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了,還有我呢。”楚家奇摸摸盧悅的頭,把她臉頰邊的細碎長發,順到耳后,“我會一直在這陪你。”
“嗯!”盧悅揚笑,她當然知道,兩位師兄到這里來的本意,他們生怕她早早死了,將來留下遺憾,“師兄,我一直都沒問你,蟲窟的事情解決了嗎?”
“還有最后的一點收尾,蓬生師伯和鴻唱師伯在那里,不用我們操心的。”
為了能早點從那里解放出來,這幾年,他一天都沒從蟲窟中出去,這次來冰霧山,更是在申生師伯那,簽了好幾條賣身條約。
不過這個,楚家奇是不會對盧悅說的,反正師伯再狠,頂多讓他以后累點,現在在師妹有限的時間里來陪她,才是正經。
“天極液你是準備在這邊服用,還是將來回宗,讓梅枝師伯幫你看過之后,再用?”
盧悅無語,她現在好好的,怎么能浪費這么好的東西呢?
屋內的時雨撫額,讓盧悅的傷,時時壓在秦天和楚家奇心頭,看樣子是不錯。可申生師兄,卻忽略了少男少女常在一起時,那容易萌動的心。
楚家奇和盧悅的互動,她好像看到了很多年前,須磨與伊水的樣子。
一聲長長的嘆息才出,時雨就拍了自己嘴巴一下,盧悅不會如伊水一般
。伊水性如其名,溫潤如水,可盧悅……這個壞丫頭,除卻大事大非,其他事上,她是絕不會吃一點虧的。
“盧悅,進來。有話問你。”
兩人忙乖乖進去。
“乾三這次帶來的天極液,應該是原液,回頭我會以宗門之力,請乾三給點天池水,拿回去讓你梅枝師伯配好再用。”
時雨這樣一說,盧悅和楚家奇還有什么不明白的,每六百年一次的天池會。震陰宗拿出來的。一定是稀釋過的天極液。
“師伯,云容臨走的時候,給了我一小瓶天池液。”
盧悅忙把云容塞她的小玉瓶拿出來。呈上去。
時雨打開看看,重新丟給盧悅,“朋友交得不錯,震陰宗的天池水。溫中補元,對身有暗疾的人好處多多。哪怕震陰宗弟子。想要得到天池水,也需要不停做任務,才能獎勵。云容的這一小瓶,不下二十滴。她應該是把在這里所有師兄弟手上的,全都換了來。”
說到這里,時雨突然面色古怪起來。她和惠馨雖然解了心結,可再也回不到原來。
盧悅雖不是她徒弟。可云容卻是惠馨的徒弟,這樣也好……
“算她有良心。”盧悅可不知這一會,師伯腦中轉的念頭,高高興興地把玉瓶收回。
旁邊的楚家奇亦帶她歡喜,“師伯,天池水既然這么好,為何,我們卻從未聽聞過?”
若是早知道,他和師兄,早幫她換好些好些了。反正他們手中不缺錢,在殘劍峰呆久了,楚家奇也早從當初的一文不名,變身土豪,什么東西,能用錢解決的,那都不是問題。
更何況,這關系到盧悅,他可怕師妹某天閉關不順,對她自己自厭起來。
還有剝筋續脈之痛,能讓師妹少受些罪,他相信師兄與他一般,哪怕舍棄一身家財,也是再所不惜。
“天極液指望從天池水中出,震陰宗的天池水,除了他們自家精英弟子,從不外賣。哪怕他們自家弟子,也是規定了,只能送不能賣。你說誰會這般傻,拿他們好容易做任務弄到的東西,去送人?”
哪怕當年,她和惠馨相交莫逆,她也只是送了兩滴給她。
這下子楚家奇沒話了。
可天池水這么難得,難不成,他要和大師兄一起,逮到震陰宗的內門弟子,便不停討好?
苦了臉的楚家奇,讓時雨好笑,“天地有德,過猶不及的事,你不明白嗎?”
“師兄,能到到這么多,我已經……很滿意了。”盧悅知道,兩位師兄都在為她著急,可她現在卻不能跟他們說出來,現在得到的關心越多,將來,被兩個暴怒的師兄修理,肯定就越多。
安撫的時候,好想好想給個提示啊!
