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霖這番算計,最生氣的人是誰?
自然不是姜芃姬,反而是被顏霖“踩”了一腳又利用一把的楊思。
“這么氣呼呼做什么?你看你,下人好不容易打完的蠟都被你踩沒了。”豐真笑著一展灑金扇,最近一段日子,他可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誰都覺得順眼,連帶楊思這貨都瞧著眉清目秀了,“不就是被人利用了一把,你折騰顏霖還少呢,不許人家偶爾反擊一回?忒小氣!”
楊思停下來回踱步的動作,怒目圓睜道,“這事兒沒這么簡單,他顏霖當我是三歲娃兒呢!”
盡管是臨時起意,但顏霖的算計也沒什么漏洞,楊思縱有懷疑也不能置大局于不顧。
幾日過去,情勢明朗,楊思原先的懷疑得到了證實,他的的確確是被人算計了。
算計他的人是誰呢?
他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對方的名字。
顏霖設下這個局,最后得利的人是楊濤和顏霖,但吃癟的人卻是楊思。
為何這么說?
因為是楊思監察不利,派遣信使送了“楊濤疑似兵變”的消息,進而讓身為主公的姜芃姬也做了錯誤判斷,誤會楊濤。哪怕兩日后又派信使去糾正情報,但主公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按照正常諸侯的思維,她只會認為楊思辦事不利而不是惱怒顏霖算計精妙。
楊思只能吃下這個悶虧,盡管這不是顏霖最主要的目的,但他確實是被人當做池魚殃及了。
擱他的小心眼兒,這事兒他能“記恨”顏霖一輩子。
“你也不用這般氣惱,還是先看看主公那邊的反應吧。”豐真樂得看戲,前段時間都是楊思圍觀他被顏霖坑,這會兒風水輪流轉,終于輪到他在一旁看楊思被坑,真是美滋滋,“主公是什么人,你追隨她十年還能不知道?顏霖的算計,興許她早就看破了,你不用擔心。”
豐真不說還好,他這么一說,楊思更加蛋疼了。
他是主公智囊團一員啊,他被顏霖戲耍一把,主公卻看破了人家的算計,這代表什么?
這代表他作為智囊的優勢還不如自家主公,那主公要他何用?
楊思氣呼呼道,“這會兒我不恨顏少陽了,思來想去還是你豐子實這張嘴最可惡。”
豐真將灑金扇合攏,雙手一攤、兩肩一聳,一副“你能耐我何”的模樣。
楊思:“……”
不行了,他胃疼。
一想到自己還要與豐真顏霖二人共事幾十年,頓覺生無可戀。
不止楊思生無可戀,帶兵進攻的南盛兵馬也郁悶得嘔血,暗中不止一次痛罵顏霖。
說好了里應外合,結果人來了,城門上全是嚴陣以待的弓箭手,一個照面就將他們打懵。
他們不知內情,瞧見這個架勢也知道是個陷阱,按理說應該趁早退兵保平安,結果卻沒有。
這就要多虧顏霖睜眼說瞎話的本事。
他說楊濤的萬余舊部早被楊思這個小心眼兒調走了,如今城內僅有萬余老弱病殘,地勢又是易攻難守,錯過這個村沒有這個店啊。南盛兵馬被顏霖哄住了,嘗試著攻打了一波。
城上果然都是老兵,只是這些老兵配合還算默契,第一日勉強守住了城池。
第二日也是險而又險地守住了,南盛兵馬見狀就很暴怒。
他們正想撤軍的時候,顏霖又傳來消息,說是接到密報,午夜會有一批糧草抵達,這座城只是中轉站。南盛敵軍當然不信,但當夜卻收到消息有好多運糧篷船從水路入城。
錢素從不知道顏霖扯謊騙人的本事這么厲害,哄得南盛敵軍明知是個坑還閉眼跳了進來。
起初是顏霖哄的,后來是真的打出了火氣,非得拿下這座城池不可。
姜芃姬帶兵抵達之前幾日,這場自導自演的戲碼終于落下帷幕。
最受傷的人不是針鋒相對的楊思或者顏霖,反而是被蒙在鼓里南盛兵馬,拉過來多少人都被坑死。楊思派人去搜羅證據,未曾想顏霖做事謹慎,沒留下把柄,便是有信函也被銷毀了。
楊思沒有人證物證,自然無法指控這場鬧劇是顏霖一手布下的。
“你倒是好算計——”
楊思咬牙低語,心頭火氣蹭蹭直冒,若非打不過顏霖,他真想動手教對方做人。
他楊思是誰都能算計的?
顏霖睜著純澈而正氣凜然的眸子,問道,“楊使者可否解釋,為何南盛敵軍兵臨城下,原先盯著我等的兵馬卻沒有趕來支援?究竟是沒有收到消息呢,還是有人授意,故意拖延呢?”
楊思倒吸一口冷氣,后槽牙都磨出了節奏。顏霖這個黑心腸的,分明是他自個兒遏制了消息、扣押了耳目、誤導監軍,臨了居然還有臉倒打一耙、含沙射影說楊思記仇拖延援軍?
這罪名別說擱在他楊思頭上,哪怕是擱在衛慈頭上,衛慈也是扛不住的。
顏霖還沒徹底投入主公帳下呢,這就開始樹立敵人了?
楊思冷笑著哼道,“這事兒內情如何,你我心知肚明,少在這里扮無辜可憐!”
顏霖仍舊眨著無辜的眸子,仿佛聽不懂楊思的暗示。
二人一照面,氣氛就跟爆竹一樣,一旁的楊濤迷惑了。
待楊思走過去,楊濤問小伙伴,“少陽先前與楊靖容不是談得挺愉快,為何這會兒卻……”
楊濤決定帶兵投降的時候,楊思作為使者接洽事宜,順便還將顏霖帶了過來。
他一直以為顏霖與楊思是人文惺惺相惜呢,沒想到這次見面卻像是交惡了。
顏霖笑道,“不過是生了點兒矛盾,日后親自上門道歉便能解開,正澤無需擔心。”
“如何能不擔心?聽聞楊思脾性極為……”
楊濤將那兩個字咽了下去。
楊思記仇真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啊!
不說別的,楊思踹了第一任主公昌壽王的時候,幾乎將對方坑出了血,這可是個狠人。
顏霖道,“無妨,除非霖有必死的把柄落在他手上,不然的話,他動不了霖。”
記仇如何?
倘若姜芃姬是個昏聵耳根軟的,顏霖大概要擔心自己,可惜她不是,楊思便是想報復也要掂量著來。顏霖當了這么多年保姆,別的技能不說,順毛是挺厲害的,不信搞不定一個楊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