踹門的巨大聲響,在長街響起的時候,所有人都下意識地瞄了過來。喜歡樂文就上
興隆客棧被縛脳魔主包下,誰敢在他那里撒野?
關心這邊的人,先是認出盧悅再是認出畫扇。
畫扇來坊市沒人稀奇,可是盧悅來……就太有問題。
聯盟數位長老是陰著臉進去的,現在魔星又這樣來,肯定是出事了。
膽子小的匆匆走人。膽子大的,自認有些本事,責任感又爆棚的,已在心里做好準備。大家同屬道門,哪怕不能跟魔主斗,可幫自家人壯壯聲勢還是可以的。
畫扇也沒想到,她只是慢了一步,徒弟居然就以為種方式來見縛脳。
那個人不管怎么樣,也是位魔主啊!
她板住臉,只能做好隨時接應徒弟的準備。
“大膽!什么人……”
急切的腳步聲響起,第一個沖出來的李景,剛剛暴喝出來,發現是魔星盧悅時,當場差點啞口,“盧……盧道友,你這是為何啊?”
一個、兩個、三個……
一身凜然的盧悅數著出來的魔門修士,“除了魔主大人,你們……還有人吧?”
師尊明明說,縛脳這里,有十個打雜的。
她把他們的門都踹了,有點血性的,最起碼都要出來查看一下才對,可是這里,只有八個人。
大殿的門轟然打開,面色有些黑的縛脳,沒想到,除了長白來問罪,盧悅居然也來了。
“我的人,都是經過千挑百選的,諸位若是信不過我,那道魔合作……”
“前輩!”盧悅迅速打斷,“剛剛聯盟再次發生爆炸,您知道嗎?我的住地,被數百顆天雷子集中轟炸,原以為的鐵桶禁制,什么時候被人做下手腳,全都毀了,我都不知道。”
縛脳大驚!
“盧悅……”
長白亦忍不住喊出聲。
“若不是我師尊到的及時,前輩您可能要不了多久,就要去祭拜我了。”
盧悅瞄了瞄旁邊的院子,心中更覺古怪。
之前沒進來的時候,她對這間客棧還有些莫名恐懼,可是進來之后,不過是說句話的工夫,心里的那點感覺,反而越飄越遠。
沒見到縛脳之前,她以為恐懼的是縛脳,可是見了之后……顯然不對!
“……我也不想懷疑任何人,可是一切都來太過巧合,這種巧合,若是沒意外的,應該是那位大人的惡趣味,他在給我送大禮呢。”
盧悅再次拿腳踹向虛掩的院門,只聽‘嘭’的一聲,里面傳來一聲慘叫。
“于兄,你……你沒事吧!”
于恩武捂著腦袋,被同伴扶起時,還有些暈暈乎乎,不太明白,自己是怎么被撞到頭的。
“盧道友,這是你的為客之道嗎?”大人橫七豎八的刀疤臉上,滿是氣憤,“在沒有任何證據之前,推個門對你來說,就那么難嗎?”
他真沒想到,當著縛脳的面,這個死丫頭,居然如此沒有收斂!
而堂堂一代魔主縛脳,居然還屁都不敢放?
這算怎么回事?
“于兄,你以后可長點心吧,在發現不對的時候,就應該以靈力震回去。”
于恩武捂著腦袋,看看門,再看看害他若此的女孩,其實很不明白,剛剛怎么就那么巧,之前,他好像不在那里的。。
“你是……王展!”
盧悅的眼睛瞇了瞇,在于恩武和王展之間,來回轉了一圈,雖然只看到王展的一個側臉,可他的側影,卻真的有些熟悉。
“不錯!在下就是刀疤臉王展!”大人正過身,昂起頭大聲道:“怎么?盧道友是懷疑在下?”
先發制人!
后發制于人……
對人族的這些心理,他還是懂些的。
盧悅看清楚了,心中的那份熟悉感瞬間遠去。
“久仰大名罷了。”
女孩漫不經心的樣子,讓大人微松口氣后,再接著大聲,“久仰大名?哼!應該是我們久仰閣下的大名吧?盧悅,你仗著功德,當我魔門無人耶?”
