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和一千,差距十倍,伊澤怎能同意?
“不可能?”盧悅笑笑,轉頭朝那些一直瞅著她的老鬼們,“他家師長和我有過節。……諸位前輩,現在就讓他和他的幾個同伴,一齊從哪來,回哪去可好?”
當然好。
不好也好。
更何況這臭小子,與他們沒毛的關系。
“好!小子出來,你不是要掙光核嗎?南門外的魔獸最多了,現在你就可以走,我明珠城不……”
“等一下!”安巧兒大急,忙站到伊澤前面,“盧道友,所謂冤家宜結不宜解,你的心不能放大一點嗎?”
大一點?
盧悅瞪眼,“不好意思,我好像告訴過你,我的心,只有芝麻大。”
安巧兒撫額,她知道她的心不是只有芝麻大,只有芝麻大的人,是不可能攢下功德的。
“……便宜點,一千光核太貴,便宜點罷。”
便宜點?盧悅眨了兩下眼睛,“好吧,難得安道友開口,我就退一步,八百八十八,這個數字吉利,可不能再還了。……伊道友應該慶幸,一千以下,還有這么個吉利的數字。”
伊澤額角青筋跳了幾跳,南門外有鳩魔,有數萬魔獸,出去分明是找死。
“我……我伊澤以心魔起誓,出去的第一時間,必把……必把八百八十八塊光核,交到歸藏界的修真聯盟分部。”
“多謝!”
盧悅謝得沒什么誠意,“還有你們三個,那日也要幫他打我的,八百八與你們可能太虧,這樣吧。六六六,這個數字也吉利。”
邊上聽他們討價還價的一眾,額角都忍不住,跟著跳了跳。
光核給了也就算了,關鍵是,這人……說話的方式,能讓被訛的人。活活吐血。
趙思宇面上一下子灰白。他進墮魔海五年,還沒掙到這么多光核呢。
不就是拍一下天地門天才的馬屁嗎?怎么要花這么多?
“盧悅!”安巧兒收到三人的目光,都想為他們哭了。當時他們只是樣樣劍,還什么都沒動,就被她踹了一腳。
“他們進來的時間都不長,肯定沒六百多光核。便……便宜點。”
“又便宜點?”盧悅看到三人的樣子,雖然覺得自己確實不厚道。可她真不想減價。當人狗腿子,就得有當人狗腿的自覺,他們沒有,他們的主子還能沒有?
“便宜點
。”安巧兒用了肯定的語氣。她發現跟這個不怎么按牌理出牌的人說話,如果按正常途徑,可能會死得很慘。“你喜歡吉利數字,一五八。要吾發怎么樣?”
這個數他們三都能承受,安巧兒對自己的急智,還是非常欣賞的。
“不好!這樣吧,我在我家排行第三,就三百五十八塊吧。”多掙的六百,哪怕給師兄師弟玩呢,盧悅也不要便宜這三個人。
趙思宇三個臉上總算好看了些,這一下子少了近一半,若沒安巧兒在旁說和,他們可真完了。
一群人和鬼,等著他們起誓,三人很快把要說的承諾說完,那群鬼跟著又把目光移到盧悅身上。
“和尚,怎么以功德叫開鬼門?”
“以心,用你的心去叫,天地會聽到。”
盧悅愣了一下,努力回想當初在冰霧山看到的鬼門。
看到那個想到什么,跌坐于地人,悲風也行動起來,咬動舌尖,狂噴一口精血,然后趁著那血還未滴下,迅速以莫力,在空中凝出一幅往生經文。
這些老鬼,身上都不同程度的沾染了好些魔氣,若是不能卻除些,他們進到地府,想要輪回,都不知要經受多少折磨。
與此同時,明珠城外的鳩魔突然心有所感,抬頭望天時,發現城內的中央地帶,出現一個漩渦,所有的青色霧氣,都被那漩渦彈開。
“吱!吱吱!”
“吱吱……!”
外面的魔獸也發現不對,那個漩渦里的空間,分明有一縷他們早不知多少年都沒見過的陽光。這……不是他們青魔地該有的。
鳩魔從雙頭犬魔的背上跳起來,那個空間慢慢在改變,它能感覺到,那里的世界一旦成型,它的所有努力,都將付之流水。
有陽光的天地,是陰魂無法立足的,盧悅雙手不停結印,“天下萬物生于有,有生于無。……魂兮歸來,吾以吾意借天地,鬼門——開!”
