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又跑到外事堂的谷令則,管事吳師兄不動聲色地,把她想要看得東西,放到桌上。
谷令則正要拿起,外面沖進來一個外事弟子,“吳師兄,快,快快,逍遙須磨真人拜……拜會司空師叔祖。”
吳師兄一驚,忙忙拿出通往莫愁谷的傳音海螺,往里面呼叫那邊,把須磨真人求見之事說了。
“只是……須磨真人嗎?”
谷令則顧不得看手上的東西,拉住那弟子,急切問出。
“呃!他徒弟盧悅也跟著來了。”
得到祈禱萬千的答案,谷令則卻愣在當場。
很快,吳師兄就敲響了高迎貴客的磬聲,外面腳步匆匆,不說看,她都知道,是儀仗弟子迎客了。
“師妹,速回百花殿吧!”吳師兄臨走之前,朝谷令則提點一句。
谷令則心頭一凜,急步轉身。
盧悅跟著師父,一步步拾階而上,往靈墟宗的迎客亭去。
那里,靈墟的好些弟子,已分站兩旁,遠處,一道遁光,呼嘯而來。
“須磨老弟……多年未見,想不到你已進階元嬰中期,真是可喜可賀!”司空仲平臉上滿滿的笑意。
“小弟須磨,見過仲平兄。”須磨還禮,“悅兒,速來拜見,你司空師伯。”
“盧悅拜見司空師伯!”
“好好好,我們之間,哪來如此多的虛禮。”
司空仲平擺手,仔細打量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八卦主人,“小盧悅啊,你來得正好,既然喊我一聲師伯。怎么樣也要給點孝敬吧?怎么樣,拿幾粒定神丹來,我先瞅瞅!”
盧悅愕然,他沒給自己見面禮,還要她給他孝敬?
旁邊還有一個,準備看她笑話的師父,輸人不輸陣。盧悅馬上拿了一個小玉瓶來。“師伯您先瞅瞅,若是瞅得好,季姐姐想來也希望您到空冥坊市一行。”
師父說季雨萱是司空仲平的徒弟。那就怪不得那天她那般說話了。
“嗯……味道果然不錯!”
司空仲平接過丹瓶,直接先倒了一粒,在口中滾了一會,又拿出一粒
。在眼前細看,“看樣子。空冥坊市那里,我還真要去一趟了。”
喧囂一時的定神丹,服下之后,神魂振奮。若不是時機不對,他都想馬上回去試著閉個胸讓藥力化盡看看。
“仲平兄不是就準備在這,跟我說話吧?”
須磨微笑。“此來靈墟,除了拜見你以外。最主要的是,帶盧悅向花散真人請罪,小徒頑劣,害得花散道友與唐清打了一架,須磨真是心中不安啊。”
果然……來了,司空仲平翻翻白眼,“那你可真不巧,花散師妹才閉了關,你把補償的東西,留下來,我轉交就好。”
“哪能麻煩道友呢?”須磨皮笑肉不笑,“正好,我最近閑得很,等得起。”
連道兄都不喊了?
司空仲平皺皺眉,“為了個面子,你們相互鬧來鬧去的,就沒想過兩個小的嗎?盧悅,你能對谷令則動手嗎?”
盧悅愣住,她從來沒想過,要對谷令則動手的。
她就是……想……想惡心她!
“……反正谷令則是絕不會對你出手的。”司空仲平神情嚴肅,在說話前,打了個結界,“你和你師父到靈墟宗來,惡心花散就夠了,若再鬧到她面前,你想過,谷令則的處境嗎?”
盧悅:“……”
看到小徒弟有些發白的臉,須磨心下一嘆,“行了,我有事找你,我們去莫愁谷吧?”
這還差不多。
司空仲平變臉變得非常快,“走,我們兄弟,好些年沒見,無論如何,先陪我喝……玩一盤棋,其他什么都好說。”
他本來想說,陪他一醉方休的,結果突然想到,須磨自伊水死后,大部分時間,都泡在酒壇里,現在好容易變得正常了,自己還是不勾的好。
盧悅被師父拉上遁光,隨著他們往莫愁谷的路上,還在想司空仲平的未竟之言。
那個結界是不想讓不相干的人,聽他們的那幾句話嗎?
原來……她沒結丹之前……這么沒用!
盧悅心中憤憤,說好的天才呢?說好的本事呢?