可是師伯瞪來的眼睛,讓她不得不把話咽下去。
“……這枚……壽元丹,算是師伯借你的
。”天極液說完,該輪到她的事了。
看到時雨遞來的小玉瓶,盧悅呆了一下,坐到她身邊,抓住她胳膊搖啊搖的,“師伯,我孝敬您的東西,怎么是借呢?您是不是因為我學不會滑雪,變笨了,所以不喜歡我了。”
這般曲解人?
時雨沒管她塞回來的玉瓶,點她一指,“師伯不是怕你損失太大了嗎?壽元丹啊?傻丫頭……”
揉揉她靠到肩上的腦袋,時雨深嘆一口氣,“這次若不是你,舍了壽元丹,惠馨等不到我鼓起勇氣道歉,就隕落在此的話,我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更不可能突破桎梏!這壽元丹你拿著,你已經孝敬過我了。”
若是別的,收便收了,可是壽元丹,哪怕盧悅現在用不著,難保說她將來……也用不上。
“師伯,人這一生,壽元丹只能用一粒,我身上還有兩粒呢。若是夏瑜師姐孝敬您,您也這樣還她不成?”
四顆壽元果,她要了一顆中品丹,兩顆下品丹,孝敬時雨一顆根本不成問題。
須磨師父一心一意想去找伊水師娘,只怕都在恨他的壽元太長,如何會服壽元丹?
那她的壽元丹能孝敬誰?
她最想孝敬的祖爺爺和娘早就不在人世,所以這世上,想找出一個她真正無條件想要孝敬的人,真是……
感受到師妹突然低落下來的心情,楚家奇微微一頓就知道,她為什么低落了。
他想孝敬的人,也早都不在。所以在一線天的時候,盧悅接收他的東西時,好生歡喜!
這世上,有人能分享,能孝敬,……才是最幸福的一件事。
“行,我家盧悅孝敬的。我就收了。你以后可不能給我反悔啊!”時雨沒想到這兩個幸伙,只是因為她不想他們損失,就給她弄這么一幅要死不活的表情來。說到后一句,狠刮了盧悅的鼻頭一下,“將來,要是敢到我面前哭。說后悔了,非把你吊起來打不可。”
“師伯。鼻子刮趴了,就不好看了。”
盧悅剛剛醞釀出來的感情,被時雨這一嚇,忙忙跳開。“我本來就長得沒谷令則漂亮,您再幫我整殘了,多冤啊!”
看到小丫頭。忙忙打水鏡,檢查她的鼻子。時雨大笑,“我還一直以為,你真不嫉妒谷令則呢。”
“我嫉妒,嫉妒得要死,”盧悅發現連師兄都是一幅憋笑的樣,差點炸毛了,“師伯,您再笑話我,我就真不孝敬您了。”
時雨在她要搶來之前,忙把壽元丹收起來,“現在后悔,你也晚了。”
她們這邊熱熱鬧鬧,遠在靈墟宗的花散,望著清冷的百花殿,把她向來喜歡的一幅黃玉棋盤,連帶黑白棋子,一塊掃到了地上。
掌門西澤師兄,對燕山坊市傳來的流言一事,狠狠批了她一頓,說她太流于表面,害人不成,反而有可能把她自己的名聲搭進去。
儀衡幾個那天在一字山的當事人,是一定會懷疑她的,可是證據呢?她說什么了?
花散冷笑,卻更恨得咬牙切齒,若真能把那個臭丫頭毀了,搭上點名聲算什么?可恨的是,那流言怎么會傳得那般快?
她嚴重懷疑魔門的人還沒到冰霧山,時雨那個蠢人,只怕就先在那等著了
谷正蕃……果然是干不成一點事。
若是那條蟲現在在她面前,花散發誓,一定把他碾成渣渣……
孤絕峰上,遠遠看著那個百花繁茂的百花殿,谷令則卻覺全身冷得可怕。
一個是她師父,一個是她爹,另一個是她妹妹……
盧悅還那么弱小,而且已經廢了,為什么……為什么……他們就是不肯放過她?
下那么大力氣,讓魔門的人殺盧悅,他們又能得到什么好處?
分明是什么都得不到,為什么還非要那樣做?
爹沒死,還有消息的開心,抵不過他再朝盧悅狠辣出手的寒心,谷令則頭一次希望,她的爹……谷正蕃能早早死了。
早早死了,她的記憶里,還會有爹對她的好!
現在他沒死,又重新出現在修仙界,當他再在盧悅心頭撒鹽的時候,妹妹已經千瘡百孔的心,該是何等的疼?
那是親爹嗎?
