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9:收南盛,殺安慛(八十七)(第1/1頁)
送舊主歸天?
呂徵一時沒有轉過彎來,但他何等聰明,不需片刻就知道她做了什么。
“柳蘭亭!”
呂徵指著她,氣得手抖,姜芃姬臉上掛笑,不緊不慢地抬手將他的手撇到一側。
“少音想說什么?卑鄙無恥?還是陰險狡詐?”她笑道,“兩軍交戰,兵不厭詐。戰場上用了什么勾心斗角的手段都是允許的,只看誰技高一籌而已。我不過是利用可以利用的條件,達到自己的目的罷了。再者,我還送了少音一樁功勞,讓你迅速在我這里站穩腳跟……”
呂徵道,“在你柳蘭亭心中,我呂少音是那種見利忘義、反復無常的小人?”
姜芃姬做了什么,呂徵心里清楚,絕對是一個能將安慛活埋的大坑。
“我從來不懷疑少音的品行,不過……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安多喜是個什么貨色,值不值得你一根白綾在他這棵歪脖樹吊死,少音豈會不知?”姜芃姬胸有成竹地道,“倘若你呂少音是那種愚忠之人,你當我什么話都沒說,日后是去是留,我也隨你選擇……”
姜芃姬自然是想招攬呂徵的,人才嘛,誰也不嫌少。
過一陣子拿下南盛,日后再坐擁天下五國,她需要的人只會越來越多。
呂徵知根知底,用著更加放心。
善待瑯琊書院一脈的降臣,再加上她又是瑯琊書院的校友,這就是雙重保險。
淵鏡先生在瑯琊書院執教這么多年,算得上桃李遍天下,結交的名士更多,有了雙重保險,日后招攬這個圈子的人就簡單得多。種種原因相加,姜芃姬自然不會跟呂徵翻臉。
“你這是逼我叛了安慛!”
呂徵主動放棄安慛與姜芃姬逼他放棄安慛,還給他甩一個背叛安慛的黑鍋,意義截然不同。
哪怕安慛是個渣男,可誰讓這個渣男是呂徵自己選的?
自己選的主公,哪怕是茅坑里的石頭,呂徵也不想被人逼著將石頭扔回茅坑。
姜芃姬道,“這怎么能說是逼迫呢?我這是計謀,正常的陰謀交鋒,安慛帳下若無人看出來,栽在坑里跌死了也是他們自找的。怪只怪自己太弱太蠢,哪里能怪敵人太強太聰明?”
呂徵深吸一口氣,問道,“你模仿我的筆跡做了什么?”
哪怕呂徵不太喜歡夸獎姜芃姬,因為給她三分顏色她就開染坊,但呂徵不得不承認,這就是個活該被天妒的家伙,模仿方面有著令人眼紅的天賦。綜合姜芃姬剛才說的話,不難推測出,姜芃姬必然是拿走他近期寫的讀書筆札,根據上面的字跡,模仿了信函引安慛上鉤。
至于……
信函內容是什么,姜芃姬挖了一個什么坑,呂徵就不太確定了。
姜芃姬道,“呵,為他出謀劃策,分憂解勞唄。安慛最近不是缺糧缺得厲害,后勤糧線出了問題,前線大軍面臨斷糧的危機?糧草不足,如何打仗!我便模仿你的字跡和口吻,簡略出了一個主意,讓他帶兵偷襲我的糧倉。我擔心他找不到路,特地畫了一幅簡略的圖呢。”
呂徵聽后閉上了雙眸。
這才是絕殺!
“安慛如何會上鉤?”
姜芃姬反問道,“為何不會?少音,你對自己的分量是不是有什么誤解?你可是淵鏡先生的學生,瑯琊書院畢業的高材生,輔佐安慛這個一窮二白的喪家犬,積攢下如今的家底。哪怕安慛這兩年冷落了你,甚至厭棄了你,但他遇見生死關頭,本能還是會信任你的。沒有你呂少音的輔佐,他安慛還只是個帶著幾千草臺班子跌爬打滾的小人物,哪有如今的風光?”
呂徵幫助安慛逆襲一次,自然也能幫助他逆襲第二次。
姜芃姬道,“少音,我模仿你字跡寫的錦囊妙計可是魚餌,安慛豈有不上鉤的道理?”
呂徵嘴上嘴硬,但他心里卻得承認——姜芃姬說的沒錯。
安慛已經被逼得走上絕路,花淵還在背地里捅刀子,除了相信錦囊,沒有別的辦法。
當然,安慛是個謹慎多疑的人,未必會盡信。
“你也不怕偷雞不成蝕把米?伏擊安慛不成,反而賠上自己的糧倉?”
呂徵和程靖幾人為何會對姜芃姬有意見呢?
瑯琊書院一脈的學子也不看好這位校友?
單純從人品考慮,姜芃姬是個相當討喜的人,哪怕她最賤了些,但知道分寸,反而成了獨屬于她的閃光點。不過,交友與輔佐諸侯是不一樣的,二者的評判標準也不同。
朋友可以皮、可以胡鬧,但主公卻不能,呂徵都不知道衛慈幾人是怎么忍下來的。
例如這次——
拿自家糧倉做誘餌,引安慛上鉤,若是對方反套路一波,安慛光腳不怕穿鞋,她呢?
姜芃姬露出些許滄桑又嘲諷的笑。
“少音這是小瞧我了,我敢設局,自然有依仗。”她反問道,“你見過莊家輸嗎?”
呂徵心下一凜。
“這個混亂的世道持續太久,該結束了,先從南盛開始,下一個就是中詔。拿下這兩個國家,剩下兩國不足為懼。曾經輕視我的、憎惡我的,只能看著我登極,想想還是挺爽的。”
呂徵清楚,姜芃姬不是在開玩笑。
“對你而言,這天下意味著什么?”
“大家都是老同學了,那些‘讓百姓安居樂業,澄清混沌乾坤’之類的漂亮話我也不說了,反正你也聽得出是假話。”姜芃姬道,“我嘛,我要讓那些死了的還有活著的人都睜大了眼睛看看,究竟誰才有資格成為天下之主,不服氣的都憋著!順便給他們開開眼,真正的盛世是何等模樣。除了我,他們沒有誰能做得到。不僅前人望塵莫及,后來者也別想追趕一二!”
呂徵輕聲吐出兩個字。
“狂傲。”
簡直是將野心寫在了臉上。
姜芃姬做了個抖煙的滄桑動作,笑著挑眉道,“少音,真香警告一次。”
呂徵:“……”
盡管不知道“真香警告”是個嘛玩意兒,但總覺得不會是什么好話。
“好好養病,我要去會一會老友了。”
安慛一倒,再無人能阻礙她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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