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后,三人分道揚鑣。
盧悅逃開虎頭蜂看守的地界,心情無由地一松,她真是怕了那些大爺,那般的鍥而不舍。
百變機關獸沒收回來,她現在也只能希望,它變回機關木盒時,只有巴掌大的樣子,沒人注意到。
等再過三個月,虎頭蜂把她忘得差不多了,她能再回來撿走。
她舍不得那個能默默陪她的老黑……
一線天內,大家都在悶著頭,尋找靈草,第一個月,至關重要。
盧悅的第二站,去的是一個叫血池的地方,那里連土地都是紅色的,天生孕育一種血精石。
不過這里很多人都知道,所以她來的時候,就見不過百畝的血池中,分散開來,埋頭站著十幾人。
冊中說,血精石,只有透明純紅的才可以幫忙補充人之精血,其他的哪怕大半紅,也是屁用沒有。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冊上還說,此池任何道法無用,眼睛看不透下面,神識亦如是。只要進了血池,只能如凡人一般行動。
這東西,只能全憑運氣。
因為這操蛋的各種限制,所以明石和葉晨陽根本不愿意來。
他們二人一致認為,運氣這東西,虛無飄渺,有那時間,到這里來做夢,還不如想點實際的,多采點靈藥是正經,很多靈藥,一樣有補充精血的作用。
盧悅已經在妖獸森林里得了些東西,所以,她想到這里來碰碰運氣。
脫下自己的靴子,把衣擺往上掀一點,光著腳
。很快走到水中。
一顆石頭杠腳,撈出來一看,不過是塊灰紅色的。又一顆石頭杠腳,是大半紅的,
盧悅輕輕吁出一口氣,就知道不是那么容易。
她如其他修士一般,在水中一呆半天。撈了一塊又一塊石頭。卻沒見到真正的血精石。
池中的人,走了一個,又來一個。如她這般,報著希望而來的人,還是比較多的……。
三天之后,盧悅覺得她可能堅持不下去了。腰都彎疼了,撈了一塊又一塊石頭。卻都不是真正的血精石。
放棄的感覺,讓她很沮喪,前幾天高興的樣子,好像又離她很遠很遠了。
她討厭這種感覺!
可是再呆下去。或許她會更失望,越來越多的失望,到最后。會變成什么樣子?
扔下手中的又一塊石頭,盧悅開始往回走。她忽然覺得,剛到一線天,就在這里浪費時間太不好了。
她應該把三百玉盒裝滿后,再到這里來才對。
最起碼那時候,心里沒了掂記,就算還是什么都撈不著,也不會失望。
將要上岸的時候,踢到一塊小石子,盧悅下意識地撈起,正要扔的時候,發現,這個只有兩個指甲大的東西,居然是透明純紅的。
如紅寶石一般的血精石,讓盧悅有一瞬間的呆立,她沒想到,在她放棄的時候,運氣之神,居然光顧了她……。
東西已找到,雖然小了些,也是欣喜萬分,拿出一個小玉盒,正要把它收起來,突然背后一股大力襲來。
盧悅瞬間反應過來,這是有人要來搶她的東西了,真是好膽!
可是水中,不能使道法,正要往岸上突圍,一股超強吸力傳來,她手上的血精石居然沒拿住,被一個穿著金線黃服的白面男子,施施然拿在手中。
“多謝這位仙子幫在下找到血精石,元晨宗洛天意拜謝了。”
變化得太快,盧悅實實沒想到有人的臉皮,居然能厚成這樣。
“我什么時候說過,要把血精石,送與道友了?識相的,現在還給我,若不然,別怪我讓你們血濺此地。”
“哈哈……,洛師兄,這還是個小辣椒!”
后面的少年,可能是來的匆忙,連靴子都沒脫,就站在血池中,拖著自己的元晨宗道服,一幅騷包樣,“你知道洛師兄是誰嗎?我可告訴你,元晨宗天才洛夕兒師姐,是洛師兄的親妹。”
“洛夕兒?”
盧悅看兩人一幅狗仗人勢的德性,都要被氣樂了,“就是洛夕兒當面,她也別想搶我的東西,”赤著腳終于踏上實地,她倒是再不怕了,“看在我與她相識一場的份上,數三聲,還給我,否則,你們就到閻王殿去耀武揚威吧!”
