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坊市一顆顆扔出來的人頭,讓冥厄吃驚不已。
謀劃了那么久,準備了那么久,沒想到,卻在最后幾天功虧于潰!
這怎么可能啊?
冥厄臉上好一陣扭曲,他沒為死去的人可惜,只恨那些人太蠢,讓人一鍋端掉的時候,連點浪花子,都沒激起來。害他判斷失誤,有限的時間,又被耽誤了。
看到遠處,那一個個由分陣凝出的巨劍虛影,只一瞄,他就知道,光憑雷碩六個人是攻不進去,十二都天神煞大陣的厲害,別人不清楚,冥厄在很多很多年前,卻親自領教過。
那是絕不可能的,開弓就沒有回頭箭。
冥厄甩出一溜的木牌,靈力一個個點過的時候,臉上帶了好些狠色。
正在修煉的盧悅,突然之間感覺好一陣心驚肉跳。
“怎么啦?”谷令則迅速收手,“靜心,平復!”
妹妹身上無數筋脈浮起,好在發現的及時,在她連連吁氣的時候,又慢慢消了下去。
“是……不放心外面嗎?”
煉功的時候分心,一個不好,可是會走火入魔的。
盧悅把剛剛的痛苦強按下去,輕輕搖頭,“突然之間感覺心驚肉跳,飛速運轉的靈力,沒控制住。”
若只按她平時的修煉的速度,有外感的時候,可以慢慢引導或是收功的。
可是今天,谷令則帶動的靈力運轉的太快,她只是心神失守一點點,就沒控制住了。
“我的心,已經靜不下來了,不能再修煉!”盧悅很有些懊惱,“外面的戰事,肯定不會像我們開始想的那樣。”
谷令則:“……”
雖然她也懷疑不會順,卻還報了萬一的希望道:“十二都天神煞大陣很厲害的,對方的化神修士還差六個呢。”
“怎么可能就這幾個人?”盧悅站起來,給自己倒了一杯靈茶,“我們如果真要心存僥幸,只怕離死就不遠了。”
“……你想到了什么?”
對危險來臨某些判斷,谷令則雖然很自信,可她更相信妹妹。
相比于她,盧悅才是在刀光血影里一步步走出來的。
“對方朝我下過那么多的力氣,好容易才用丁岐山,把我騙了來。”盧悅苦笑,“怎么可能只用六個化神?若我所猜不錯的話,那六個人的作用,只是破開坊市,真正的大頭,在外面。”
谷令則的眉頭,緊緊籠起,“你的意思是說,他們真正的殺手,在我們逃亡的路上?”
“只怕已經來了。”
盧悅揮開窗戶,望向天空。
遠處,十數道遁光,帶著巨大轟鳴聲,一路飚來。
谷令則和盧悅的目光,同時一縮。
別的不管,只憑這十數道遁光的速度和氣勢,倆人都知道,來的是化神魔修。
“十二個人。”
說這話時,谷令則感覺呼吸都不暢,“再加上坊市原來的六化神,對方出動了十八化神。”
這手筆,可不是一般的小。
要是能先殺一個就好了。
盧悅剛冒出這個想法,突然之間,客棧晃了一下。
“叮……!”
悠長的劍鳴,好像劃破了長天,一個停下來,正在研究十二都天神煞大陣的老頭,遂不及防下,被劈個正著。
瞬息之間,他的護體靈光,一層又一層地激發出來,一層又一層地幻滅掉。
“叮!”
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剛剛劈出一劍,還要凝聚靈力的分陣之劍,居然又劈了過來。
“快閃!”邊上看到的人,都急了。
“卟!”
老頭不是不想閃,而對方出劍的速度太快,十二都天神煞分陣,凝聚出來的靈氣也太快,前后兩劍,根本沒過三息。
“嘭嘭!”
一分兩半的尸體,還帶著不可置信的表情,摔落在護罩上。
鮮紅的血液,迅速在坊市護罩上蘊染開來。
“老周!”
“老周!”
與他相熟的修士,大怒之下,甩手就是幾劍。
那幾劍,全是沖著他們這個分陣來的。
“叮叮叮……!”
讓所有人都沒想到,連續五劍,全被人家輕輕松松地攔了下去。
這……
熟知十二都天神煞大陣特性的人,還沒想好,這是怎么一個情況的時候,就發現還沒適應成為靈魂狀態的老周,掙扎著想要飄起來。
可是他努力了好幾下,愣是與護罩越貼越緊。
“救……救我!”
