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欣太郁悶了,她心心念念的十天之期,要成為永遠,看上去眥睚必報,殺伐果決的青塵,居然收了人家的永遠閉口費。
“你就那么缺錢嗎?”
到上思院盧悅那里做客的時候,她的聲音里,滿是幽怨,“上一次,不是才賺了四百萬仙石?”
四百萬仙石不少了,她都沒那么多錢。
“這世上的口水又淹不死人。”盧悅對這個兩次相幫,還算不錯的申屠欣很無奈,“打我又打不過,讓他大出血,才是最好的辦法好吧?”
申屠欣糾結了一下下,“那……你這次訛了他多少?”
“干什么?你還想打劫我呀?”盧悅好笑,“先申明啊,那東西,可不是我的。”
“你……”申屠欣的眼睛一亮,“你是為拂霞前輩訛的?”
聽說那位大能,最后的生活極其困苦,九命連飯都吃不飽,如果青塵是為了她們母子訛錢,她就認了。
“自然!”盧悅回答得非常自然,“不管西門師叔的靈力能不能回復,她和九命自己有錢,日子總會好過些。”
佛門一大堆的清規戒律,就算拂玥前輩等對她多有憐惜,慈航齋半隱山門這么久,身家方面,能夠自己就不錯了。
至于朋友的相助,不是不可以,而是……
憑西門韻之前的表現,盧悅嚴重懷疑,她骨子里的驕傲,是不會接受任何人的資助,否則,只憑流煙仙子一個人,她們母子的生活,也不會那樣艱難。
看到某人眼底難掩的唏噓,申屠欣輕輕笑了,“青塵,我們天裕關有許多好玩的,我都帶你逛逛好不好?”
盧悅一怔,忍不住樂了,“你不怕別人套我麻袋的時候,把你也給套了?”昨天出門的時候,她可發現了,天裕關的守衛,把她看得可緊了,走哪都能遇到。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呀?”申屠欣笑,“到時我多約一些人,保證誰都不敢打我們主意。”
“你是……想約唐舒和……蘇淡水?”
“不止她們。”申屠欣很認真地看向她,“是仙界各方,所有參加擂臺賽的人。”雖然這丫頭沒有參加擂臺賽,可是她相信,她絕不遜色于那些人。
大家既然是同一個圈子,總會有打交道的時候,申屠欣做為地主,希望能當這個中間人,她也相信,作為慈航齋新起之秀的她,也需要結交他們。
“多謝!”
盧悅沒想到,還能以青塵的名號收獲這樣一份友誼,不過……,她可不敢這時去面對師兄師姐,被發現,有可能現場就被敲斷了腿,然后他們就以不小心為由,讓流煙仙子把她拎回家養傷。
她正要努力想轍,怎么推掉的時候,一道傳音符飛到了申屠欣的面前。
靈力一點,李正嚴肅之極的聲音傳來,“欣兒,速來,平津和五虎山的一個侍衛死了。”
申屠欣一下子跳了起來,他們那天出手都非常有分寸的,怎么可能死人?
“我先出去一趟。”
“一起吧!”盧悅也忙站起,“昨日,破岳問我,他們的傷是不是我買兇所為,我承認了。”
申屠欣一下子不知道說什么好。
“走吧!”
不就是想栽贓陷害嗎?
拂玥前輩說,她們早防著了,破岳有招就接,沒招,算他運氣。
“不行,你出面,破岳就真的找到理由了。事情是我們做的,他賴不著。”申屠欣不知慈航齋這邊的布置,沒她這份淡定。
“我不去……他更能找理由。”
盧悅反拉著她,大步走出上思院。
這兩天,她在這里混熟了,早知慈航齋來此的,不獨是拂玥六人,另外兩個,一直在坊市中處于暗處。
到五虎山一方所居的客院時,這里已經圍了里三層外三層,所有參與打人,聽到消息的修士全來了。
“是怎么死的?”
“平津和那個侍衛,死后身軟如棉,聽說是中了三寸禁禁法,當時看著沒事,可是事后,筋脈骨格寸斷。”
“啊?”聞言的人很吃驚,“那……那真是慈航齋人動的手嗎?”