洛天意倒是沒想到,他堂堂元晨宗修士,再加上妹妹的名頭,居然都沒讓這散修知難而退,面色難看,到手的東西,他是決不會再讓出去的
“你一個小小散修,配用這東西嗎?小伍,給她一千靈石,這塊血精石,我買下了。”
說完話,正要將血精石收起來,十步開外的灌木中,突然跳出一個小東西,如飛一般,一口咬到他手上。
洛天意吃痛之下,忙忙松手,再看時,手上兩個深深的牙痕,已然泛起了黑色。
“是疾風貂!”小伍大急跑過來,“快快,快服解毒丹,疾風貂的牙有劇毒。”
盧悅在疾風貂出手的時候,就已出手了,只是她的靴子還沒穿上,那灌木林全是長刺,等到金游劍出,哪還有疾風貂的影子,那個小偷,早從一個小洞溜了。
疾風貂這種東西,除了速度快以后,就是它們愛打洞,走到哪打到哪,在遇到危險的時候,實在跑不掉,往洞里一鉆。
只有成人男子拳頭的大的洞口,不管是修士,還是其他妖獸,正常都拿人家沒辦法。
盧悅那叫一個氣啊,她辛辛苦苦三天,好不容易絕處逢寶,還沒樂得起來,就這么被人給弄丟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金游劍一個劍花就朝洛天意去,“還我血精石,否則我把你們大缺八塊。”
洛天意身前浮出一個龜盾,把金游劍擋住。“東西已經丟了,哥哥我認栽,小伍,給她一千靈石。”
小伍還舍不得一千靈石,“你一個窮散修,一千靈石都沒見過吧?”
盧悅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再抬頭時。面色古怪。“你不認識我?”
“你誰……”
小伍的話還未說出來,就被自家靠山一腳踢出老遠。
洛天意在金游劍出來的當口,感覺有些熟悉。等到盧悅說那話時,突然看到她握劍的手,那里多了一個手指頭。
瞬間腦袋跟雷劈了一般,當下再也顧不得其他。一腳把小伍踢到一邊去了。
“原來是盧師妹,嘿嘿!誤會。純屬誤會!”
這位姑奶奶在玩什么?怎么穿了這一身?若她穿著逍遙門服飾,自己看到是女的,怎么著,也會多想一會的。
他和小伍在坊市的倚紅樓玩了一夜。回去時,才知道逍遙門的盧悅出了大名,可那時。他也只是聽聽,人又太多。以至于根本認不得盧悅本人。
一想到自家妹妹四年前,回去鄭重跟他說,盧悅不能惹的話,他的后背這一會,其實已經濕了。
“誤會?我的血精石怎么算?”
“我,我幫你找!”
盧悅盯著他,面色難看,她不明白洛夕兒那么聰明的人,怎么會有這么個蠢才哥哥。
“……看在洛夕兒的面子上,你給我簽字畫押。若是你們死在一線天,我再去找她要。”
小伍終于爬回來了,聽到這女修這樣說,自家師兄,雖然臉色難看,卻老老實實真拿出一張空白符紙,當場寫下欠逍遙門盧悅一塊血精石之事
到了此時,他終于明白,踢到鐵板了。
盧悅接過符紙,看了一遍,收進儲物鐲,“跟我耍花招的人,我會讓他們死得很難看。”
這個洛天意信,那兩個殺劍飛霜,不就是魂飛魄散了。
“對,對不住!”他不是筑基修士,光憑盧悅自己,就可以用劍,把他的魂魄找散。
“你們確實對不住我,血精石我已到手。你們卻害我在接下來的行動中失一大倚仗,不會以為,還我血精石就行的吧?我可沒功夫在這里等你們找。”
“那,那盧師妹意欲為何?”