當年她在國師府的時候,都不知聽谷正蕃怎么吹他的寶貝女兒,每次吹完之后,那失望的眼神,看她時候,就像她是一坨屎,她跟谷令則一同出世,是他寶貝女兒的唯一污點一般。
還有梅若嫻,什么令則多長時間引氣入體,什么令則學道法有多快,什么令則有多孝心,什么……
她拿什么跟那個天才比?
谷家因為谷令則的冰靈根,發到國師府的,從來都是撿最好的。
谷正蕃克扣任何人的,卻從來沒克扣過她,甚至有時,還會把從其他人手里弄來的東西,補貼給谷令則。
她呢?
盧悅揉揉自己的臉,不想再想下去
這輩子,她是她自己了。
谷令則的事,跟她沒關系。
“那誰……溧陽啊,正好,你帶盧悅逛逛我們靈墟宗。”
正好碰到的池溧陽愣了一下,“池溧陽拜見須磨真人,拜見司空師伯,盧悅師妹好久沒見,我們在溯月湖舉行一場謝換會,先去那里如何?”
盧悅沒想到,她還沒到莫愁谷呢,就又被扔到一邊了。
“去吧!”須磨微笑,撇開谷令則,盧悅身為殘劍峰的未來峰主,確實要結交幾個靈墟宗人,“我與你司空師伯的一盤棋,沒個半天,是下不完的。”
兩個老頭,都沒看到盧悅點頭,就在她面前呼嘯而過。
“沒想到……你會到我們靈墟宗來。”池溧陽神情復雜,“交換會那里……有谷家人,你若……”
“不必!”
盧悅揚起笑臉。想讓她避著谷家人,做夢吧,“我還沒參加過交換會,正好漲漲見識。”
池溧陽一笑,“那盧師妹請吧!”
盧悅不想上到他的遁光,自己放出飛劍,“還請池師兄帶路。”
池溧陽拿出一張傳音符。貼在額頭。他只說了兩句話,盧悅到溯月湖,快來救火。就放了出去。
“……我還有三五好友,原本說好一起的,現在跟他們說一句。”
盧悅似笑非笑,若是她不知靈墟方位。也許會被他這話,給糊弄住。
可惜她上輩子。雖然是常年呆在鬼面幡里,卻因為丁岐山劫殺池溧陽幾人,又一次次尋谷令則,百花殿的方向。她還是認得的。
“那……還真是抱歉了!我也沒想到,有一天,要和池師兄一路。”
壓低的聲音。帶著某些譏諷。
池溧陽看了她一眼,咧咧嘴巴。“原來你果然因為那天,我制茲令則,而心生不快!”
盧悅翻個白眼,“你制谷令則,跟我屁關系都沒有,我心生什么不快?”
不承認?
池溧陽自認,他以前連句話,都沒跟她說過,她這般對他無由的不喜,能有什么?
“呵呵!你我都是聰明人。可惜,你不是靈墟弟子,若不然,我們一定能相處得非常不錯!”池溧陽笑笑,“你和谷師妹有扯不斷的關系,谷令則可以不計宗門得失,我看到卻不能不管。”
盧悅心中不屑,什么叫谷令則為了她,可以不計宗門得失?
她為她做過什么了?
黏黏糊糊……看著她就煩!
盧悅蹙著眉頭,深覺這一臉溫和笑意的池溧陽不好對付,不過短短幾句話,只因為谷令則那天可能想要提醒她一句,他就從谷師妹,轉到直呼谷令則名上,顯然是面冷心冷之人
上輩子的靈墟盤石師兄,為了他的宗門,或許什么都能干得出來。
可惜……鬼面幡在她手中,這輩子,丁岐山大概沒本事,來惹他了。
“……谷師妹這段時間,可為你擔足了心。”
池溧陽臉上笑容就沒斷過,“外事堂的石板,都要被她走通了。若不是收到須磨真人,親自去找你的消息,她都要各處求爺爺拜奶奶了。”
“是嗎?”盧悅冷笑,“據我所知,她沒那膽子吧?花散真人的一個眼神,她就嚇得不敢動。更何況,還有您這位……師兄在,能看著她犯傻?”
“我猜……那段時間,池師兄每次收到,我還活著的消息,一定非常不舒服吧?”
“……哈哈哈!”池溧陽大笑,“你比我靈墟門內的好多師兄妹,還要更了解我,果然知音什么的,從來都是對手!”
