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的交流會,在子時前結束,回來的蘇淡水幾個看到盧悅會在外面的臺階上發呆,都不知有多奇怪。
“你干嘛?不是告訴你,身上沒好,這些天要好好休息的嗎?”
飛淵冷下臉的樣子,還是有些嚇人的。
可惜盧悅是唯一例外的人,還坐在樓梯上,慢慢悠悠的,“我想你了,你信嗎?”
飛淵心下才有點小雀躍,就被后面一句,給弄得臉上僵了僵。
“別鬧了,不就是想知道我今天是輸多還是贏多嗎?”
方成緒眉眼帶笑,“你也不看看我是誰?我可是你師兄,你都能是魔星,我能比你差嗎?”
能比我差嗎?
盧悅嘴角扯扯,她當然希望所有的師兄師姐都比她厲害,這樣她就能好好的呆在他們的屁股后面,開開心心,什么都不用想的,修她的仙,玩她喜歡玩的。
“那……恭喜方師兄了。”盧悅伸出手,“看在我坐立不安,等在這里的份上,給個安慰吧!”
魔星師妹堵在這里,朝他要東西?
方成緒后知后覺,非常想捂住儲物戒指,可是師妹的儲物且具全都爆了,現在朝他出手,只怕確實是有需要了。
“你要什么?”
“聽說……聽說師兄在一線天的時候,找到一窩千年何首烏,給我兩顆吧,年份越久越好。”
盧悅臉上閃過一種牙疼的表情,她其實非常不想管。在她屋里解咒,解得胡天胡地的兩個人。
可是要真的不管,她又怕最后師父被人家嫌棄。
雖然他長得還算是帥哥一枚,可那白發和白胡子,實在太難看,尤其是與鳳瑾在一起的時候,分明就是老牛吃嫩草。
別到時,解了咒,鳳瑾被師父那幅尊榮給嚇著,那就太那什么了。
屋子已經給占了。若是不能把師娘找回來。她在旁邊,也會嘔得慌。
“給!”方成緒老老實實把兩個玉盒掏出來,“現在我可以進家了吧?”
他在外面忙了一天,可不想再跟師妹斗智斗勇。破財就當消災了。
可是。眼見盧悅把東西接過去。卻還沒有讓開的意思,連管妮都在想,她身上有什么東西。是這家伙想要的了。
“我餓了,我們一塊去這里的飯堂吧,我請客。”
盧悅幾乎是咬著牙說這話的,她只恨當時的耳朵太靈通,只恨沒在她的房間外,打上結界。
眾人一齊把目光放到飛淵身上,這家伙仗著速度快,愣是在他們回來的路上,跑過一遍飯堂,說是他請客,慶祝方師兄連挑十三臺。
飛淵自覺后背有些濕漉漉的,師姐攔在這里,只怕有些不對,“呃,剛剛那位張大靈廚不在,他做的蜾蠃肉最好吃,我們去飯堂,他現在肯定在那了。”
真是沒節操!
蘇淡水一把把他扒拉開,輕踢了盧悅的腳,“讓開!你們愛干嘛干嘛,我要回去休息了。”
整個桃花塢,雖然就他們這里的禁制最好,可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家里最好一直有人。
臭師妹到底還有十萬光核沒落定,難保一些人不鋌而走險。
“師姐,陪我一塊吧!”
盧悅心下急得不行,這都兩個多時辰了,怎么師父和鳳瑾還不出來。要談情說愛,倒是找個安全地界啊。
那位流風星君,據說非常厲害的,自家棄疾師伯肯定打不過人家。雖然這邊的都是自家人,可多一個人知曉,就多一份危險。
蘇淡水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三樓,再看朝她咬牙討好的師妹,總覺古怪,正要說什么的時候,就聽須磨師叔在上面叫人,“都回來了?還不上來干什么?”
盧悅身上一僵,回頭的時候,看到師父瞪過來的一眼,不由用眼神詢問。
鳳瑾呢?
“師叔,您過來了。”蘇淡水把盧悅拖上去,“幾位師伯也在這嗎?”
“他們還有事,我來……看看盧悅!”
須磨轉身走在前面,“都坐吧,以后你們出門的時候,飛淵盡量不要離了這里。”
“是!”