盧悅剛要轉過的頭,迅速望向他。
一個魔門修士,當著魔主的面,說她無視魔門,這可不僅僅是罵她,也是在打縛脳的臉呢。
心中的古怪感再次升起,重新打量這個刀疤王展的時候,她終于找到,剛剛的熟悉從何而來了。
“……你說我仗著功德,那閣下仗的又是什么?”
盧悅上前一步,直視他的眼睛,雖然神色不一樣,甚至里面的內容好像也不一樣,可是這個人,她太熟悉了。
“你不是王展,你是誰?”
大人強自抑著額上青筋的跳動,冷笑一聲,“你不會說,我就是那位大人吧?”
丁岐山的氣息、法寶、甚至他曾經引以為傲的臉,全都變了個樣,盧悅若還是能認出來,那才叫怪了呢。
早就聽說,這個臭丫頭,是個齜牙必報的主,現在他算是見識到了。
盧悅看著他,這人說話的口氣動作,無一跟丁岐山相像。
可他耳尖那顆不起眼的紅痣,還有左眉稍的小璇,卻全在同一個位置。
“大人有這么蠢嗎?”
盧悅微微笑,好像忘了前一個問題,“有些人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可我認為,大人不會那么蠢!因為我這個人,就是喜歡跟別人反著來,有所懷疑的時候,第一個跑的,一定是對方認為最危險的地方。”
大人的眉頭攏了攏。
盧悅在心里,幫他的臉還原,得到答案的時候,心下有已有猜,微背的手,悄悄朝畫扇做了一個動作。
“王展,你是個聰明人,你能跟我說說,如果你是大人,在朝我下了殺手之后,會在這個坊市的哪里落腳?”
大人:“……”
看著好像誠懇向他請教問題的女孩,他的心中亦升起一股古怪之感。
盧悅往后退了一步,“魔主大人,晚輩借貴寶地,用光之環誘一下大人,您不會反對吧?”
縛脳微頓之后,點了點頭,“請便!”
小小的光之環在盧悅手中浮起,“王展,你說當初的大人,是如何取信于天下萬族,偷著把他的族人秘密安置的?”
話音未落,光之環已然如一張大網般,朝他兜頭而下。
“轟隆!”
“噼啪!”
“喀拉!”
所有響動都交織在一起,日光石和大家的神識,在這一刻,好像全都失效了,天地無由變暗,只除了噼啪閃著雷光的光之環。
可是透過那里耀眼的閃電之光,盧悅卻覺得,她沒網到人,里面只是一截似人非人的木傀儡。
時間發生的太快,她正要再看第二眼的時候,突覺脖子一涼,身上的靈力,瞬息全無……
天地的失色,幾乎只在眾人的一眨眼中,就回復了正常,畫扇都不知道,出事前,特意護在身后的徒弟,怎么一下子與她相距五米,被人頂到脖子?
而他們……也全不在原來的位置上。
所有人的心中都升起一股子害怕,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
別人可以退,可縛脳、畫扇、長白等人,卻不顧一切,更想上前。
“都別過來。”
大人捸著盧悅,微笑著看向大家,“此為曲疏族的亂拂,別人不知道,縛脳你應該很清楚,像剛剛的黑暗以及轉動方位,我可以再用一下,你們……沒機會的。
再者,萬一嚇著我了,手一抖‘咔’她的脖子掉了,就算有替身玉符,沒辦法保著那口氣,也接不上脖子吧?”
“你……?別動,大家都別動。”
投鼠忌器!縛脳大驚著,忙按住大家。
“盧悅,有沒有人告訴過你,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眾必非之?”
戰力最強的幾個人,被要挾住,大人的心情終于好了,有閑心給某人加加心理壓力。
盧悅努力鎮定自己,曲疏族的亂拂,她在人屠子師尊留下的玉簡中看到過,那是個血脈一直不盛的特殊種族,其天賦的救命神通就是這個亂拂,它可以擾亂天地規則,打亂敵人和自己的原有方位,并且天賦一經使用,還可以連著用兩次。
“聽過……,我師父師尊,還有師伯師姐師兄們,好像都有告訴過我這句話。”
“呵呵!”大人不知道為什么,聽到一向張牙舞爪的她,這樣老實回答,非常想笑,“那你現在有什么感想?后悔過嗎?”
