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陌期盼了好幾年,今朝終于得償所愿。這一晚洞房花燭夜,他如何“親近”新娶的媳婦兒,自然不足為外人道。
一夜過去,第二日清早起來,秦含真一睜開眼,就覺得渾身酸軟,手腳都沒力氣了,腰也發酸,一轉頭,就對上趙陌含笑的雙眼,溫柔地看著自己,也不知醒了多久,雙手雙腳,也還纏在她身上。
噫!這個癡漢!
秦含真伸手擰了一把他的臉,嬌嗔一聲:“你這個混蛋!”話才出口,就覺得不對勁了。她的聲音聽起來怎么這么的……軟膩呢?她是真的在罵老公,并不是在跟他撒嬌呀!
可是趙陌卻只當她是在撒嬌,雙手抱了上來,便在她的雙頰親了又親,然后拿鼻尖頂著她的鼻尖,低聲笑道:“沒錯,我就是個混蛋!可你昨兒不是很喜歡我這個混蛋么?”說真的,昨晚洞房花燭夜,真真真的給了他很多驚喜。
秦含真輕啐了他一口,臉又紅得象滴了血一般了,掙開他的懷抱就要起身:“別磨蹭啦,今兒我們還要入宮呢!”才掀開床賬的一條縫,便聽得外頭傳來一道女聲:“郡王爺,郡王妃,可起了么?時辰差不多了。”秦含真頓時嚇了一跳,想起這似乎是慈寧宮里派出來的嬤嬤,昨兒一直守在她身邊,負責指示她婚禮過程操作的,怎么還沒有回宮去?難不成……對方一直守在新房外頭?!
秦含真受了不小的驚嚇,忍不住雙手捂臉。要是昨晚上她發出的聲響都叫外人聽了去,叫她以后怎么見人呀?!
趙陌卻笑著從她身后抱了過來,攬著她的纖腰,揚聲說:“知道了。”算是回答了那幾位宮里來的嬤嬤的話,方才在秦含真耳邊小聲道,“別怕,我早就打點過宮里來的人了,她們昨兒晚上都有專門安排的住所,好吃好喝好睡,還有專人侍候,舒服著呢,又怎會半夜三更跑來偷聽咱們的私密之事?”多年感情,他一看就猜到小妻子在糾結什么了。
秦含真心下定了一定,但還是忍不住臉紅,忙擋開他道:“還是快起來吧,少粘糊了!”趙陌笑嘻嘻地答應了。
新婚夫妻倆趕緊起身,各自穿好了家居服,方才揚聲叫丫頭。青黛領著豐兒等人送了水盆沐巾進來,侍候趙陌與秦含真梳洗。秦含真還抓緊時間,又洗了一個戰斗澡,方才換上嶄新的大紅裙裝,由青黛親自梳了一個簡單又不失大方高貴的宮髻,插了一頭的金鳳珠釵,再添了兩朵紅艷艷的堆紗花,襯著一身紅衣,那叫一個喜氣逼人。
青黛與豐兒、蓮蕊你一句我一句地夸獎秦含真生得美貌,秦含真聽得都不好意思了,恨不能捂臉:“別說了,我從來沒打扮得這么艷麗過……”
豐兒笑道:“姑娘……娘娘如今是郡王妃了,又是新婚,正該這般打扮呢!”
站在房間另一端的趙陌也回過頭來,一邊整理著身上的衣裳,一邊笑道:“正是!王妃這樣穿戴好看,就這么辦吧!也叫太后、皇上與太子殿下瞧瞧,我娶了個多么漂亮的媳婦呀!”
秦含真嗔了他一眼,猶豫著沒有張口要求換妝束。其實,也是因為時間不太夠了。不過,青黛想要給她上個濃妝,這回她是再不肯讓步了,寧可親自動手,上了個低調的淡妝,襯得起她這一身的華麗,又不會顯得臉上堆砌了厚厚一層粉,反倒突顯出她的雪膚花貌,越發明艷動人。
趙陌穿戴好了,走到秦含真背后,看著鏡中的她,只覺得自個兒的新娘子眉眼間略帶著一抹紅暈,別有一番風情,比平日里看見的她更加迷人了,忽然便生出一股沖動來,不想進宮去了,最好是連丫頭們都趕出去,就他們夫妻倆在屋里呆著,耳鬢廝磨,那才是神仙都不換的幸福日子。
趙陌了解秦含真的小表情,秦含真又何嘗不清楚他的小心思?一瞧他那眼珠子轉動,她就先紅了一紅臉,嗔著推了他一把:“發什么呆呢?該吃早飯了。再不準備出門,可就真的要遲到了!我們做晚輩的,怎么好讓太后娘娘和皇上、太子久等?”