漩渦里的世界,突然之間,陰風大作,一道黑黝黝的洞口出現,兩個若隱若現的影子,在看到盧悅的時候,稍稍愣了那么一下。
然后讓秦亦爾等人都沒想到的是,兩個鬼使,居然齊齊朝她彎了一腰。
“……諸法因緣生,一切行無常,生者必有盡,不生則不死,此滅最為樂!”悲風口中念念有詞,發現那邊一切準備好后,朝早就排隊等待的群鬼大喝一聲,“速從此門過,進輪回路。”
一群老鬼連忙穿過那以精血畫就的往生之門,只是他們正要踏進那個向往了無數年的黑洞時,卻被齊齊攔在了外面。
“嗚嗚,讓我們進去,讓我們進去呀?”
“求求上仙,求求鬼使,讓我們進去吧,求求你們了。”
一群求著往輪回路的鬼,讓現場的一百多個修士,都心有戚戚,好些人不由自主地靈力泄出,想要幫著悲風一把,讓他的往生之門,能多消些老鬼們的業障
“他們身有魔氣,閣下既然想助他們輪回,何不再幫一把?”黑色的影子朝盧悅輕輕開口,“曼珠紗華可凈化一切。”
盧悅呆了一呆,這個勾魂使者,怎么知道她有曼珠紗華的?
“地獄之花,我等為地獄使者,自有感應!”黑影好像猜到她所想。居然還給了個解釋。
臨來的時候,時雨師伯怕她在這墮魔海有事,特意把那株在冰霧山采的彼岸花裝在玉盒里,丟給她了。
那東西,代表著諸位師伯對她的濃濃愛惜,怎能……
盧悅慢慢轉頭,看向那個甚像娘的女子。此時的她。緊摟她孩兒,那一臉企盼的樣子,實實……
“墮魔海墮魔海。這是我來這的時候,我幾位師伯怕……,特意給我的保命之物。”
安巧兒悄悄看了眼伊澤。
盧悅抖著手,把裝著彼岸花的玉盒拿出來。“他們給我那么多保命之物,最后都被收走。我……我只剩這個了。”
“求求上仙!求……”
“都別動!”眼看那女魂又要向她跪下,盧悅心痛異常,捧著玉盒,慢慢走向她。“別動,你別動!”
女魂愕然,把她的孩兒摟得更緊了些。
盧悅緩緩伸手。想要觸摸于她,“別動。動了……我的東西,就不給了。”
這是要挾嗎?
不管是修士,還是群鬼,都愣了愣。
盧悅非常想把那個許拉開,她的娘,她記憶中的娘,只屬于她一個。
“……為什么?為什么不給我機會?”
面前女孩有些破碎的表情,讓女鬼不知道怎么辦好。
鬼是沒有身體的,時間也不等人,盧悅盡量壓抑心臟處傳來的抽痛,伸手在虛空處,輕輕描畫她的面容。
沒有夢,再不描畫,她怕時間過得再久一些,她要忘了娘曾經的長相。
“……拿著吧,找那和尚,他知道怎么用。”
連不知所措的樣子,都跟方二娘好像好像。面對這樣一個女鬼,盧悅無法做到淡定,更無法,親送她入輪回!
“謝謝上仙!”
聲音也很像,盧悅腳步一頓,卻不敢再回頭,“不用謝我,要謝……就謝一個叫方二娘的吧,她是我娘,你和她……很像!”
方二娘?
一聽這名字,就知道是個凡人,安巧兒在心里嘆了口氣,這下子盧悅可能要更恨天地門了。
凡人的壽命是堅持不了百年的。
她朝伊澤張了張口,想要提醒一句,卻發現,身邊的人,只以火熱的眼睛,盯著那個被悲風祭起來的曼珠紗華
曼珠紗華停在往生經刻出的光門上,柔和光芒照進每一個進門的老鬼,通過此門之后,進輪回黑洞,再無一點阻礙。
“吱……”
趕來的鳩魔終于發現不對,抓起兩塊石板,如風一般,襲向那株停在半空的彼岸之花。
“叮……!”
出手的何止是悲風,秦亦爾的小隊配合默契,以劍光織就劍網,護住彼岸花的上空。
伊澤也隨同其他人,把鳩魔的來路和去路,各處封死。
“吱——!”