盧悅好像真的想了一會,慢慢搖頭,“本性里的東西……改不掉!”
所以,哪里有什么后悔?
多來的一世,她努力過了,剩下的,她再接著努力。。
盧悅心下嘆息,雖然有想過,可能會被大人劫持,可她好像真沒做好,馬上就隕身的準備。
如果頭被人割了,不管她有多少分身,多少保命之法,也許都長不上吧?
她還沒跟大師兄二師兄說上話,還沒看到長壽找到另外的身體,還沒跟泡泡告別……
飛淵再回來時,找不到她,而她又沒和他弄輪回心咒,哪怕他如師父須磨那樣幸運,找到重新轉世的她,‘她’也不記得他了。
再來的人生,不可能延續這世的。
‘她’再不會是她。
“你怕了!”
大人的神識,除了關注這里的所有人外,還分了一小部分在盧悅身上,她臉上的那一抹痛色,他當然看在眼里,“聽說,你喜歡除惡務盡,這一點跟我很是相像啊!”
什么意思?
盧悅不顧脖子上的劍,微微轉頭看向大人,“原來,你也要抹了我的神魂?”
“怎么?只準你那樣動別人,不能別人這樣動你?”
盧悅心下一頓,眼中閃過一抹復雜,“人死如燈滅,在我走上修仙這條路的時候,就知道了,所以,你也別用這個嚇我。”
“好!我不嚇你,我只問你,在歸藏界養傷期間,你都到過哪些地方?殺過哪些生靈?”
大人努力不讓自己露出一丁點的急色,“只要你好好回答,我可以讓你的神魂轉世。”
好像是個不錯的交易呢?
可是這個恨不得滅盡天下的域外饞風,幾度欲置她于死地,怎么可能突然對她這么好心?
盧悅微微垂目,掩去心中的驚濤駭浪!
養傷養傷,她在歸藏哪有殺過什么生靈?
唯有一次,她動了劍,在西南大峽谷里,幫曾經的古巫,現在的旦夷人,殺了大王蛇……
“說!”
大人手上微一使力,盧悅已經能感覺冰涼的劍身,更進了脖子一點,前襟馬上被溫熱所濕。
“……我養了好一段時間的傷,傷好后,背著師伯他們偷跑出去玩,在一個叫莫姬山的地方,掉進一處莫名的天坑里,那里有幾條頭有花冠的蛇,它們朝我攻擊,我……我當然不會什么都不做,就殺了它們。”
假話想要讓人相信,就得與真話一起說。
盧悅輕輕把他的劍往外推了推,“后來,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從天坑出來的,那個地方,是莫名出現,又莫名消失的。”
是……是這樣嗎?
大人有些信了她的話,被封印住的神魂挺多,這些年來,肯定有意識地想要回歸本體,可是‘它’一次也沒成功過,顯然封印的所在,一定是個奇怪地方。
“你在撒謊!”大人詐她,“你一定知道具體地點,不可能是無意去的。”
盧悅抿了抿嘴巴,光棍承認,“我確實撒了點謊,想要知道真相,你也得回答我幾個問題!”
她的行蹤大人如果有心要查,到歸藏界應該很容易就能查出來,現在一定趁著機會,在他感覺大有希望的時候,盡可能地反套話!
大人的劍再次往她脖子使力。
“有本事就把它割了,正好,我也覺得這樣活著挺無趣的。”
說話間,盧悅干脆閉上眼睛,“雖然木府里的記憶丟了,可我知道,我失了人生中,最重要的東西……,你不讓我把最重要的東西找出來,就別想再在我嘴巴里,聽到任何一個字。”
“盧悅!”
徒弟越來越沒有血色的臉龐,讓畫扇心傷不已,她們的計劃不是這樣的。
盧悅長長的睫毛顫了兩下,到底沒睜開。既然說好了套話,就絕不能半途而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