話音剛落,他的淡青色影子,就好像被什么吸住似的,‘啵’的一聲,掉落到坊市里。
“啊啊啊……”
一個化神修士的神魂慘叫,把兩方人馬的目光全都吸引了過來。
空無一人的街道上,一只灰突突的小老鼠,仰起小身子,輕輕一吸,“呃……!”
它的小肚子高高鼓起,甚至為此打了一個飽嗝。
“小……小寶?”盧悅吃驚,“是小寶嗎?”
“是它!”
谷令則悄悄捏個能聽到外面,而外面聽不到里面的聲音禁制時,眉頭都沒動一下,“小寶已經進階到八階了。”
盧悅太驚訝了,“它怎么在外面的?”
“應該是外面有好吃的吧!”谷令則毫不奇怪,“在我們歸藏界隕了的五個魔門化神,全都被它吃了。”
盧悅:“……”
她有些不敢相信,云容有那么厲害嗎?
“是……是大家都在幫著云容養小寶?”
妹妹滿是期盼的樣子,讓谷令則的眉梢控制不住地抽了一下。大家都幫著云容養小寶的根本原因,還在她親愛的妹妹身上。
“嗯!”
那聲輕輕的嗯,讓盧悅暈了暈。不過她暈得快,回神更快,用力揮手道:“云容太棒了!”
被認為太棒的人,此時躲在一扇窗戶后,朝小寶惡狠狠地瞪著。
“你就這么要吃?”云容在神魂中,朝自已的靈獸怒喝,“不都告訴你了,偷著來偷著來,見到吃的,你就不要命了?你不要命就算了,別連累我們!”
魔門那么多大佬盯著這里,一旦讓他們發現,小寶進到他們的客棧,那可完了。
云容在心里哀嘆不已。
他們這里有個魔門必得的魔星盧悅,有個玩起劍來,什么都不顧的劍瘋子楚家奇,再有個讓人家記恨的小寶……
真是完蛋了完蛋了。
重點照顧,那是肯定的了。
“你們……敢圈養魔獸?”
雖然已經猜下面的小老鼠是噬魂鼠,可雷碩還是不敢相信,這種正常只有二階的小東西,能一口把化神修士的神垢吞了。
“還什么道門?狗屁!”雷碩盯著下面,那個眨巴著眼睛,好像非常無辜的小老鼠,跳著腳大罵,“長白,你們能更無恥一點嗎?”
“哈哈!哈哈哈……”
長白星君的大笑聲,帶了靈力,傳遍全場,“魔獸?雷老頭,你是眼瞎了?還是心瘸了?連噬魂鼠都不認得了嗎?
還是你怕了?你們大家都怕了?明明知道它是噬魂鼠,都不敢認,不肯認?”
雷碩左臉的肌肉,跳動的非常厲害。
噬魂鼠啊?
果然是噬魂鼠。
誰這么混蛋?
堂堂道門修士,至于要比魔修還恐怖,到處去收人神魂嗎?
“哼!原來你們也養這個東西。”
崔嶺雙目陰沉,死盯著下面的小東西,“枉你們還稱道門,這樣能一口吞下化神修士神魂的噬魂鼠,已經吃了多少人?長白,你身為道門聯盟的長老,就沒問問嗎?”
就知道他們一個個的會譏諷。
長白星君一點也沒奇怪,“呵呵,這個時候,你們想起我們是道門了?姓崔的,你弄個水鏡,摸摸自己的臉皮,看它還在不在。”
媽的,魔門混蛋,朝他們打架的時候,可以無所不用其極。
輪到他們的時候,稍為有一點出格的,就拿大帽子扣人。
當他們是什么?
連下毒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都干出來了,現在還敢跟他說什么道門大義?
“我道門大義,再如何,都輪不到你們這群人渣來管。”
長白星君冷聲,“有本事,你們就打,坊市萬多人,修為最低的都是結丹,你們說,夠不夠這只噬魂鼠,進階化神?”
進階化神?
雷碩等人呆了呆。
“吱!”
小寶朝天齜了齜牙,一個轉身,鉆進旁邊的民房。
“它怎么還不會說話?不會化形?”
