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矩?
沈羲冷笑著,拿起桌上的杯子看了看,然后忽然間對準她們膝蓋猛砸過去!
其中一個著了道,兩腿一軟咚地就跪了下來!
“誰教我的規矩你們用不著知道,這卻是我這個二姑娘替沈家教你們這些奴才的規矩,記住了嗎?”
她慢慢吞吞的,臉上沒有怒意,氣勢卻讓人心慌。
跪倒的丫鬟瞠目結舌愣在地下,一張臉變得比豬肝還紅!
另一個則捂著嘴說不出話來,兩眼瞪得如銅鈴般望著沈羲。
她們身后的沈歆更是連氣都喘不上來了!
她們幾曾料到過這般狀況?!
門口傳來呼啦啦腳步聲,被來人阻在廊下的裴姨娘與沈羲身邊幾個丫鬟皆都沖了進來。
看到這幕她們也都驚呆了,剛才趾高氣昂的不分明還是沈歆主仆嗎?怎么眨眼的功夫倒成了她們這方吃癟了?
“你想造反嗎!”回神之后的沈歆撥開被打的丫鬟,沖到她面前怒喝,“誰許你的膽子打她們?!”
“既然是你的下人,那你就是承認自己沒教她們規矩了?”
沈羲直視著氣極敗壞的她,不慌不忙說道:“我這可不是打。不過是告訴她們什么才是做奴才的規矩。
“大姑娘心慈手軟,舍不得調教奴才,以致于奴大欺主。
“我想她在我這個外人面前尚且如此,可想而知平日里不知多么不把大姑娘放在眼里。我這里幫著您立立規矩,也好教她們知道該怎么對主子才是正理。
“您也不用謝我,回頭我瞧著哪里不對,也很樂意再幫您管教管教。”
說完她走到東側木榻上坐下,順勢將腳架上面前的小杌子。
到底是兩日未進水米,站著說這么多話已是有些腿酸。
看她們不像是立馬能打發走的樣子,她總得讓自己呆得舒服點才是。
裴姨娘與丫鬟們迅速立到她身旁,一個個望著她,卻不敢出大氣。
她們惹不起囂張慣了的沈歆,但眼下的沈羲更讓她們心里打鼓,她怎么能這么大膽呢?
她們得站近些,倘若一個不好,便也能立刻將她護住,以免讓沈歆活活撕了她!
“你個賤婢!”
沈歆臉都氣綠了!
打狗還得看主人呢,她竟敢明目張膽地動她的人?!
她揚起手來便要扇沈羲。
沈羲看著她,又已經抬手一擋,不緊不慢地開口了:“從來只聽說過奴才替主人出頭,倒沒聽說過主人替奴才出頭的。
“您這個主子當的可真是跌份,奴才們不給自己省心倒罷了,到頭來還得替她們做打手給她們出氣。
“外人若見了,還真不知誰是主子誰是奴才呢。”
沈歆愣在原地,聞言竟不知該是進是退!
她說的竟然也有幾分道理,她沈羲打的是她的丫鬟,又不是打她,就算是打了她,她一個千金小姐難道還要撲上去跟她撕打不成?
主子姑娘為了挨了打的奴才上前拼命,這不管放在誰家里可都不是什么好聽的話!
她倏地把手收回來,狠瞪著她。
連番被奚落,她一張臉也止不住火辣辣。
她咬牙指著她道:“我倒不知道你這把嘴竟是變得這么厲害,只可惜嘴皮子再厲害也保不了你的命!”
沈羲微哂:“這么說來,大姑娘是來要我的命的?”
“你這種賤命我才不稀罕!只不過你今日若不把那瓷枕給交出來,也有你夠受的!”
還是瓷枕。
“我不知道什么瓷枕,你們找錯人了。”
沈羲輕飄飄瞥她一眼,將左肘擱上桌面。
沈歆怒道:“你少跟我打馬虎眼兒,就是昔年老太太還在時給的那只御賜瓷枕!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死鬼娘把它留了給你,你們也把它帶回京師來了!早拿出來交給我,這次不也用不著受這番皮肉之苦了?”
沈羲恍然了悟。
原來她躺床這幾日,居然跟這潑婦胚子也有關!
沈羲再掃她一眼,越發覺得她渾身上下都寫滿了厚顏無恥。
她活了十六年,還真沒見過搶東西搶得這么不要臉的。
這會兒既知這瓷枕是昔年沈老太太給原主母親的,那么不管它在哪兒,她都絕沒有慣著她的道理了。
“我有些累,裴姨娘送客吧。”
裴姨娘臉色變了變,看了眼沈歆,卻是不敢做聲。
“你敢趕我走?”沈歆怪叫著指著她。
“大姑娘息怒!”
裴姨娘忍不住走過來,倉惶道:“大姑娘恕罪!我們姑娘不是那個意思!姑娘只是還在病中,她兩天沒進水米了,委實是——”
“閉嘴!”她話沒說完,沈歆已經將巴掌扇在她臉上,緊接著手也指到她鼻尖前:“你是什么東西?我說話的時候也容你在這里插嘴?
“你這做慣了赫連人走狗的賤婢,不要以為你給沈家生了子嗣就登鼻子上臉,我告訴你,打從你們進了這府門,就別再癡心妄想!”
方才隱忍的怒氣在這一刻間全數讓她爆發出來了,因而這一巴掌真是用盡了全力。
裴姨娘側翻在地下,捂臉望著她,惶惶然不敢再做聲。
沈羲本打算是要去攔沈歆的,但聽完這番話,身子卻陡然停在半路——
做慣了赫連人走狗是什么意思?
她就是赫連族人!
整個大秦朝廷有七成以上的赫連人,包括帝后在內,赫連族人是大秦國內最有地位的種族人群,什么時候給赫連人做過事變成很丟臉了?
難道他們不是赫連人?
當朝刑部侍郎,如此重要的官職,居然不是赫連人在做?
她心里疑團頓生,但是地上裴姨娘的模樣卻又使她把這些疑團壓在了心底。
她看著已被丫鬟們扶起來的裴姨娘,起身望著面前跋扈少女:“大姑娘手段好厲害。”
沈歆冷笑望著她:“有這份拍馬屁的工夫,不如乖乖去把瓷枕拿出來。
“再過幾日就是劉夫人的壽日,若是這次我父親回調的事沒辦成,仔細我跟你新帳老帳一起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