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劫園處劫云翻涌,天地威壓下來的時候,讓一群緊張觀察的人,松下一口氣來。
“師伯,不是化神天劫。”一個看樣子非常老實的忠厚鄉農,朝關著的房門報告一聲,“是元嬰劫,威壓不一樣。”
房里的老者,獨坐于蒲團上,半天才輕輕嗯了一下。
外面的事,哪怕不報進來,他的神識也可以看到。
只要天地門沒再出化神修士,其他一切都好說……
不過,天劫園的元嬰天劫?
呵呵!能讓天地門大佬這般維護的弟子,可不多。
白天光之環才在空中出現,晚上就來元嬰天劫,說明什么?
那個性急的丫頭,連一天都等不得,就去沖擊元嬰了。
好得很呀
老者扯了扯嘴角,“聽說歸藏界的事,你舍不得了?”
室內空空,無有一人。
“舍不得也不行了,布置幾十年的計劃已經開始。”
開始?
是啊,開始了呀!
老者臉上似邪魅,又似遲疑的表情,結合在一起,給人一種非常古怪的感覺。
“……老子跟著你,被人如貓戲老鼠般,玩了好幾遭,要是不玩回去,多虧啊。”老者撫撫胡子,“我們一起制定計劃這么久,放了那么多心力,你也想看看結尾吧?嘿嘿,玩好了,某會給她一個痛快!”
遲疑的表情終于慢慢平息下來。
給個痛快?
痛快就好。
“咦!”
老者突然從蒲團上站起來,一把拉開房門,朝東北方的山林望去。
“師伯……”
老者抬手看到打斷弟子的問訊,半晌之后,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深,“大家這段時間都辛苦了,就地休息三天。”
一群人互視一眼后,都有些呆呆的。
他們被拎來道門地盤,做了那么多布置,眼見正主出來了,就要最忙的時候,突然放假了,這算怎么回事?
“人家的老對頭來了。我們……,嘿嘿!暫時……打打醬油就好。”
看到重新關上的大門,一群人一齊把目光往東北方向去,剛剛師伯一定在那里,發現了什么。
可惜這里動不動有天地門的巡查人員,大家不敢隨意動用神識,若不然……
“哎!師兄……,你說真是那人來了嗎?他膽子有那么大嗎?”
道魔高層至少有十分之一聚在天地門或其周圍,大家明里暗里的較勁較到現在。一個才晉元嬰的小輩,還想淌這混水,截他們的胡,那他們算什么?
“他膽子大不大的我不知道,不過他身后的人,膽子——一定大。”那位忠厚師兄笑笑,“師伯既然給我們放假,那大家就松快幾天吧!”
魔星之事,不是他們一家的事。
暗核數量減少已成定局,現在哪怕把魔星磨成肉泥,也于事無補。
道門定將大昌一段時間,與其他們成功后,被道門某些熱血之士滿天下的追殺,不如大家還如以前那樣,只低調做他們該做的事。
幾個人很快明白師兄的意思,若不是師伯一意如此,他們誰會跑道門地盤,天天提心吊膽,忙得跟狗一般?
天劫園,正在全神應對天劫的盧悅,百忙之中,突然回頭,也望了一眼東北方向
與上官素泡了半天慧泉,她把外面發生的事,大概也了解了些。
丁岐山于二十六年前,在道魔邊境,成功結嬰后,不知所蹤。
可是就在剛才,光之環感應到幽泉的氣息了。
她和他的修為,暫時都不算高,五百里是極限,天劫園雖處宗門外圍,卻有無數法陣,能隔著這么多法陣,還讓她感應到幽泉,距離應該比她想得近,那——這家伙想干什么?
“咔嚓!”
一根粗大的劫雷,帶著爆炸聲,狠狠擊在她的靈氣護罩上。
盧悅連發絲都帶了噼啪聲,身體控制不住的一陣顫抖。
是了,那混蛋就是要她分心。
盧悅磨磨牙,他早不出來,晚不出來,現在出來,只能是這樣。
天劫園是天地門諸修士沖擊化神的地方,能擋化神天劫,又怎么會不能擋一個小小元嬰修士。
就算不能擋,她現在正在被天劫劈,沖進來又如何,陪她一塊被雷劈嗎?