鳩魔動作奇快,連避數道劍光,朝下面還沒走完的諸鬼大叫,“吱!吱吱!”
沒有鬼回它一個眼神,那種好像被背叛的憤怒,讓它突然朝著最近的一個鬼奔去。
長長的爪子一撕之下,那只鬼根本沒反應過來,就化為點點虛光,消失在世人面前。
“吱!吱吱!”
鳩魔發現,它進了群鬼之中,那些人族修士,反而束手束腳了,不由更恨。
明明是他的東西,明明全是給他供養的養份,怎么能連起手來,欺詐它一個?
長長的利爪伸著,一蹦一跳之間,每一次,都會有一個排隊的老鬼來不太跑,被它害得魂飛魄散。
眼見那鳩魔朝著就要進到光門的女鬼那去,盧悅的心跳都要被嚇得停跳。
“不——”
那女鬼在最后關頭,把一直抱著的許扔進往生門,看到他沐浴到彼岸花的圣光時,朝沖來的盧悅,露了一個笑。
“不!不要!”
盧悅想要抓住她已經化虛的魂體,可是為時已晚。
“吱!”
鳩魔好像很滿意它的動作,能讓這個女修痛苦異常,給了個挑釁的吱笑聲。
“啊……!我殺了你!”
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那個暴發的人,連劍都沒用,居然空手朝鳩魔撕去。
鳩魔不怕這個手中沒有利器的人,迅速旋身,與盧悅對撕。
“吱……!”
痛叫的聲音,讓外面的眾魔獸,一齊騷動起來。
盧悅自己也愣了愣,不過此時,她也顧不得為什么這鳩魔不能碰她的身體,心里眼里,只恨不得把它活活撕碎。
一魔一人,一追一逃,那極快的身法,在左近的屋宇間跳動,后面追過去的修士,只能拿眼睛追逐,甚至眼睛稍慢的,根本在青霧中,看不到他們打到哪了
“吱!吱吱!”
就連伊澤最后也只能憑借鳩魔的痛叫,找到他們的身形。
“吱吱吱……”
等到一群修士憑著聲音全都趕到的時候,盧悅已經用手緊緊掐在鳩魔的脖子上。
那鳩魔的四只爪子,冒著煙,抓在她身前,那一下又一下,越來越無力。
“你知道什么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嗎?”
破開的法衣,也終于讓盧悅明白,為什么這東西不能碰她了。
懷中的那卷帚木大師弄的金剛經,每次鳩魔一碰之下,都會讓它的身體腐蝕一些。
“開!”
一個旋身,金剛經展開,在鳩魔駭到極致的眼睛中,把它包裹到里面。
“吱!吱吱,吱吱吱……”
“阿彌陀佛!”悲風沒想到,這人身上居然還有他們佛門高僧,親自以莫力書寫的金剛經全文,“此物正是鳩魔的克星。”
里面的吱叫聲越來越無力,可盧悅卻無法泄出她心中的那口氣,那個像她娘一樣的人,就那樣永遠消失在她面前,讓她如何接受?
“道友做什么?”
眼看盧悅把鳩魔的頭露出來,拎著要往南門去,悲風不得已,只好攔在她面前。
“讓開!”盧悅聲音異常冰冷,“魔獸受它控制,我要讓它們看看,它們的主子,在我手中是什么樣,我是怎么把它活活撕了的。”
悲風:“……”
外面有數萬魔獸,萬一一個暴動,城內已經沒……
可是阻攔的話,面對這人……,他卻怎么也說不出來。
“你怕?誰怕都可以從其他城門走。”盧悅沒有回頭,繞開悲風,幾跳之間,站到城墻上。
“吱——”
鳩魔朝眾魔獸叫了一聲,只不過聲音異常的虛弱,連十米都未傳出去,那些魔獸,只能從它的口型上,看出它是讓它們進攻。
“咔!”
讓眾魔獸睜大眼睛的是,那個女修,居然活活在它們的頭的頭上一拎,生生的把鳩魔的頭給擰了下來。
“耳朵、眼睛、鼻子、嘴巴,”盧悅一樣一樣的拽,一樣一樣的摳,“噢9有里面的東西,腦漿!”
那好像還冒著熱氣的青軟軟一團,讓隨后跟來的安巧兒嘔了一下。
“啪!”
鳩魔的頭,被盧悅扔下城墻,“你們的頭,我還給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