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官讓宴請楊思賠罪的事情傳到了姜芃姬耳中。
身為主公的她還沒說什么,吃瓜觀眾已經興致勃勃地開了盤口。
瀧水西江:亓官大佬一頓飯就想收買小蓉蓉?天真、幼稚、不自量力,至少兩頓!
念對樓上的艾迪:小蓉蓉這次差點兒沒命誒,一頓肯定不夠的。
余生繁:樓上全是咸魚,楊思怎么說也是謀士,你們見過哪個謀士會為了吃改變立場?
一部分吃瓜觀眾樂滋滋地湊熱鬧,另一部分觀眾卻比較現實。
不管是楊思還是亓官讓,他們都是成了精的白切黑而不是幼兒園的小盆友。
幼兒園的小盆友鬧矛盾,一根棒棒糖就能和好如初,再來頓大餐就能好得像是穿一條褲子。
這倆白切黑鬧矛盾了,說不定從此以后就針尖對麥芒呢。
當然,這不是最讓他們擔心的,他們最擔心亓官讓和楊思不合會讓丸州內部勢力分裂。
觀眾們翹首以盼,迫切想知道最后的結果,姜芃姬也挺好奇。
“聽說,昨日文證請動子孝下廚?”姜芃姬笑著道,“子孝廚藝極佳,倒是便宜靖容了。”
亓官讓輕搖羽扇,聽姜芃姬提起昨天的事情,他平靜的眸子掀起了些許波瀾。
“子孝手藝的確不錯,哪怕御廚也稍有不如。”
“靖容若是知道下廚的人是子孝,怕是要黏著他了——”
正說著,姜芃姬看到一條彈幕。
桂圓八寶粥:古人不是講究“君子遠離庖廚”么,哪怕子孝廚藝真的不錯,亓官大佬拜托子孝做飯,這不是故意挑釁?一想到這個就有些不舒服,好似亓官讓把子孝當廚子用。
按照觀眾的理解,亓官讓這么做很欠妥當。
不過——
他還真是冤枉亓官讓了。
音樂家諸葛琴魔:“君子遠離庖廚”跟下不下廚有什么關系?你要說這話很偽善,我倒是能理解。這話出自《孟子》,原句是“君子之于禽獸也,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遠離庖廚也”。通俗來講,不進廚房是不想聽到家畜的慘叫,因為會生出不忍之心,不忍心去吃,更不忍心去殺,不是說君子不應該下廚做飯。不過呢,隨著社會演變,很多話都被刻意曲解了,例如“女子無才便是德”,本意被曲解得媽媽都不認識了。
不管是君子還是小人,總是要吃飯的,不然早餓死了。
亓官讓私下委托廚藝極佳的衛慈幫忙,根本沒有輕慢鄙夷的意思。
若真是羞辱,衛慈會傻乎乎答應?
亓官讓不知彈幕的存在,徑自說道,“主公所料不錯,子孝已經被纏上了。”
姜芃姬在腦海中想象楊思對衛慈圍追堵截的場景,不由得啞然失笑。
靜了一會兒,姜芃姬倏地開口。
“此次禍事,罪責在我。這次委屈文證了,讓你替我頂了罪。”
檄文是姜芃姬讓發的,亓官讓不過是遵從了她的命令。
若要雞蛋里挑骨頭,頂多說亓官讓檄文寫得太損,惹得許裴惱羞成怒。
這樁事情,姜芃姬和楊思各占五成責任,亓官讓不過是被遷怒的池魚。
沒做錯什么卻要承受楊思的火氣,站在亓官讓的角度,他也挺委屈的。
如果亓官讓和楊思鬧起來,姜芃姬也不會責怪他們。
她果斷承認自己的錯誤,惹來亓官讓詫異的目光。
以遠古時代主流思想來看,主公是不可能有錯的,錯的只有臣下。
拿姜芃姬這事兒舉例,她覺得自己錯了,但站在亓官讓等人角度來看卻不是這樣。
他們身為謀者卻沒有發現其中隱患,沒有及時勸諫主公,致使她犯了錯,所以責任在他們。
這邏輯擱在姜芃姬眼中很不可理喻,別人卻沒覺得哪里有毛病。
“錯就是錯么,我像是那種死不認罪的?”姜芃姬笑著調侃,她和亓官讓不僅是主臣,還是好友,不涉及公事的情況下相當隨意,她也沒什么架子,“要不要我親自下廚給你補一頓?”
亓官讓垂下眼瞼,淡淡地道,“主公說自己有錯而讓無錯,何必又罰人呢?”
姜芃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半晌才反應過來,亓官讓這是嘲諷她廚藝不行,吃她做的飯跟受罰一樣。
凸(艸皿艸)!
友盡!
直播間觀眾的反應更加肆無忌憚,換著花樣嘲諷,同時還給亓官讓瘋狂打電話。
這年頭,敢于直接懟自家上司的下屬已經不多見了。
偷渡非酋:亓官大佬存在感不高,但大佬就是大佬,雙商高得沒話說。
老司機聯萌:亓官大佬不僅雙商高,他對主播也是真的效忠。這事要擱在我身上,我肯定要發火。楊思不去找罪魁禍首反而來懟我,這個天外飛鍋,我不背。一旦鬧開,這就不是兩個謀士之間的矛盾,甚至會動搖主播的勢力。例如搞站隊,拉幫結派什么的。亓官大佬肯定是知道這個局面,所以主動退讓一步,楊思也見好就收。二人各退一步,海闊天空。
這粗淺的道理誰都懂。
能當謀士的,哪個不是人精?
但退讓也不是那么好退讓的,這關系到自己的面子和尊嚴。
不少人明知這么做不對,往往會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咄咄逼人。
亓官讓為了大局和內部和諧,果斷退讓一步,從中也能看出他的胸襟和遠見。
本來能引發矛盾的危機就這么消弭于無形,唯獨一人十分蛋疼。
衛慈被楊思盯上了。
為了躲開這個吃貨,衛慈只能逃到姜芃姬這里躲清靜。
“如此貪嘴,遲早要栽在這上頭——”姜芃姬點評。
打從楊思進入她帳下,她沒少這么點評對方。
衛慈道,“可不是?前后兩輩子都不吃教訓——”
慶幸,姜芃姬已經關了直播間,不然衛慈這話還不把咸魚觀眾炸翻天。
姜芃姬眼底蘊藏笑意,隨口問道,“怎么,靖容以前也栽過?”
“靖容原先效力于黃嵩,不過主公以美食誘之,離間他和舊主的關系,再加上祖德在一旁挑釁,最后逼得靖容投奔主公。”衛慈道,“當然,主公可不是黃嵩能比擬的,區區離間計,不足掛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