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輔和贏四萬事俱備,就等著隱仙宗亂起來,他們好渾水摸魚干一票大的。
可是等待的時間,向來是最磨人,一連數天,隱仙宗都風平浪靜,好像魯六丁,根本沒接任務似的。
這種情況不太對勁呢,就算嚴家那邊被仙盟幾位長老強力壓住了,但當初絕輔算計的時候,可是先付了仙石。接下任務的各路人馬,怎么樣也不會這般風平浪靜吧?
絕輔終于沉不住氣,找向贏四,“贏四,隱仙宗有你的人嗎?”他迫切需要消息。
贏四搖頭,“您都沒門路,就更不要提我們了。”
丘德真可不是善茬,沒了變異天母,高階族人死一個,就少一個,想再像以前那樣高速發展,絕不可能。
他已經吃了太多的虧,到手的勝利都被翻轉,哪能再隨意地投進另一場冒險里?
而且合作是合作,利益是利益,絕輔和陰尊一樣,都是喜歡藏在背后,讓別人出力的人,贏四自認,他還不是傻子。
絕輔深深看了他一眼,正要說什么的時候,贏四又開口了,“前輩,無邊仙樹到目前為止,還無人知道,它到底長什么樣子。相比于我們,您對它和對隱仙宗的了解,都多了不知多少倍,您看,您是不是親自走一趟?”
什么?
絕輔瞇住眼睛,不讓贏四看到里面翻起的滔天怒意。
這世上,從來都是他指揮別人的,什么時候,輪到一個小天蝠來指揮他了?
“只要您能找到無邊仙樹,我們的所有計劃就都成功了。”
贏四看上去非常誠懇,“前輩,這時候,不是我們相互推諉的時候,戰場上時機從來都是稍縱即逝。”
絕輔沉吟著,他進隱仙宗,確實比旁人容易些。
真要讓毛手毛腳的人進去查無邊仙樹,一旦讓丘德真查覺……
“黑市鬧的動靜有些大,那些接任務的,可能也有顧忌。”贏四看著他的臉色說話,“再沒有人動手,只怕……那些人,就要永遠都不動手了。”
“……行,我去看看。”
絕輔深深看了贏四一眼,“小子,你學東西挺快。”
贏四忙忙拱手,“前輩,我族的殷昻長老,正在趕來的路上,不過,您知道大荒之地有多遠,等他到這里,也許什么都遲了。若我贏四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進隱仙宗,我一定第一個上,絕不敢勞煩前輩。”
“呵呵!你的話,我記住了。”
贏四拱著手,看著那位大人在轉瞬間化為一縷看不見的風,就那么飄蕩遠去。
好半晌,他慢慢放下手來,臉上呈一種莫名的笑。
記住便記住吧!
待他修為高絕,都不知是猴年馬月。
如果真有那一天,再合作的時候,跑跑腿也沒什么。
贏四用鼻子哼了一下,他最看不慣的是,絕輔一直把他們天蝠當打手。
不論之前的長老們實力有多強,都因為腦子不夠用,每每被合作者,擠兌成了打手。
現在,他終于扳回了一點。
咚咚!
他敲響耳朵里的特別通訊法器,“已然張網,各方待命。”
收斂一切,跟著一個外門小修士,進到隱仙宗的絕輔,躲過幾波神識探查,才偷松一口氣。
他慶幸在外面的時候沒有搜魂,要不然,就憑那些打量過來的神識,只要有丁點察覺,今天的事,都要砸在手上。
他化成一縷細風,順著來來往往的人,往之前打聽到的授法殿去。
這里是所有外門弟子最常呆的地方,據說嚴星舞不僅喜歡這里混,還喜歡現場跟人切磋。
三千城近些年飛升的仙人,似乎都喜歡跟人切磋,盧悅定然是暗教了小丫頭,讓她在戰中成長。
隱仙宗的授法殿外面看著不大,不過內里卻刻了無數空間法陣,分隔成一塊塊,由不同的講法執事,為外門弟子們演示道法。
這一點,就比逍遙門先進多了。
幻成嚴星舞的早早,對此非常好奇。
殘劍峰對逍遙門而言意味著什么,她拜師的時候,就知道了。
可是曾經的承諾,被她自己扔了,雖然理由充分,卻總有一絲絲小愧疚。現在難得看到能借鑒回逍遙門的好辦法,當然要一個一個地體驗。
所以,這幾天,隱仙宗的太平無事,只是因為她一直呆在這里,沒出門罷了。
授法殿內,有長老看著,有講法執事看著,有隨時抓鬧事的刑堂修士在,誰敢隨意動手?