丁岐山當然不會干這種蠢事。
離天劫完不過百里,他正靠坐在一顆老樹上,叨著根狗尾巴草,面對著雷劫方向。
剛剛某人的劫雷有發散的電光。
嘿嘿!跟那東西玩過兩次的他,當然知道這第一波雷劫,就有部分擊實在她身上。
有比這更好的消息嗎?
丁岐山咧咧嘴,就像魔靈說的,盧悅看不得他好,只要他一會把幽泉的氣息露一點,一會露一點,就夠她喝一壺的。
不過,那是個聰明人,一開始可能中計,后面……
他看著第二波天雷劈下,卻沒泄幽泉的氣息。
前三波雷劫,哪怕盧悅再不濟,都能應付。
真正能要人命的,只在后三波上。唯一可惜的是,她的雷劫居然是最普通的元嬰天劫,實在是太沒意思了。
從結丹到元嬰,只用五十年,這速成的明顯跟她穩扎穩打的不能比啊。
心里這樣想時,丁岐山可不承認自己是嫉妒!
天劫園內,盧悅努力控制自己的心神,不讓它再被丁岐山所惑。
可是她拼出了全力,第二波天雷,第三波天雷,甚至第四波天雷,那家伙都沒出來。
這就好像,她運足了力氣,結果卻打在無有一點受力的棉花團上,實在是憋得混身難受
無奈之下,第五波天雷來的時候,她只能把金色日環拋上去,把努氣和力氣一齊撒到天上。
“咔嚓!”
遠處,把大半個天空都照亮的巨雷閃電,讓三月往寤夢的懷里躲了躲。
“別怕!看好了,修士要逆天而行,要與天斗。我們妖獸,想要長長久久,享盡壽元,又何嘗不要與天斗?”
寤夢嘆口氣,“三月,這次盧悅出來,娘會求她,拿功德之光救治于你,以后……以后,你要干什么,就要靠自己。”
小三月撅了撅嘴,卻沒說出反對的話來。
“可惜她得罪的人太多,要不然,你跟著她,娘倒是放心的很。”
“娘……”
“三月,你得長大了,娘真的不能永遠陪你。”
小三月懂,可正因為懂,反而更舍不得,他把圓圓的小身體,使勁往她懷里埋!
師父和師姐原來多好的人啊,可結果……
大人的世界太恐怖,如果可以選擇,他情愿永遠也長不大。
可是他不長大,不代表別人也不長大。就像當初那個又騙又訛他的小丫頭,她長大了,她用她的方式,保護著她想保護的一切。
還有那只自以為是翩翩少年郎的扁毛畜牲,原來還沒他呢,結果他就能提前長大,一路助著,甚至成為她的靠山。
如果……
三月想到神魂俱滅的唐心,還有連骨頭渣子都不剩的一劍,腹內酸酸,“娘!我會長大的。可是……可是……,那個盧悅,從小就是無利不起早的人,她真的愿意幫我嗎?”
萬一她獅子大開口怎么辦?
雖然看在她將要被那么多人追殺的份上,他能同意娘給點好處,可心里總是不得勁。
“她會的。”
寤夢笑著摟住小圓球,“除了嘴巴不饒人,她的底線遠比很多人高,就像當初,她能在你崩潰的世界里,不要命地把那些人救出去。就像娘請她把你帶回來,她能馬上回歸藏界一樣。”
三月眨眨眼,他是有點傻,可從上官素的口中,卻知道是娘擋了二三樓,那人進不去,沒辦法下,她才回歸藏界的。
“傻孩子,你想想,磐龍寺為什么什么都不朝天地門提,什么也沒要,就把你還了回來?”
三月有些發傻,這個問題好像很高深呢。
寤夢摸著他的圓腦袋,“等我兒想明白了這點,就說明你要長大了。”
三月圓溜溜的眼睛轉了一圈,不明白,這個東西要怎么想。
他把眼睛重新望向天劫處
那個金色日環在干嘛?
居然迎著劫雷上去了,還……還好像把劫雷套在中間?
原本能照亮整個天空的雷劫,怎么看著看著,光芒大減了呀?
是在吸收雷光嗎?
她怎么敢的?
三月的眼睛鼓得都要突出來了。
當年師姐為了這東西,可是被天公劈了二十多下,才慢慢成功一丁點的呀!
他回來這些年,明明一次也沒見盧悅出來過,她連最容易的,清晨初升的第一縷靈光都未收集過,怎么一下子就能跳到最難的——雷光上?