“誰知道?”
“我覺得不太可能!”也有人持反對意見,“殺人的方法太多種,慈航齋不至于用這么下三濫的功法。”
三寸禁之所以叫做禁法,實在是它太有傷天和,所中之人,會視身體情況,在三天之內死亡。死時意識會是清醒的,可仙嬰禁在體內,空有莫力,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身體一寸寸走向消亡,那時間,能整整持續兩個時辰。
“慈航齋是不會用,可是她們買的兇人就不知道了。”
雙方的梁子太大,這樣掐架,很正常。
盧悅一身慈航齋白色法服出現在這里的時候,都不知被多少人注意,大家默默讓開一條道。
破岳坐在才布好的靈堂上方,看著并排躺在那里的兩個死人,一臉沉痛之色。
“師兄,到底是什么引起的?”申屠欣一進來,就問向李正。
“三寸禁。”李正看了一眼盧悅,“青塵道友,破岳前輩說,你昨日親口承認買兇打的人?要……”
“把你買的那幾個兇手交出來。”破岳望過來,“我要他們給我侄兒償命。”
“前輩的意思是,你們家剩下的,也全都中了三寸禁?”
盧悅在他平平的目光中,反而感受到比前兩日相對時,還要大的殺氣,“前輩為了殺我,還真能下血本。”
“放肆!”破岳大怒,這死丫頭太敏銳,他雖有一箭雙雕之意,可這般被她叫破,日后如何做人?如何真真正正地執掌五虎山?
“我讓你交出兇手,難不成還有錯?昨日擎天樓,你是怎么說的?你親口承認的話,現在要反悔?”
靈幔在他一聲聲質問中,飛舞得厲害。
“看到那樣的拂霞,我自問確實有負于她,可你們有恨,大可朝著我來,朝他們……他們做甚?”
他指著兩個死了的人,連唇角都抖了起來,似乎在極力隱忍傷心痛苦。
兩個五行礦已經交了出去,慈航齋拂玥也接受了那一成的份額,而這死丫頭,也拿了永久封口費,只要他不再往自己臉上貼金,他們就不能說出真相。
洗白雖然不可能,可世人正常都是同情弱小,死幾個將來的麻煩,再殺幾個無關重要,膽敢接單動五虎山的人,還是不成問題的。
破岳打定了主意,哪怕他動了不這個青塵,也要逼她,把兇手的名號說出來,然后,他去強力抹殺,再豎他猙王名號。
“說……”他死死盯著盧悅,“接你單子的是誰?我……我一定要把那個膽敢用三寸禁禁法的混蛋,一寸寸地捏死。”
“恐怕要叫前輩失望了。”才來的藍靈上前一步,“平魯平津,是我應青塵所請…帶人打的。”
“閉嘴!”看到她出頭,破岳其實有心理準備,他早叫人查了她們之間的關系,青塵在天裕關,真正早就認識的,好像只有藍靈一個,是她帶著她,認識申屠欣,然后昨天申屠欣才又介紹她認識唐舒和蘇淡水,“問問你家前輩,牽扯到三寸禁禁法,你所謂的朋友之義,能不能擋下?”
“前輩恐怕真要失望了。”
晁開寧第二個站出來,“藍師妹找不著人,尋了我……”
“還有我!”唐舒上前一步。
“我!”
“我!”
片刻間,幾乎所有參加擂賽的人族修士,全站了出來。
至于沒站出來的,似乎都是不在現場的。
破岳臉龐抽動得厲害,他怎料,這些有背景的混蛋們,也參與了其中?
他們都是人族各勢力培養的最有潛力的弟子,一個個堂堂正正,怎么也不會習那種禁法。
明明……
破岳望向一臉淡然的盧悅,好想吐口血,他一直以為,她沒人脈,只能請三門灘或者哪些有惡名,只認錢,不要命的邪修。
“那……我家的人,是怎么回事?”
