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韓頓執意要行刑,梁修覺得他駁了他的臉面所以怒了。
“梁將軍的意思是,我韓頓要下令殺個欽犯還沒有權力了?”韓頓冷笑著。
“就算韓閣老權力再大,也大不過皇上吧!”
梁修說到這里冷哼著,然后自懷里掏出幅黃帛來,展開之后朗聲道:“皇上有旨!著羽林軍即刻押送欽犯周黔進宮受審!
“——韓閣老,不知道梁某人帶兵至此的理由充不充分?!”
梁修這番話前后也不過幾喘幾息的工夫,而韓頓臉色卻不禁已變換了好幾遍!
他竟不知道梁修竟是帶著旨意前來的……
原來蕭淮他們帶著侍衛過來,不是為著拖延時間至早朝,而是為著等這道旨意!
可小皇帝怎么會突然下旨給他?
難道——他抬眼望向神色自若的蕭淮他們,心底驀然涌起一股無力,難道蕭淮與梁修早就已經達成共識了?
這怎么可能?
燕王府不倒,就永遠是皇權最大的威脅,小皇帝不可能不明白,怎么能容許他們攪合到一起?!哪怕是為了對付他?!
“韓閣老,這……”
凝神的當口曾毅到了跟前,為難地沖他躬了身。
他冷眼一掃對面,說道:“進宮!——傳話下去,今日早朝提前!”
既是要進宮,那他就不妨照計劃進行!
他就不信,蕭淮他們還有辦法令得周黔死心塌地!
一行人呼啦啦開始往宮城方向行進。
許桐駕馬走在囚車側方,并沒有想到今夜還會發生這樣的變故。
打從韓頓與曾毅同時出現時起,他心里也犯起了嘀咕,不知道自己會否受牽連,但是想到囚車還在,人還在,他又放了心。
“許大人借步說話。”忽然有人到了跟前,他凝眉,竟是先前韓頓身邊的門客陳祺。
許桐想了想,跟蔣哲打了個招呼,落后了些許。
賀蘭諄扭頭的時候正好掃見。
他看向蕭淮:“王爺這個時候應該知情了。”
蕭淮沒吭聲。
轉而他道:“兵來將擋。到了宮門你讓霍究帶著侍衛留下,然后去沈家將事由告訴他們,讓他們有個準備。”
沈羲在別院里收到侍衛帶回來的消息,有那么片刻沒有出聲。
穆氏已經清理過身上了,正好別院里有蕭淮給沈羲準備的衣裳,就此換了,也跟她坐在小花廳里。
“滿朝文官占了大多數,韓頓既是要提前早朝,恐怕也是有所準備。何況宮里還有鄭繡,她一定會想辦法保他!
“世子他們有把握嗎?”她緊握著杯子說道。
沈羲沒吭聲。
她明白她的擔憂,全身而退的把握他們自然是有的。然而事情到了眼下,已不能只圖這點回報了。
韓頓若是安然無恙地出來,首先第一件事就是展開瘋狂報復,穆氏,她,蕭淮,沈家,這是他最不可能放過的。
而關鍵是,如果這一次不把他拿下,日后還上哪里尋找這么好的機會?
想到這里,蕭淮臨走前那句“你見機行事”又浮現在腦海。
雖然說到目前為止事態還是在掌控之中,他們及時地趕到阻止了韓頓殺人,梁修也的確配合地從小皇帝那里討得了圣旨,如今人也順利地進了乾清宮,可到底離撲滅韓頓還有一大步!
她握了握拳頭,抵額想了想,然后望著她道:“趁著韓頓他們都在宮里,敢不敢帶我回韓府去?”
穆氏頓住:“回府?”
……沈若浦其實還在書房里沉思,宮里鼓聲響起來的時候他眉頭緊鎖,并沒有多大反應地坐了半刻,便就回房更衣出門。
門下剛好遇到急速趕來的賀蘭諄。
沈嫣是在沈崇光匆匆忙忙讓文氏拿官服時被前院動靜吵醒的。
聽了幾嘴丫鬟稟報,隨即趕去抿香院,得知沈嫣不在,也立時知道是出事了!
這里等到沈若浦他們出了門,無論如何是坐不住了,于是也著人駕車到了鹿兒胡同蕭淮別院!
才到胡同口就見著沈羲乘著馬車出來,掀了簾子交代讓李琛帶著她先去院里呆著,然后便迅速趕去了韓府。
沈嫣進了院門,隨即從李琛口里知道了所有經過。
心里自然是驚駭的,但想到韓頓用心之毒,卻又立時冷靜下來。
她從來也不是心慈手軟之人,否則當初又怎么舍得跟自己的生母下手?
蕭淮既是讓賀蘭諄親自來傳話,自然是非同小可了!
沈羲帶了足足二十個侍衛陪伴穆氏回韓府。
韓家這會兒該上朝的人已經上朝了,留下來的不過是韓嘉以及一眾婦孺。
府里縱然全都已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可是當看到穆氏回來,又皆不知道該阻攔抑或是發威。
何況還有帶著二十個之多紫衣侍衛的沈羲,他們沒有人敢明目張膽地對她如何。
而此刻韓頓他們皆在宮里,消息無法進去,就是進去也沒辦法很快回來。
“把門打開!”
穆氏停在韓頓書房門前,沉聲說道。
韓嘉走過來:“這是大哥的書房,你們莫非想強闖!——沈羲,誰給你的膽子帶人擅闖韓府!”
“我是韓夫人的客人,有她允許,帶人進來有什么不對嗎?!”沈羲勾唇望過去。
穆氏如今雖已拿了休書,但韓家的人卻不知道。
韓嘉被她這一頂,頓時噎住。
而這邊廂吳騰已經扭斷了門鎖,房門被打開,穆氏與沈羲先后入內!
韓嘉想沖進去,被左右立著的吳騰劉撼擋住:“韓三爺是隔房的人,有韓夫人在此,就不勞您伸手閣老府的事了。”
韓嘉臉色青白,卻是無論如何也進不了半步!
乾清宮內,文武百官已經來齊了。
小皇帝因為下旨的緣故早已起來,聽到外殿動靜時急急走在廡廊下:“梁將軍他們全到了么?”
“除去王爺未到,余者全到齊了,就等皇上您殿審了!”
李秋上了年紀,有些跟不上他的步伐,只能喘著氣小跑了上來。
沒料到小皇帝突然在階上止步,若有所思地扭頭看了眼他,而后又跑回寢殿,自床褥下扒拉出個小錦囊來,打開取出顆拇指大小的玉雕放進荷包里,才又重新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