飛淵兩只眼睛在師父和師姐身上過一圈,乖乖應是。
盧悅上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悄悄把神識在自己房間轉一圈,里面怎么好像什么都沒變?
“咳!”
須磨再次瞪了徒弟一眼,臭丫頭的表情,一看就知道,她有某些方面的誤解。
他有那么不要臉嗎?
那里好歹是她的房間。
鳳瑾也因為一開始的聲音,還有各方面的顧忌,不好意思見盧悅,才從窗戶溜的。
“我讓你修個法術,就那么難?拿著,好好看,這是最后一次。”
盧悅一把接住飛來的玉簡,默默把神識探進去。
里面哪是什么法術,分明是解輪回心咒的步驟。
看到徒弟睜得越來越大的眼睛,還有慢慢泛紅的耳尖,須磨其實不知道是氣好,還是笑的好。
“看清楚了?”
盧悅低頭,“看清楚了。”
沒有比她更坑的了,輪回心咒的解法,居然要分成十步,其中最主要的禁忌,便是不能那個……
“師父,我錯了!”
再抬頭的時候,盧悅老實認錯,把才從方成緒那打劫來的東西捧上,“這兩顆何首烏是我特意找來孝敬師父您的,您就要不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方成緒呆了呆,旋即被她氣得胃疼,什么叫她特意找來?分明是睜眼說瞎話,與師叔鬧別扭,居然隨意抓包,害他割血。
“……嗯!品相還不錯!”
聽到何首烏。須磨就知道徒弟的心思了,其實他也有這方面的隱憂。當下兩個都打開瞅瞅,“你有心了。”
盧悅嘴角抽了一下,師父這么看重何首烏的樣子,分明早就春心蕩漾,怎么能怪她想歪?
“好了,你們該干什么,干什么。”須磨站起來,“盧悅,你也不要一味的就宅在這里。桃花塢風景不錯。邀上當初在墮魔海相交好友,出去轉轉也行。”
后面一句才是重點吧?
盧悅剛應是,廳中就不見人影了。
蘇淡水幾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深覺古怪!
師叔古怪。師妹也古怪……
盧悅彈彈衣袖,“方師兄,你那什么表情?”
方成緒攥了攥拳頭。“你說我應該有什么表情?你拿我的東西,去孝敬師叔,你以為我不會孝敬是怎么的?”
“對噢!你也能孝敬。”盧悅笑笑,“可是你得了何首烏這么長時間,明明看我師父的頭發白成那樣,怎么就不孝敬呢?”
方成緒張口結舌,他又不是沒孝敬過,師叔自己不要那東西的,當初可是收了他兩顆千年血參。
“行了……,當我們誰不知道似的。”蘇淡水難得幫方成緒一把,“你和師叔倒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盧悅剛想來個死不承認,就見到二師兄楚家奇的獨眼幽幽,還有飛淵也板著臉的樣子,“咳!我跟師父談了半天,人家化神修士,都沒幾個白頭發白胡子的,他的樣子……太丟人。”
是這個理由嗎?
所有人都不相信!
須磨師叔還不到五百歲,須發皆白是因為伊水師叔,跟形象好像沒什么關系。
“天地門不是老瞅著我嗎?師父那個樣子,會讓人覺得他太頹廢。”盧悅給自己倒杯靈茶,輕抿一口,“反正你們愛信不信,我就是想讓師父精神起來。”
不說楚家奇他們到底信不信盧悅的強詞奪理,只說偷溜著,回到自己房間的鳳瑾,第一件事,她就是給自己按下一枚安神丹藥,爬到榻上把臉蒙住,想要睡過去,看看是不是還能回到以前的夢境。
可是一等再等,心神并沒有因為那枚安神丹藥,有一丁點的迷離,反而須磨的樣子,在面前,越來越清晰。
一想到,他那般專注的,解開她的衣衫,以他自己的心跳,帶動她的心跳,慢慢緩下來的樣子,鳳瑾就不知道自己該有何種表情。
她慢慢按住自己的心臟處,那如電流般,麻麻擊過時的樣子,還歷歷在目……
她是伊水,還是鳳瑾?
或者,是鳳瑾還是伊水?