他咬著牙,問向檢查了平魯幾人,才走出來的申屠尉和獴葦。
“平魯六人無事,未中三寸禁。”申屠尉瞥了一眼耷拉著眼皮的獴葦,“至于平津和這個侍衛……怎么中的三寸禁,就要道友自己查了。”
“平魯,平津這兩日出去過嗎?”破岳額上青筋蹦起老高,此時的他真慶幸,做了第二手準備。
“出去過。”平魯面色非常不好,他先前以為自己也中了三寸禁,差不多都要嚇死了,現在死里逃生,一臉后怕道:“當晚用藥復傷后,他……他第二天一早就出門了。”
“去哪里了?”
“去……”平魯低頭,“好像是去……去相好小怡紅那里。”
“查!”申屠尉朝李正擺手示意,對一列站在最前面的藍靈等人,好氣又好笑,“此間無事,破岳道友,他們……小孩子打打鬧鬧也無事了吧?”
破岳能干什么?
他也只能擺手,連話都不想說。
蘇淡水跟著唐舒退下來的時候,離盧悅很近,那種要命的熟悉感,實在是讓她有些害怕和不敢相信。
“前輩!也無我的事了吧?”
盧悅施施然,平靜之極的話,聽在破岳耳邊的時候,差點讓他破功。
好像他的一箭雙雕,早被這臭丫頭識破,好像……她到這里,就是來看他笑話的。
他努力壓下喉頭的腥甜,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來正常,“青塵,令師沒告訴你,你行事,還有些魯莽嗎?今日若不是……若不是藍靈他們,你——惹上一身腥是絕對的了。
為出一口氣,這樣打人……也是不對的。”
他娘的,現在破岳總算知道,這臭丫頭怎么會那么坦然地承認,是她買的兇。
“家師?”盧悅笑笑,“我師父只說,有什么事,你只管做,做壞了,他兜著。”她師父多,這個兜不住,總有一個能兜住。
人屠子師父晉階大羅仙位之后,無形之中,她的底氣大增。
破岳不知別人怎么想,反正他要被這句話,給活活噎死了。
“呵呵!這像是拂梧大師的話在。”獴葦站在旁邊,嘴角也抽了一下,“令師這些年,看樣子很好啊!”
“是!”
盧悅朝他微微一躬身,倒是沒想到,拂梧大師,也是這般超級護短的性子,直起腰后,她再次面向破岳,“破岳前輩,昨日晚輩才說的,世上之事,有因才有果!您做了什么因,總會收獲什么果。
建議……,以后行事之前……”她用手指了指腦袋,“三思再三思,這世上……不獨你一個聰明人。”
想殺她?
也要看她給不給機會。
破岳隱在袖中的手抖了抖,他心中有鬼,聽出了更多的意思,這死丫頭,是確定平津的死,是他自導自演的嗎?
可恨,他現在不敢反駁她,只怕再反駁時,把這丫頭激得兇性大發,反而揭了那層面皮。哪怕他已經做了第二手準備,可是一旦暴出來,總會有人懷疑。
“平魯道友,我這人,要殺人都是當面的,陰人嗎?雖然在背后,卻也不會做了不認。”盧悅朝面色微變的他輕笑,“你若想反套我麻袋,找回場子……”
她拍了拍手,好像上面有什么臟東西似的,“我沒出虧便罷,吃了虧,但有一口氣,天涯海角也會找回來的。”
不獨平魯額上冒汗,在場還未走的晃開寧等,額上不知怎的,都有些想冒汗。
佛門不是講究放過,講究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嗎?怎么能這般睚眥必報?
“哈哈!哈哈哈……”
獴葦突然大笑,扔給她一塊玉符,“你果然不愧是拂梧的徒弟,當年,我好像也被你師父這般威脅過。拿著,代我向你師父問個好。哈哈!哈哈哈……”
他一邊笑,一邊大踏步離開,瘦小身板,眨眼間便消失的遠遠的。
盧悅捏著有淡淡爪影的玉符,扯了扯嘴角。
福利雖好,可是她怎么與那位拂梧前輩,有這么多的相像之地啊?
這話要是被時雨師伯和二師兄知道,他們不得更擔心她的佛門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