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芃姬也看出來了,柏寧根本沒將這事兒放在心上。
不過這個反應是正常的,畢竟在柏寧的思維之中,爆竹就是過年時節小孩兒拿著玩的玩意兒,這么一個玩意兒要是真的能在戰場上發揮作用,那種感覺就跟有人告訴姜芃姬,小孩兒的玩具槍可以一槍干掉一顆星球那般荒唐。再說了,爆竹這么能耐,為嘛先人沒有發現呢?
她笑著道,“有趣的想法才是創新的關鍵啊,一昧堅信前人的東西,如何能攀得更高?”
異想天開又如何?
古往今來,多少劃時代的發明不是從“異想天開”里頭衍生出來的?
柏寧聽了暗下搖頭,有時候他都疑惑自己跟隨的主公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她有平定天下、終結亂世之志向,那應該是個(胸胸)襟寬廣的上位者,關心民生百姓。這方面,她做得的確不錯……不,應該說她每個方面都做得不錯,以至于讓人對她的(身shēn)份定位發生了疑惑。這到底是個單純的政客、英明的君主、驍勇的將領還是……異想天開的墨家子弟?
不管是哪一重(身shēn)份,柏寧都生不出一絲厭惡和反感,反而會被她的思維牽著鼻子走。
“主公若覺得有趣,不妨派人試一試,末將家中有祖上傳下來的筆札,興許能派得上用場。”
柏寧心里不看好,面上卻不會直接駁斥,反而會順著她的意思。
好歹是權傾天下的諸侯了,自然有“異想天開”的權利。
她想做什么事(情qíng),總有人上趕著為她肝腦涂地,為她實踐、討她歡心。
姜芃姬搖頭,“目前沒必要,等天下快平定的時候再說吧。”
哪怕是最原始的炸藥,對這個時代戰爭形式的改變也是顛覆(性性)的,姜芃姬可不想又鬧出一個“史忠”,盜竊機密。這種武器,還是有能力保護的時候再折騰,免得落入其他勢力手中。
柏寧點頭,不再多言。
姜芃姬道,“興許我該跟月霞說這事兒,她多半會很感興趣。”
柏寧笑道,“這倒是,月霞這孩子最喜歡的事(情qíng)就是將不可能變為可能,她(性性)格太好強了。”
作為父親,柏寧何嘗不知道女兒柏月霞因為臉上的胎記而飽受歧視和言語凌辱?
她剛及笄那年,倒是有幾家冰人上門提親,但提親對象都是地痞流氓、無賴混混,有個對象甚至是年過七旬的老鰥夫,人老心不老的老不羞!柏寧大怒,柏月霞也氣得將冰人趕出去。
有的冰人夾著尾巴灰溜溜逃了,有的冰人脾(性性)潑辣又尖刻,直接說柏月霞相貌丑陋,這個條件嫁給無賴混混都是高攀了。過了這個村,她以后還想嫁人,這輩子倒貼也嫁不出去。
父親,若未來夫婿并非女兒瞧得上的人杰,女兒寧愿自梳長發、孤寡一生也不嫁人!
女兒脾(性性)這么烈,當父親的柏寧除了護著她還能怎么著呢。
姜芃姬笑道,“倘若有一(日rì),我能橫掃天下,立國建朝,月霞的成就絕對在你之上。”
柏寧聽了心里美滋滋。
這代表啥呀?
這代表主公已經完全不介意柏月霞看守不利的罪名,不僅沒打算懲罰,反而還要重用。
心里頭樂開花,面上卻端出肅容。
“月霞只是個閨閣女子,哪里敢想這么多……”
話剛出口,柏寧就忍不住在內心給自己一個耳刮子。
怎么說話呢,沒看到自家主公也是女的?
“我也是女子,但我也敢肖想整個天下。”姜芃姬沒怪他最笨,笑道,“男女二字只是為了區分(性性)別,它可不代表著個人的能耐。因為(性性)別而貶低輕視誰,你這父親當得還不及格。”
柏寧訕笑著附和。
“主公說的是,末將(日rì)后會注意。”
說話的功夫,偷襲(騷sāo)擾的軍隊已經在聶營各處“興風作浪”,鬧得他們整宿不得安寧。
姜芃姬道,“這么下去,我瞧聶良出兵的可能(性性)還是不大,那人忍耐力十足。”
柏寧一聽話題回歸正事,立馬正色道,“他不出兵也無妨,我們就繼續鬧。他不怕軍心士氣崩盤,那就繼續忍著。千年烏龜,萬年王八,他要真是能忍出什么,末將還佩服他呢。”
不打仗就(騷sāo)擾,遲早將人弄崩潰。
聶營上下士兵都是血(肉肉)筑就的活人,不是不吃不喝的死人。
一天兩天睡不好還行,要是接連數(日rì)都這樣,精神不濟、戰力下滑都是遲早的事兒。
“再者,(騷sāo)擾多了,他們知道我軍都是虛張聲勢,難免會放松警惕。”柏寧對這些摸得很準,盡管真正領兵經驗不多,但他在南盛老家的時候,還是當地青壯民兵的頭頭,靠著各種戰術才保住那片土地不被外敵侵擾,“縱使聶良再謹慎,耐得住氣,但底下的士兵只是愚人。”
聶良從始至終可以保持高度警惕,但他帳下士兵可做不到。
狼來了的故事講多了,等狼真的來了,反而不信了。
柏寧不知道“狼來了”這個故事,但他知道如何一點點磨掉敵人的警惕心。
姜芃姬道,“我只是怕我方故技重施太多回,被人看穿把戲而已。”
敵人再蠢也不能接二連三在同一個坑摔倒啊。
柏寧認真考慮這個問題,他決定后(日rì)晚上真正襲擊聶營。
連續三夜(騷sāo)擾敵營,敵人精神疲乏,第四(日rì)夜襲,效果肯定不錯。
第二(日rì),姜芃姬照舊過來叫陣。
聶營等人都快氣瘋了。
樊臣怒道,“這柳羲是怎么回事?大半夜折騰,白天還鬧騰,她是精力多得無處發泄了?”
晚上夜襲不讓人睡,白天叫陣也不讓人好好休息。
衛応道,“明擺著是要((逼逼)逼)我們出戰呢。”
樊臣道,“出戰就出戰,還怕了她不成?”
聶清雖然還年輕,但也知道自家父親的考量,出列請纓壓陣。
聶良蹙眉想了會兒,道,“既然如此,那便帶人將他們打發了吧。”
他不肯出戰,不僅有(身shēn)體緣故,還有一部分就是姜芃姬太邪乎了,接二連三的巧合已經讓軍心產生動搖。還未找到絕佳機會之前,聶良不想冒險,平白讓姜芃姬占了便宜。
不過,人家都臉貼臉欺負人了,要是還沒點兒血(性性)打回去,還不讓人看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