鳳瑾悠悠地嘆了一口氣,這個問題好像很重要,可是好像又一點也不重要。
不管是伊水還是鳳瑾,她對……對那個人,都有割舍不了的情……
輪回心咒啊輪回心咒……
鳳瑾也不知道,她該是慶幸有這個咒法,還是……討厭這個咒法的好。
她對那個夢中人,一開始的情感到底是什么,她已經不是太清楚了。
她只知道,自從拜進空池后,知道自己身上的責任后,一筑基,就再沒睡過一次。
從什么時候起,越來越關注的?
鳳瑾捂住臉,想到墮魔海,自然就想到那個在她面前,萬般隨意的女子。
她羞惱的是,當時控制不住的呻吟出聲,偏偏還是在那丫頭的房間。
哪怕在解咒當中,還是有一絲神明清醒著。
她幫她師父,關上那門的時候,當時,她是怒的。
可是,后來那丫頭,那樣在外面繞圈,一次次想推門而入,又把頭浸到水里,萬般苦惱的樣子,又讓她怒不起來。
她因為她,開始關注歸藏界,關注逍遙門,關注……須磨。
鳳瑾臉現苦澀,現在,她該怎么面對師祖和師父?
空池的傳承能從她這斷嗎?
絕不能從她這斷。
“……你放心,我……我不會……只要……只要……你好……好好的……”
那個人撇頭紅眼的樣子,讓她的心,那般抽痛。
鳳瑾按住自己的心,雖然缺失了好些年,可是他從來都是活在自己的心里,她無法舍棄。
還有九次,才能完全解咒,她該怎么辦?
“叮咚!”
禁制響動,揮手間,一枚傳音符飛了進來。
“鳳瑾,我師父又發信來了,你得相信我師父的判斷,千萬不要硬著來,一切順其自然!”
狗屁!
鳳瑾一下子坐起來,把那傳音符揉成團,然后一把火燒個干干凈凈。
當她不知道嗎?
那個飛靈對師祖,從來沒死心過。
更何況,什么叫硬著來?
她能在那人面前硬著嗎?
鳳瑾捂住臉,雙肩顫動不已,她硬不了。
可是空池的傳承……
一輩又一輩的堅持,她能放棄嗎?
應付完一堆師兄師姐,還沒回自個房間的盧悅,又迎來看守化業池的長白、三河兩位星君。
“盧悅,谷正蕃交給你的儲物戒指還在你手上嗎?如果在的話,能不能拿出來,讓我們檢查一下。”
盧悅臉現鄭重,“那個戒指有什么問題嗎?”
“戒指你已經交給谷令則了?”
三河星君一下子站起來,“她在隔壁的三百七十四號樓住?”
“兩位前輩?”
“一塊過去吧!”長白嘆口氣,“希望不是我們所猜的那樣,最近化業池有些不對勁。”
盧悅臉上變色。
偏偏他們找到靈墟宗樓層的時候,谷令則不在,她根本沒回去過。
長白星君的神識一展再展,一直在百里外的山坡地找到她。
“谷令則,你在干什么?谷正蕃的戒指呢?”
看到谷令則躺在那里,沒什么動靜的樣子,盧悅的心跳都停跳了兩下。
谷令則被突如其來的人,嚇了一跳,待看到兩位星君的時候,忙忙見禮。
“谷小友,不知那戒指里有什么?能否借我們一觀?”
戒指有問題?
谷令則雙目一凝,“我把它埋在坡頂的那顆老樹下了。”
她不想再因為已經故去的人,與妹妹還有隔閡。
雖然知道那位,視修仙資源如性命早就當了魔的爹,這些年,手上應該弄了不少好東西,她也沒有一點心動。
那戒指,她根本看都沒看,拿到手后,信步走到這里,就直接埋進地下。
“……在這,我沒動過。”
刨出來的儲物戒指,被長白拿到手上,靈力一點間,里面的東西,全都傾泄下來。
一個又一個玉盒,上面貼著各式各樣的禁制符,最讓人矚目的,卻是兩堆靈石。
瑩瑩玉玉的上品靈石,在月光的照射下,顯得那般漂亮,足足有千多枚。
另一堆的靈石,還有好幾顆,滾到盧悅的腳邊。
“沒有!或許我們猜錯了。”
聽到長白有些松氣的聲音,邊上的谷令則反而更提著心了,“敢問前輩,到底出了什么事?”
“化業池最先回去執守的弟子,這兩天,無端全都病了,我們查過,他們身上,都有失血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