若是有后悔藥,洛天意會馬上買來的,他怎么樣也沒想到,這個不修邊幅,甚至臉有些變形的女修,會是那個大名鼎鼎之人,她跟谷令則長得真是一個天,一個地,怪不得她娘當年不要她。
盧悅不知這一會,洛天意想了這么多,若是知道,他居然那般說她的話,只怕當場殺了,也會氣個半死。
可惜她不知道,她現在拿這個誠心認錯的人,也沒辦法。
血精石若是他們找不到,她就算找了洛夕兒,洛夕兒拿其他東西還她,她也還是虧的。
殺了,東西更得不到了。
不殺,氣恨難平。
“……你們倆個這么能干,一千塊靈石就想買我的血精石,想來這種事,也沒少干。我也不要多的,十株五百年靈草,算作利息。”
要東西就好,洛天意暗暗抹汗,他剛剛在她眼里,看到了殺意。
十個貼著不同禁制符的玉盒被他捧在手上時,盧悅的臉色更難看了。
這死東西,居然還真搶了不少人的東西。
打開兩個看看,果然都是好貨,一拂手全收了,“滾下去,什么時候找到血精石,什么時候上來,十天后,我會再來這里,明白我的意思了?”
“明白,明白!”
洛天意不知他哪又做錯了,明明東西都給她了,她卻好像更怒了。
盧悅覺得自己真憋屈,這叫什么事啊?
洛天意和小伍下到血池,看她穿上順風靴時,狠狠瞪過來的樣子,一齊打了個哆嗦,忙忙低頭,從血池中撈石頭。
他們也委屈,出道這么多年,坑蒙拐騙合作無間,他們的眼色向來準得很,從來沒惹不該惹的人。
哪個知道,這位姑奶奶長成這樣啊?不是說,雖比不上谷令則,卻也是清秀醒人嗎?
這嘴唇一邊厚,眼睛一大一小,左右臉也不一樣的,真是那人?
這大家得多怕她啊,長成這樣,愣是被人說成是清秀醒人
。真是坑死人了。
小伍一想到是他在背后偷襲的,就想趕快把這位祖宗安撫住。
盧悅走了兩步,又回過頭,她當然看到他們瞟她臉的樣子了。
“喂!有上品解毒丹吧?”
她看出那疾風貂的毒,只一會,就被洛天意給解了。
“啊?有有有。”
洛天意忙雙手捧上一個玉瓶,“這瓶我還沒用過。”
盧悅一把吸過來,倒出兩粒玉白色的丹藥,聞了聞,然后一口吞下去。
身上曾被毒蜂叮過的地方,一陣絞痛,很快從那些針眼處,流出灰黑色的血來。
盧悅這會感覺身上好過多了,給自己打個凈塵術,摸摸臉,原來還有刺痛的地方,已然跟差不多好了,針眼部位,不碰的話,再也不疼了。
“你還有吧?”
“……嗯!”當著他們的面,大變美女,洛天意還有什么不知道的,人家是中了毒。
要怪,只能怪他們自己倒霉。
“那這瓶我就收了。”
跟兩個強盜,盧悅覺得她也沒什么可謝的。
看到人家就那么飄然遠去,兩個難兄難弟,只得認命撈石頭。
“洛師兄,不是說她很厲害嗎?怎么會中毒?”
小伍自認這雙眼睛從來沒看錯人,可是今天差點把他的命陷在這里。對能讓盧悅中毒的人,他想瞻仰瞻仰。
洛天意嘆口氣,“那毒的味道你聞了像什么?”
“……倒像是蜂毒。”
“還要我說嗎?能讓她中蜂毒的,只能是壽元果樹那里的虎頭蜂了。”洛天意后悔得不行,“前幾天,你不是也看見,那斷崖上的虎頭蜂發瘋了,肯定是人家已經把壽元果弄到手了。”
“啊?這不可能吧,這么短的時間,他們從哪找那么多人?”小伍不相信,他運氣說好,就是最好,傳送進來時,他正好在那斷崖邊,那些虎頭蜂,怕不下幾千萬。
因為這,當時他連壽元果都沒敢多看,就早早溜了,后來,在那周圍采其他靈草的時候,還看到東亭宗的明石去了。
“我那天,原本也要去斷崖的,”洛天道無限惆悵,他仗著自家妹妹的名頭,在元晨宗,火中都能取出靈石來,“只是那靈墟宗的葉晨陽,這幾年變得不正常,才想緩緩多找幾個人,去跟他們分一杯羹的。”
可惜現在的人都精了,在斷崖周圍看到穿著大宗道服的人,個個溜得比兔子快。虎頭蜂一暴動,他就知道沒機會了,才想到血池這里撿點好處,又倒霉倒到家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