趙陌一臉遺憾地任由秦含真牽著手,前往外間正堂上吃早飯。早飯是費媽媽讓人準備下的,自然明白這時候他們小夫妻倆沒多少功夫慢條斯理地用餐,因此備的都是能飽腹又好克化的點心,沒多少湯湯水水的,省得他們在宮里不方便。小夫妻倆簡單填飽了肚子,秦含真又回屋里套上了翟衣,然后便與趙陌一同進宮,朝見太后娘娘與皇帝去了。
小夫妻倆在宮人贊引下,由東門入宮,晉見了皇帝。本來還要再晉見皇后的,由于皇后已逝,趙陌與秦含真就對著秦皇后的牌位完成了這一程序,過后卻還得再往慈寧宮去拜見太后娘娘。待見過太后娘娘回來,他們又回到了乾清宮,接受了皇帝賜宴。
皇帝看著這一對小夫妻,和和睦睦,恩恩愛愛,那甜蜜的氛圍只看他們的眉間眼梢,就能感覺出來,心中不由得想起了當年的自己與秦皇后。當年的他們,也同樣是這般恩愛。恰好趙陌是他的侄孫,秦含真是秦皇后的侄孫女,他二人成婚,便宛如他與秦皇后再續前緣了一般,心里對這一對小輩,也多生出幾分偏愛之心來。
皇帝帶著和煦的微笑,一直在與趙陌和秦含真說著話,叮囑他們要和睦,互敬互愛,互相關心,就連夫妻間相處的一些小竅門,也都一一囑咐過了,不象是趙陌的叔伯祖父,反而象是親祖父一般。趙陌心下感動,秦含真也生出了幾分感激之心,對皇帝孺慕有加。小夫妻倆產生了共識,都覺得他們日后可以多進宮來給皇帝請安。這位九五至尊,其實也是個需要晚輩敬愛的老人家呢。
用過這一頓午膳,趙陌與秦含真便恭恭敬敬地退出了乾清宮,坐車返回肅寧郡王府去了。
他們前兒夜里忙碌,睡得很晚,早上又起得比較早,這會子飯氣攻心,都覺得困頓不已。回到自家,各自換衣梳洗,又是好一頓忙乎。等到小夫妻倆終于能夠清清爽爽地躺到床上,睡上一個遲來的午覺時,他倆都幾乎是一沾枕頭,就睡過去了。
這一覺,便睡到了日頭偏西。秦含真翻身爬起來,瞧見房間柜子上頭放的自鳴鐘已經到了這個時辰,都嚇了一跳。幸好宮里來的嬤嬤早已回宮里去了,這個郡王府里就只有他們夫妻倆做主,就連小叔子趙祁,都還住在別院那頭,并不曾搬過來,否則叫人知道她與趙陌才新婚就這么墮落,還怪不好意思的。
秦含真回身就想推醒趙陌,但見他睡得正香,又有些不忍心,想想還是由得他去吧,自個兒下了床,走到梳妝臺前,外間的豐兒已經聽到了動靜,掀簾進來,安靜地侍候她梳頭洗臉換衣裳。
她們才忙活完,趙陌便也醒了,醒了也不下床,就這么坐在床邊,倚著床架,笑瞇瞇地盯著秦含真看。
秦含真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回頭嗔他一眼:“笑什么呢?我身上哪里不對勁了,凈惹你發笑?!”
趙陌起身走了過來,一個眼色就把豐兒支走了,然后他便摟住小媳婦,親了她臉頰一記:“我哪里是發笑了?我只是看著我的媳婦,心里就美滋滋的,睡覺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秦含真呸了他一記,瞧著他鏡子里搞怪的模樣,臉紅紅地拍他一記:“快去洗臉!我們起得晚了,一會兒都快要吃飯了。”
趙陌笑著放開她,叫人送洗臉水進來,簡單洗了把臉,又換了衣裳,便拉起秦含真的手:“走,趁如今還沒到吃晚飯的時候,天色也還亮堂,我帶你逛一逛我們的家?”
肅寧郡王府是個規整的三路四進格局。從大門口進來,門樓、廳房都照著郡王府該有的規制來,嚴肅得近乎死板,卻也叫人無從挑剔。前院左右兩邊各有門道游廊,通往兩邊的院子,東邊是屬官們的區域,西邊是親衛隊的地盤,涇渭分明。這一片,基本是秦含真很少會涉足的區域,如今趙陌的屬官也基本上留在肅寧封地上,又或是早在別院那邊安置下來,因此院子幾乎還是空的,得過些時候,才會有人搬進來辦公居住。
前院往后,過了儀門,便是郡王的私人生活區域了。正院前后兩進,新房便是前院正房,正開五間,正中正堂,東次間是起居室,秦含真偶爾可以在這里會見一些關系比較親密的客人,東盡間是一間小靜室,內里有火坑。據說,趙陌是打算拿這里當暖閣使用的。而在另一邊,西次間就是他們小夫妻倆的臥室了,西盡間是專門隔出來儲物用的,里頭都是頂天立地的大櫥柜,靠向北邊墻根下,有一間小門,往外又建了兩間抱廈,卻是凈房。凈房外有后廊,與前院的游廊相連接,勾通前后,又與正堂、東盡間有小門相連,方便人走動。
正院的東西廂房,都各有三間,東邊是趙陌的書房,西邊是秦含真的書房畫室,每個人都有足夠的空間。秦含真看了,心里十分滿意。
至于正房后頭的院子,那里是一排八間排房,除去兩小間是作小廚房與小茶房使的以外,其余都是近身侍候的丫頭婆子們的住處,倒也住得相當寬敞。
正院東西兩邊各有兩間小院,分別以梅、蘭、菊、竹命名,眼下全是空的。不過,里頭無論是格局還是裝璜,都不是妾室可用的。秦含真逛了一圈,便有一個猜想,不敢置信地看向趙陌:“這里是預備給誰住的地方?祁哥兒會搬進來嗎?”
趙陌笑道:“祁哥兒住別院那邊住得慣了,懶得搬來搬去的,我也只好由得他去。這四個院子,是我預備給咱們兒子閨女使的。四個院子,應該夠住吧?若是不夠,咱們再把后頭的花園拆一拆?”
四個?!
秦含真頓時又羞又氣又好笑,忍不住一只手擰上了他的臉頰:“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