盧悅臉上抽抽,不要臉,誰跟你是知音?
“我只是以已心,度你心罷了。若是某一天,池師兄在外面被人追殺,我也一定天天跑逍遙外事堂,看哪日能為師兄上柱香!”
“哈哈哈!彼此彼此!”
二人飛得不快不慢,遠遠看到兩人都是面帶笑意談興濃濃,正常都會以為他們相處莫逆,哪個會想到,他二人都在祝對方,早日升天!
“盧師妹有沒有興趣,把定神丹拿出來交換?”
池溧陽嘴角笑意加深,熟悉他的人,會認出,此時他是真心的高心,絕不是平時的笑面具。
“那要看看,貴宗的師兄師姐們,有什么好東西了?”
盧悅臉上雖笑,聲音其實寡淡得很,一幅沒什么興趣的樣。
“噢!不知師妹想換什么?或許為兄手里正好有。”
雖然三萬靈石是貴了點,可以后總會遇到一二瓶頸。若是崇遙真人他們研丹不利,不用說,下次這丫頭再漲的價格,他會更心痛。
盧悅撇頭看了他一眼,微笑加深,“師父送了我不少東西,所以……我還真不知道暫時缺什么!”
這是來炫耀的吧?
池溧陽心中苦笑,不同于谷令則,去個外事堂,還要撿花散師叔不找她的時辰。
他是掌門西澤真人的關門弟子,任何消息,他都會第一時間收到。
須磨那天在空冥坊市要打她,結果被她三言兩語,當場暴跳要回去看著她,欺負所有欺負過她的人。
這樣的師父……
哪怕再不堪,也是好師父!
“……須磨師叔這次帶你來靈墟宗,不知所為何事?”
池溧陽突然跟司空仲平一般,想到某事,臉上的萬年溫笑,都斂了下來,“谷家早就是茍延殘喘,就連花散師叔,也被你算計著,跟唐清來了一架
。有些事……過猶不及!”
盧悅摸著下巴,笑得高深莫測。
“谷令則很顧念你,你也不要太過份!”
顧念她?
顧念她會讓谷正蕃壽終正寢?
顧念她,會讓她在鬼面幡里一呆三百多年?
顧念她,會一次又一次地放過對丁岐山的懷疑?
池溧陽在她眼中看到一閃而過怨氣,心下微微一滯。
他到現在,都搞不明白,這盧悅到底是怎么想的。
說她顧念與谷令則的情份吧?她能因為谷令則的哭求,放過害她至深的梅若嫻。
說她不顧念吧?她能用自己的命,去算計唐家,算計谷家,算計花散師叔。
谷家和花散師叔,都是谷令則最為親密的人。
“有時候……放過別人,何償不是放過你自己。”池溧陽不想看到她在靈墟宗內,跟谷家的人干上,只好提點一二,“既然你無法對谷令則真正狠下心來,又何必,一次又一次的為難她?有像須磨真人那樣的師父,是你的運氣。所謂有得有失,花散師叔對谷師妹,還是非常嚴厲的。”
盧悅停下遁光,“池師兄帶我繞圈很好玩嗎?”
池溧陽一愕,沒想到她居然知道靈墟宗大概方位,真是……
“師妹說笑了,這邊也能到溯月湖,而且……你看看下面的流川瀑布,是我們靈墟十大美景之一。”
盧悅翹翹嘴角,“真是想不到,池師兄,也有這樣的一面。”
池溧陽干笑一聲,“我前面說的,盧師妹以為如何?”
“不如何,”盧悅回答得干脆,“我早就與谷家沒有任何關系,池師兄這般一次又一次跟我說谷令則,說谷家,說花散真人有意思嗎?今天我是隨我師父須磨真人,來靈墟做客,難不成,師兄認為,我還要避著谷家?我需要怕他們來要我的命?”
你當然不需要,可谷家需要啊?
池溧陽都不知說她什么好了,“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覺得,你若是谷家子弟,看到你這個處處算計宗族的人,你會如何?”
“我算計宗族了嗎?我有宗族嗎?本人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是唐家人殺的谷家人吧?他唐演是結丹大能,可我記得谷春風與谷春江也是結丹大能吧?”
盧悅冷笑,“搞了半天,他們不敢朝唐家動手,朝我使怨,在池師兄眼中也是對的?若是如此……我還真要好生見識見識!”
ps:感謝吖蘿蘿和熒光筆兩位書友投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