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萬沒想到,這個無能到讓人唾棄的女人,居然有膽量拿著新婚姻律法找官府,聲稱要和丈夫義絕。義絕指夫妻一方對另一方親屬有斗毆、辱罵、謀殺、奸銀等舉動,強制夫妻分離。
這種離婚形式更加傾向夫家的權益。
例如妻子有謀害丈夫的意圖就能義絕,丈夫有謀害妻子的意圖卻不構成義絕條件。
經過韓的補充修改以及姜姬的調整,賦予義絕新的含義。
夫妻一方對另一方血緣親屬有毆打、謀殺、謀殺未遂、奸銀等舉動,視為夫妻恩斷義絕。
丈夫盜竊妻子嫁妝、毆打妻子、辱罵毆打致使血親殘疾或以妾為妻者,妻子亦可提出義絕。
長安巷那位夫人正好符合義絕的條件。
義絕之后,她又以丈夫暴戾兇殘,打得兒子耳聾、不宜撫養兒女為理由,爭取到兩個孩子的撫養權。夫家雖然憤怒惱羞,但考慮到義絕之后,兒女不受牽連,硬生生忍下這口氣。
當然,如果新婚姻律法不是這個時候頒布,長安巷這位夫人的下場可想而知。
她跟著夫家回了原籍,十有七八會被折辱至死,一雙兒女也沒有未來。
選擇義絕,獨立門戶,好歹還有一條生路。
這些夫人出嫁的時候,大多都有不菲的嫁資,足夠母子三人吃用數十年了。
那些犯事兒人家的夫人瞧了她的例子,紛紛吵著要和丈夫和離或者義絕。
她們都想鉆這個空子。
丈夫這輩子沒指望了,但膝下的孩子還有指望。
這空子能不能鉆成功,這就不知道了。
竇夫人聽了這些,長嘆一聲,唏噓道,“婦人獨立門戶,日子可不好過。”
有人笑道,“不好過也要過下去啊,如今這個世道沒有誰是容易的。”
竇夫人望向來人,發現對方是個容貌極為俊秀的高挑女子,瞧著也就二十出頭。
只是對方的裝扮讓她很疑惑。
二十出頭的年紀居然還是未出閣的發髻樣式。
竇夫人不知來人身份,笑著應和道,“這話也有道理。”
那人在竇夫人身邊的空位落座,雙眸帶著幾分好奇之色,好似沒來過這種茶話會。
“這位娘子如何稱呼?”
原來談八卦的夫人去找別的小群體了,竇夫人頗感無趣,主動找剛才的女子攀談。
“我?”對方眼珠子一轉,笑道,“我姓姜。”
竇夫人眸光一閃,驚詫道,“莫非是……姜校尉?”
對方笑而不語,默認了竇夫人的猜測。
殊不知,冒充姜弄琴的這人正被無數咸魚嘲諷。
偷渡非酋:丟下一群下屬和工作跑來看美人,主播,你的良心不會痛么?
姜姬笑著摸了一把瓜子,咯嘣咯嘣嗑了起來。
主播V:怎么會痛呢?不僅不痛,它還活蹦亂跳呢。
一邊嗑一邊張望,竇夫人見她舉止這般粗魯,面上的笑意也收斂大半,悄悄挪遠了些。
果然是軍營出來的女人,半點兒優雅貴氣都沒有。
姜姬也沒理會竇夫人的反應,開開心心嗑完了一盤瓜子。
來茶話會之前,她去探望據說孕吐嚴重的姜弄琴,偶然發現對方桌上有一張做工十分講究的請柬,細問之后才知道是韓夫人開茶話會。她正好也無聊,干脆拿著這張請柬來湊熱鬧。
三個女人一臺戲。
三十多個女人聚在一起,那就不只是十臺戲了。
姜姬憑借過人的耳力和強大的精神,愣是將每個人的談話都記在腦子里。
看這些夫人的反應,頒布的新婚姻法還是不錯的么。
她朝空盤子摸了一把,發現摸空了,連忙喚侍女再添一盤。
因為桌上堆了小山似的瓜子皮,那群貴婦人不由自主遠離她,愣是空出一片地。
直播間咸魚表示很丟人,主播太給咸魚丟人了!
這時候,韓夫人正好也發現這個角落的異樣,隨意一掃,頓時僵立原地。
在場那么多夫人,真正近距離見過姜姬的人,唯有韓夫人。
她笑意僵硬地打發其他夫人,略帶忐忑地來到姜姬身邊。
“不知,這位如何稱呼?”韓夫人試探一句。
姜姬明顯是白龍魚服,她也不好喊破對方身份。
“夫人喚我姜娘就好。”
韓夫人坐立難安,拿捏不準對方的來意。
姜姬選擇誠實交代,“我就是過來偷個懶罷了,你不用緊張也不用特地招呼我。”
她的記性很好,自然記得韓夫人。
要說厭惡也算不上,但也稱不上喜歡。
對方在她眼中便是最普通的士族貴婦,自小被灌輸宗族思想的女人,僅此而已。
她也看得出來,韓和他夫人不似外界說得那么相敬如賓,可這是臣子家事,她沒法插手。
夫妻的事情還是丟給夫妻自己去解決,外人插手只會添亂罷了。
姜姬沒打算招惹韓夫人,韓夫人卻有話要說。
“妾身有一事不明,不知姜娘能否解惑?”
姜姬扶額道,“你莫不是也要問我為何親善寒門,冷落士族?”
韓夫人面色一紅,漸漸變得蒼白。
姜姬說道,“我可沒有親善誰或者忽略誰。聽聞夫人飽讀詩書,自然與尋常閨閣婦人不同,為何夫人不能跳出藩籬呢?內宅婦人看待事物的目光和主公看待事物的目光不一樣的。”
雖無嘲諷的意思,但韓夫人仍舊被她說得面色窘迫。
“韓夫人生于內宅,只知父兄、丈夫和兒女,他們好便是好,家族安樂便是晴天。他們是你的脊梁骨,可我是千萬百姓的脊梁骨。”姜姬磕著瓜子道,“士族也好,庶族也罷,對我而言都是臣子,他們在我眼中的區別僅僅是‘有用’和‘無用’。用有用之人,棄無用之輩。”
她帳下士族那么少,除了她自己的原因,大半原因也要歸咎士族本身吧?
士族不肯為她效力也就罷了,反過頭來還怪她和寒門沆瀣一氣,這邏輯真是強盜!
話說到這里,那就再多說兩句吧。
“聽聞夫人和娘家聯系緊密?”
韓夫人面色不悅,“是,那又如何?”
姜姬笑道,“我很好奇,倘若文彬是伯高,夫人是祁朝蘭,你會不會也吃娘家的閉門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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