各方接下任務的人,包括魯六丁,這幾天,都非常無奈地跟著她在各個法堂轉。
風、雷、冰、金、木、水、火,土……,其衍生的各種道法,有些跟逍遙門的差不多,有些又獨具一格,早早想把它們都記下來,將來用傳界香傳到逍遙去。
對那些跟著她,卻越來越不耐煩的人,只覺好笑。
“師叔,那小丫頭,是不是特意吊那些蠢蛋的?”
終于,偷著觀察她的丘善搏也忍不住問龐遠了,“現在不要說她了,連我都知道,有哪些人對她心懷歹意了。”
小弟子們之間的事,他真沒什么耐心,只希望,早點打早點完,把該弄的人,都弄得差不多了,魯六丁,也就能排查出來了。
可恨,她天天這樣吊著一堆人,而魯六丁到底是在這堆人里面,還是隱藏得更深,他和師叔,都不知道。
“隨她。”
龐遠盯著鏡光陣,眉頭稍皺,他倒是希望,是小丫頭用聽課的方式,吊著那些人,授法殿到底更安全。
可是,不知為何,他從她偶爾瞟出去,那似笑非笑的眸目光中,看到了另一種特別的危險。
“善搏,你是不是又忘了,她是盧悅的徒弟呢。”
丘善搏臉上僵了一下,他怎么可能忘記?
盧悅和蘇淡水同出一門,那個人,之前可是把他虐得要死要活,在天下人面前,丟盡了顏面。
“這些小魚小蝦,抓起來沒意思,若我所猜不錯的話,她恐怕也在等,等魯六丁。”
嚴星舞在隱仙宗三年,龐遠其實一直都有關注。
最起碼小丫頭挑人神經,三天兩頭跟不同的人打架,這本事絕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腦與體同行,不停地試煉她自己,隱仙宗數十萬弟子,可沒幾個人。
“敵不動,她不動,她不動,我們不動。總之,你看著就行了。”
“師叔,盧悅的眼睛是真不行了吧?”
龐遠大有深意地看了師侄一眼,“谷令則才進階的玉仙。”他的語氣中,帶了絲警告,“三千城是第五仙域,已經不容置疑了,善搏啊,男子漢大丈夫,心胸要放得寬大些。蘇淡水在渥河一戰的表現,不弱于仙界任何一個天才。”
丹師怎么啦?
渥河一戰,她所表現的,可比很多所謂的天才,更為驚才絕艷!
“藍靈可是因為盧悅,隱身來當嚴星舞的教習師父。”
“可……洛夕兒……”
“她又沒讓我們真不管嚴星舞。”
龐遠知道,洛夕兒的態度,可能讓師侄以為,三千城對盧悅的關注,已經開始減弱了,“我宗有無邊仙樹,盧悅把她徒弟,放到我宗,正是代表了她對她的重視。”
丘善搏抿上嘴巴,他覺得還是不跟師叔爭的好。
無邊仙樹重獲新生,與盧悅有莫大關系,不論是老祖師父,還是師叔們,都因為無邊,對她多有感激。
“你還不服氣?”龐遠瞄到師侄的表情,有些無奈,“你那樣看洛夕兒,就是看低了流煙仙子,看低了流煙仙子,也等于把宗主和我們都看輕了。”
三千城與隱仙宗打打鬧鬧那么多年,恩怨二字,早已不能說清。
“隱仙宗與外域蟲怪,亦是生死大敵,有見過絕不放過。當年我與師兄被困,就要身隕之際,是三千城的人……萬里馳援。”
他認真地看向師侄,“流煙雖是女子,她的心胸,遠甚世間男兒。”
“是!”丘善搏低頭,“我聽老祖說過。”
“既然結盟,既然決定交好,那你也拿出你的心胸,不要讓幾個小女子,看低了我們。”
絕輔第一時間就感覺到這里無處不在的監視,他游走在一些人的衣擺處,順著他們走動時帶起的微風,慢慢靠近嚴星舞。
在她的周遭,也很快找到那些有企圖的目光。
只是,這里面似乎沒有魯六丁。
“嗨!嚴師妹,你夠了沒?”一個跟她差不多大的女孩,拍了拍早早的肩頭,“你再這么認真,就要把我們都逼死了。”
“什么叫我把你們逼死了呀?”早早好笑,“我這不是知己知彼,百戰不怠嗎?”看不同的法術,研應對法子,正是自家小師妹要干的。
“可是你上次不是已經來過了嗎?”女孩苦了臉,“把我的風龍都破了,現在又來,我心慌慌啊!”
