢,丸州的州府也該設在上京。
風瑾嘆息著道,“瑾也知道是這個理兒,只是仍舊害怕,擔心地動之事重演。”
衛慈還有一些理由沒說出來。
將州府設在上京,不只是那么兩個理由,還有另一個更加重要的原因。
上陽郡的本土士族太跳了,風氏如今還不管事,其他人更肆無忌憚。
姜芃姬一直待在奉邑郡,無法時刻盯著這些魑魅魍魎,他們作妖的機會也就多了。
若是將州府設在曾經的上京,上陽郡的士族自然安靜如雞,不敢輕舉妄動。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衛慈都知道主公必然要和世家爭斗一番。
哪怕如今的主公出身世家,她也不會手下留情。
想到姜朝建立之后的斗爭,衛慈只覺得腦仁疼。
抑制世家權柄,肯定不能等國家一統才施行,若是可以的話,現在就要著壓。
想到這里,衛慈心中一動,生出了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