盧悅顧不得外面的戰事,沖進云容的房間,“還有,你怎么不讓它……”
下面的話,被云容用手死死捂住。
“我的姑奶奶,你小點聲,行不行?”
跟進來的谷令則和云夕,反應都相當快,在盧悅的聲音還沒傳出時,幾乎在同一時間,打下禁制。
“唔唔!”
盧悅扒拉下她的手,真的把聲音放小了,“我小聲了,你說。”
說什么?
說個屁啊!
云容面對這個不知愁為何物的朋友,實在愁得慌,“小寶是我們的殺手锏之一,秘密的,你懂不懂?”
盧悅:“……”
她真的不懂。
“那它怎……怎么會在外面的?”
“那還不怪你?你認識的都是什么奇葩人啊?”
云容白了她一眼,完全不知道,她也是奇葩人之一,“那個什么……玲瓏仙子大概是真有十竅,鼻子眼睛特別靈,小寶偷吃的時候,被她抓到了,跟我說,她和你是好友,她要帶小寶出去吃好吃的。”
盧悅:“……”
她在那里咧了咧嘴后,實在忍不住雙肩的顫動。
“這樣說,這樣說,”盧悅話中有無數笑意,“小寶沾我的光,跟著陶淘,吃了一頓超級大餐?”
坊市現在這么安靜,陶淘的功勞絕對是杠杠的。
小寶跟著她,別的不說,假云天的魂,肯定會給它吃的。
“是啊!沾你的光。”
云容拿這個傻子,氣怒不得,“我可告訴你,別在外人面前叫破了小寶的行藏,就讓它在外面這樣晃挺好。”
即能吃飽喝足,又能幫著分散視線。
“好好,我不叫破。”盧悅無可無不可,“我就是奇怪,它吃了那么多厲害的神魂,怎么還沒化形,還不會說話?”
云容對這個說起小寶,就兩眼冒不的朋友無力,“誰說它不會化形?誰說它不會說話?”
盧悅更喜歡了,“那……那能讓它秘密進來嗎?要不然,我出去一趟,把它帶回來?”
她太好奇化形后的噬魂鼠,長什么樣子。
云容不想理她。
她做到云夕和谷令則中間,把她們才倒好的茶,狠狠喝了一杯。
“喂!吊我胃口很好玩嗎?”
盧悅看著三個喝茶吃點心的人,非常不忿。
云容把頭轉個方向。
云夕看看無意開口的谷令則,沒辦法,只好解釋,“別那么急,先做下。”
怎么可能不急?
客棧晃動的頻率越來越多,顯然二師兄把她的提點,用到實戰上了,“快點說吧,外面正打得厲害呢。”
“咳……!”云夕輕咳一聲,“首先,你要知道,小寶和飛淵不一樣。飛淵是神獸,在未出世之前的幾百年,就有了一定的自我意識。”
盧悅皺了皺眉。
“小寶的骨齡其實不大,跟我們差不多,其實還不到三百歲。”云容嘆口氣,“盧悅你說,一個萬年壽的靈獸,三百歲會是多大?”
會是多大?
盧悅瞬間秒懂。
小寶化形,只怕就是吃奶的娃娃吧?
“那……你們慢吃慢喝,我先看二師兄打得如何了?”
揮開窗戶的時候,已然發現,楚家奇踩在天井沖起的靈光柱上,與四個魔門化神,正斗在一處。
“叮!叮叮叮……!”
劈、挑、斬、刺、抹……
以一敵四的師兄,舉手抬足間,好像有仙氣在繚繞。
外面的崔嶺四人,越打越心驚,下面的獨眼小子,明明只是元嬰中期,原本應該是被他們隨便一巴掌,便能拍倒的人才對。
可是……
他們這么多人,卻拿躲在十二都天分陣中的他,沒有一點辦法。
“姓楚的,有本事,你出來打。”
崔嶺額上冒汗,“借用別人的靈力,你算什么英雄?”
“叮!”
劈開一道朝著護罩來的鐵杵狀法寶,楚家奇聲音淡淡,“你自己是傻子,難不成當天下人,跟你一般,都是傻子?”
崔嶺看到身邊幾個人都隱帶笑意的樣,氣得咬牙切齒,“牙尖嘴利!不敢出來直說就是。身為一個劍修,你連試劍的膽子都沒有,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