分明是比仇人還要仇人。
谷令則閉上眼睛,再睜開時,一片清冷。
爹在燕山坊市,顯然是在那里等著,等著盧悅什么時候出現,然后好好的跑到她面前,說……谷春風他們曾說過的話。
什么叫咎由自取?什么叫報應?什么叫廢了?
谷令則握緊了拳頭,恨恨一揮,嘭的一聲,一片山石,被她砸了下來。
“……我就知道,你會在這。”
找來的池溧陽丟了一個酒葫蘆給她,“放心吧,我剛剛從師父那得到消息,儀衡真人一收到流言,就去了冰霧山,若是……盧悅真的在那,也不會有事的。”
谷令則拔開酒葫蘆,狂灌一口,“那池師兄,你說,盧悅會不會在那?六年了,一字山事了,就沒她的一點消息,逍遙門到底想把她怎么樣?”
池溧陽摸摸鼻子,這樣暴怒的師妹,跟她平時的形象很不一樣,“你應該相信你自己。你明明知道,盧悅做了那么多事,不說逍遙諸位真人,還算正派,就算不怎么正派,為了天下悠悠之口,他們也不會把她怎樣。”
可是六年了,他們把她弄到冰霧山干嘛?那邊的環境那樣惡劣,就算她想剝筋續脈,也平添難度。
天下這么大,為什么非要把她弄到冰霧山去?
看到跟酒較勁的谷令則,池溧陽嘆了一口氣,“我發現,你只要遇到盧悅的事,就亂了方寸。”
“是……我欠她的
。”娘臨終的時候,還讓自己好好照顧妹妹,她一直沒照顧不說,還害了她,一字山遠古封印大開,也有她的一份責任。
“你不欠她的,”池溧陽很肯定,“而且盧悅也不覺得,你欠了她的。她是個很自傲自信的人,這世上誰的情,她都可以欠,卻決不會——要欠你的情。當然……若是你欠了她的情,你以為,你還能好好的呆在這?她對付谷家的時候,早把你也修理一頓過了。”
谷令則瞪眼。
“呵呵!難道我說的不對嗎?”池溧陽好笑,“那次她到這邊來,我們彼此互祝早死。……我可沒得罪過她?她干嘛祝我早死啊?分明是對我在一線天,朝你出手的事,心生不忿了。”
還有這種事?
谷令則心中酸澀,她相信是真的,盧悅性情不好,可是護短的厲害!
若是她真得覺得自己欠了她的,只怕修理谷家的時候,確實也會把自己修理一頓的。
有逍遙當靠山后,她做事,從來都不嫌大。
“逍遙……為什么……要把她送到那里去?”
“你忘了,極北歸誰管了?”池溧陽雖然不愿相信,可是事實上,他卻覺得自己猜得不錯,“震陰宗的天臺會,雖然還有一百五十年才開,可天極液,一定還有……。憑須磨等人的心性,他只怕是舍不得,盧悅止步筑基。”
廢話!
谷令則也舍不得妹妹止步筑基。
“你是不是應該回百花殿了?花散師叔今天被我師父教訓了一頓,應該……不怎么開心。”
谷令則頓了一下,放下手中的酒葫蘆,聲音低沉,“師兄,我想出去做任務,你能讓西澤師伯,幫我一下嗎?”
“你是想到燕山坊市去?”
“是!”
“那不可能,”池溧陽想也不想地就回絕了,“那邊魔物鬧得挺兇,動不動就發現被掩埋的干尸。已經有很多中低階修士,逃離那里,宗門怎么可能還會讓你過去?”
谷令則不啃聲,倔犟望著他!
池溧陽嘆口氣,“而且……那邊還有谷正蕃在,他雖然修為不高,可是應該另有奇遇,隱身的本事很大。花散師叔走后,當時有很多人,在事后,都有找他,卻沒人找到過他。”
谷令則突然如雷劈了一般,很快冷靜下來,谷家廢了爹的丹田,后來她查看過,根本就破得沒有一絲復原的可能。
怎么會……怎么會重聚靈力的?
那天,谷正藜帶走他,到底把他帶到了什么地方?
ps:萬分感謝讀書人ld、糖醋里脊_、小魔女0106、我乃大羅金仙、頭の夢、飛天招凰、飛呀飛雅、虛果、150120194738856、不愛vip只枉然、那蘭紅葉、芊穗、阿蘿青、冷冷冰心、yuyuyubobo、花縹鈴、璇舞之瓏、冶魚、獨酌歌月、還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