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面對著正主,他居然還能旁若無人地暢笑,仿佛根本不在乎他們知不知道這一切。
這是個瘋子!
徹頭徹尾的瘋子!
沈羲心是冷的,為他的不擇手段和窮兇極惡而心底發寒。
可她的心又是熱的,因為他和李錠的卑鄙無恥而導致燕王府如今局面而怒火中燒!
“畢尚云,你想過自己也會有死在別人手上的一日嗎?!”
“我不會有這一日,因為今日就是你們的死期!”畢尚云驟然凝目,神情也倏然變得比冰雪寒冷:“死了你們,我看徐靖還能活多久!”
隨著他話音落下,黑衣人們迅速涌上來將他護住。
密室門開啟,他們這一行本來就占據門口有利位置,此刻又有備而來,立時便把沈羲等人去路封死!
“關門,放箭!”
密室只是間斗室而已,四面又全是石壁,此刻困在里頭,還被機關武器挾制,簡直如同籠中之獸。
駑箭如疾風驟雨般自四面八方射過來,好在沈羲身上穿著軟甲,又有侍衛護著,因此一時無礙。
而蕭淮霍究卻連半點慌亂之色都沒有,甚至連眼色也未曾使下去,侍衛們便就已經尋到指定的地點站住,而后沈羲迅速沖到蕭淮身邊,接著就只聽霍究沉喝一聲:“起!”
蕭淮就立時將她挾在懷里,另一手捂著她耳朵騰空往上躍起!
耳畔傳來一聲巨大的轟隆之聲!緊接著一陣地動山搖,這石室竟已然被炸開!
哪怕是耳朵被捂住,沈羲整個人腦子里也只剩一片嗡嗡響聲,周身所及之處全是碎石飛屑,打得她皮膚滋滋地生疼!
但是目光所及之處那石室卻已不見了,更別提什么機關駑箭!抬頭是浮云滾動的夜空,而腳下只剩下一堆石頭!
“世子妃!”
說時遲而那時快,就在她環視的當口,守在屋外接應的侍衛已不約而同地現身撲過來將蕭淮拋過來的她穩穩接住!
而隨著暴炸的轟隆之聲止歇,院子里這時已經涌進來無數的黑衣人。
畢尚云面色鐵青立在人群之中,應是完全沒有料到蕭淮他們竟然還備下了這么一招,神色之間除去慍怒還有驚色!
“祈先生下手果然狠絕!”蕭淮與霍究自東西兩側同時落到地面,而隱匿在暗處的侍衛此時也出了來。
沈羲有些納悶方才那么大的動靜賀蘭諄竟然還沒有帶人前來,心里疑惑著,此刻被包圍,卻也不敢過于分心。
“世子這些年倒是長進不少。”
畢尚云自人群里慢慢踱出來,臉上再也看不到先前的得意,而只余一臉凝重:“五軍都督府如今居然連火器也有了,這么說來,蕭放的確是早就想要篡位了?”
“老先生想多了。”蕭淮扶劍而立,黑衣勁裝的他此刻在人群之中更顯得高大威武。
“這火器不過是我神隼營私下里制來玩玩而已,五軍都督府該是什么樣子便是什么樣子。
“至于篡位不篡位,老先生都沒有行動,蕭家豈敢僭越?”
如果說先前在石室里他們處于絕對被動的境地,那么現在,至少已經保持平等了,只不過是目前人數實力不對等而已。
但是他們的突圍已經足夠令畢尚云受到震懾。
他跟身邊的容珍使了個眼色,容珍吹了聲哨,四面屋頂上立時就有拿著駑箭的殺手拉上弓駑對準過來。
“三棱箭?”蕭淮掃了眼屋頂,說道:“果然是下了血本。三棱箭殺傷力強,但造價卻不匪,光是制造這批弓箭都花了不少銀子吧?
“之前史棣掌管著戶部,究竟有多少油水進了你的口袋里?”
“老夫制些武器,何須動用戶部的錢?有赫連人留下的那些已經足夠!”
畢尚云語音急促,說到末尾似已經不再愿意嘮下去,一揮手,四面的駑箭便就全數往中間的他們射來!
而就在箭發的當口,畢尚云本人卻已經就地躍上了他身后的小樓!那身姿之敏捷,很難讓人想象到他已年近古稀!
沈羲再次被蕭淮帶起迎敵!
這次因有侍衛們在,倒不如方才緊張。
但天色已經比來時更暗了,月亮已完全被擋住,風速也更急了些。
“先前的迷藥還有嗎?!”
沈羲突然想起這件事,扭頭問起正在迎敵的霍究。
霍究想到了什么,但接下來他卻晦澀地沖她搖了搖頭:“全用完了!”
眼下這風大,若是還有迷藥,倒是能很快將殺手們干倒一批。
既是沒有,而賀蘭諄也未能前來,便只能再想辦法突圍了!
蕭淮攬著沈羲在懷,抬頭看了眼正在樓上觀戰的畢尚云,忽然說道:“緩緩,你趴下來,這樣弓箭不容易射到你!”
沈羲一頓,揪緊他的衣襟:“你想干什么?!”
“這老賊如此迫切的想殺我們,還有他身邊一直養著這么多殺手,他一定還有什么目的沒有達成!等我去擒了他!”
沈羲看到他松了手,立時也有了默契,當即在他松手的下一瞬立刻趴在了地下!
而剛趴下,耳畔就傳來一陣疾風,扭頭看去,身旁蕭淮已不見了人影!
再看看樓上畢尚云所站之處,蕭淮竟然已經在他措手不及之間急速攻向了他面門!
論反應,畢尚云已經年逾七旬。
論武功,蕭淮是受燕王一手磨練出來的悍將。
所以這一招出去,幾乎所有看到的人都暫停了心跳,等著畢尚云被蕭淮一劍穿喉!
“寄寒住手!”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院門口卻突然傳來清朗的一聲疾喝!
蕭淮聽到這聲音驀地將勢頭放偏,而這時候的畢尚云則已經敏捷地躍到了旁側!
院門外呼啦啦地又進來一批人,為首的錦衣繡服,竟然是本該穿著夜行衣候在后墻下——又或者說早就應該帶著人出來增援的賀蘭諄!
畢尚云原本在蕭淮這當胸一劍刺來之時動也未動,此刻見到帶著人突然出現的賀蘭諄,這才帶著一絲陰毒自蕭淮臉上掠過,走向賀蘭諄道:“賀蘭大人也來了?”
“擾了太傅安寧,是晚輩之錯。只不過方才我們王爺問起世子與世子妃,派我來找找,所以找著找著就到了太傅府上,還望太傅見諒。”
賀蘭諄言笑自若,似乎完全未曾看見這一院的劍拔弩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