這不僅是他的不解,畫扇幾個也是不解。
當日唐心師妹為收集帶有靈氣的光芒有多難?
只有特定的時間,日月星射出的光芒,才有靈氣。
那些暴動光之靈氣,像火山還有雷電,雖然容易收,可于主人的危險,卻大的多。
她怎么敢一出手,就弄這么大的?
遠處的丁岐山磨牙,他的臉已經完完全全地沉了下去,當年魔靈跟他說,‘天’會算計盧悅,可事實上呢?
臭丫頭,把她該得的,全都弄到手了。
從古以來,確有不少擁有光明法寶的修士,把雷劫之光,做為壯寶的良器,可那些人,正常都是元嬰中期修士……
這臭丫頭呢?
他的幽泉能溶一切法寶器質,表面是上很厲害。
可前提是她的光明法寶,只能吸收普通的靈氣光源。
這雷劫之光,定然帶有雷劫之力,幽泉一旦碰上,倒霉的能是誰?
“咔嚓嚓……!”
沒了刺目光芒,最后一道雷電雖然厲害,盧悅卻以銀環和星環做了外盾,擊在身上時,雖然還是控制不住的顫身,她卻覺得整個人都是快樂的。
幽泉的氣息,現在這般劇烈,是姓丁的心情不好吧?
看到她這樣,連雷劫之光都能收下,那個人一定悔斷了腸子。
吁出一口帶著噼啪之聲的氣,盧悅抖著舌頭,舔舔嘴角,除了神魂,她現在整個人都是麻的。
若不是那次在化業池,早天龍九珠劫從外到里,全都煉過一遍,也許肉都香了。
現在好了,靈氣漩渦還沒完全成型,可以活動一會會,讓麻木的身體,活泛起來。
盧悅站起來時,除了骨頭在噼里啪啦響,還有細小雷絲,也在噼里啪啦響
等那一陣過去后,她才敢慢慢動那么一下下。
“啪!”
一縷頭發帶著電絲,在她唇角掃過,鼻子聳聳,真的聞到了肉香。
盧悅一下子不敢動了,打在別的地方,有法衣掩著,她還能在同門面前昂頭說自己如何如何厲害。
這打在臉上,出去得被人笑死吧?
怎么辦?
辛苦這么多年,好容易揚眉吐氣一把了,結果變成人家的笑料,她哪還有臉?
盧悅緩緩吁氣,然后,她發現,噼啪之音一次比一次小。
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些,這是不是說,體內的雷電之力,可以用呼吸的方法,導出去啊?
如果這樣,除了舌頭和牙倒霉點,其他的問題應該都不算大。
盧悅身體力行的很快,一口口地往外吐氣,終于在靈氣漩渦就要下來的時候,把身上的異雷力,吁出了大半。
真不容易啊!
抹了把汗后,把落下來的頭發,重新抿回去,盧悅坐下來,鯨吞屬于她的東西。
體內第一丹田的金丹,在海量靈氣下,壓縮成液,慢慢幻出一個與她一模一樣的小人來。
真好!
盧悅嘴角微翹,很是欣喜。
據百年壽后,她有了兩百年壽,有了五百年壽,現在又有了千年之壽。
只要這個小人在一天,她就能活千年之壽。
雖然沒過成百歲壽,也沒過成兩百歲壽,可現在又多出來八百年,以后怎么著,也能補上的。
“夫人喝茶,”玄霜給畫扇遞茶時,笑她一句,“不用擔心了,現在只余最后一步,憑那丫頭的狠勁,心魔劫那都不是事。”
畫扇接茶時,抹了一把頭上的汗,“不是你徒弟,你當然不擔心。”
“誰說不是我徒弟?”玄霜瞪眼,“不是早就說過了嗎?你徒弟就是我徒弟。”
畫扇翻個白眼,徒弟叫他師公呢。
自己都收了兩個弟子了,夫君天天挑過來挑過去的,居然一個弟子也沒收到,真是的。
“……好吧!那夫君你說,盧悅這次的心魔會是什么?應該不會再是她娘了吧?”
“她最大的心魔,應該就在她娘那。結丹時,她娘不是出來過一趟嗎?這一次,肯定不是了。”
玄霜摸了半天下巴后,眺望天際,“普通的心魔已經壓不住她,你說會是什么?”
畫扇抬頭時,臉上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