“放心,我最近都不會約戰你。”早早給她安心,“行了行了,正好我該逛的都逛得差不多了,馬上就走行了吧?”
“哼!你還要約戰嗎?別人早排隊了吧?”
說話音,女孩瞟了瞟某幾個同門,低聲道:“小心些,一會兒,刑堂劉長老要回內門,你跟著他走吧!”
早早的目光閃了閃,看樣子師妹還有打出交情的朋友,不錯不錯。
“好!”她笑咪咪地應下,尋找那位刑堂長老。
女孩給她指了指,早早迅速轉移。
歇了這些天,學了隱仙宗不少好東西,也確實要幫他們清理清理門戶了。
劉長老在前面走,早早不緊不慢地跟在后面,很快便在某條狹道把人跟丟了。
“嚴師妹……”
一行五人堵住她,“上次約好的架,你想賴?”
早早聽著后面隱隱傳來的靈氣波動,知道又有人來了,而且還不只一個,“我什么時候賴過架?不過……你們確定要在這里打?”
卟!卟卟卟……
話音才落,數道銀光閃過,堵她的五個人,一齊被人抹了脖子軟倒在地,不僅如此,她在這周圍聽到了好幾個同樣割肉的聲音。
“嚴師妹!”身穿刑堂法服的一位師兄,大步走了過來,“不用怕,他們在黑市收錢,就要對你不利。”
長身玉立,接近八尺的師兄,很快便站到了她面前,“你的身份已經暴露,宗主要見你。”
宗主?
早早和絕輔,突然都明了,這個人,可能就是魯六丁。
世人都說,魯六丁修有還童邪術,凡是有他在的地方,都把目光放在差不多大的小孩子身上。
可是一直以來,從沒人找到過他。
“是丘掌門嗎?”
早早輕問的時候,看了一下,死了的幾個,他們連一滴血都沒流出來,傷口明顯是被封了呢。
“是!”魯六丁拿出一顆玉石子,一把把尸體全收了,“這是乾坤屋,宗主讓我秘密帶你過去。”
他不管嚴家要做什么,只知道,他自己要做什么。
嚴星舞是盧悅的徒弟呢。
他要用這小丫頭,弄上一顆魂丹。所以,無聲無息,是最好的辦法。
暗藏一旁的絕輔,沒想到魯六丁,要用這種方法抓嚴星舞。
這與他最開始想的可一點都不一樣。
雖然現在殺的,都是他之前在隱仙宗內鋪出來的小線,可這一點動靜都不鬧,他還怎么混水摸魚,找無邊仙樹?
“進去!”
“我不!”
魯六丁不想驚動其他人,以為穿成這樣,一個小丫頭還不好騙嗎?
可是沒想到,她居然轉瞬就在身上貼了個金色符,大叫起來,“救命啊!”
仙符的護罩,哪怕金仙大能都要十幾息才能破開,魯六丁大怒。
咻咻!
龐遠和才走未遠的劉長老,馬上就要出現在這里了。
變起突然,可魯六丁常年游走在刺殺路上,應對極為迅速,一個大擒拿,要把早早所在的地方,一齊收進乾坤屋里,只要她到了手上,就是丘德真當面,也拿他沒一點辦法。
三千城與隱仙宗結盟,他怎么也不能不管盧悅的徒弟,不管八萊的后人。
龐遠到底是慢了半息,眼見小丫頭可能要被人家帶走,集中力道,狠狠一掌拍至。
讓人想不到的是,嚴星舞和才升起的金色護罩,好像泡泡一樣,在他們面前,就那么‘啵!’的一聲,破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