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沒路當如何?
魯六丁聽完故事后,又說了自己的故事,終于精神越來越萎靡:“該說的,我全都說了,給個痛快吧!”
紅塵萬丈,雖然他做錯了一些事,可不代表,就完全沒有從頭再來的可能。
空牙的這具身體,一定是萬里難尋的缺融體,只要有本事,誰都可以奪舍。
魯六丁面上一片灰白,其實心里的希冀,卻越來越重。
成與敗,在對方的一念之間!
反正換成任何正常一點的修士,不論道魔,都不會相信對頭嘴巴里說出來的東西,更何況這位本質叫干魔的魔頭?
融合谷正蕃后,又趁人家奪舍空牙,反客為主。
好處他早嘗到,現在仙嬰在他手上,再吞噬金仙大能的神魂,妥妥的可省數千年的苦修。
魯六丁小心隱藏自己的興奮,雖然陰溝里翻了船,可老天應該還是厚愛他的吧?
沒有魂丹,弄上這么一具身體,以后想要什么,不能從盧悅和谷令則那里拿?
“……看樣子,你是不想給我個痛快了。”魯六丁苦笑,“也是,種什么因,得什么果,我一生游走黑白道,殺人如麻,滅魂無數,又與域外蟲怪合作,其實也想過自己的下場。你……動手吧!”
越早動手,他的機會越大。
骨針的毒素無時無刻,不在腐蝕著他。
“呵呵!”空牙突然笑了笑,“行啊,不過動手之前,再問你一個問題,臨死之前,你害怕嗎?”
魯六丁身體不能動,不能搖頭,“不!時也運也命也,我這一生,從未虧待過自己,現在這樣,就像你說的那樣,早點死,反而能早點解脫。”
“是嗎?”
笑咪咪的空牙,突然轉了臉,“既然如此,你身上的血流速度,怎么會加快了?”
什么?
魯六丁本就灰白的面色,又泛起一絲慘白,沒了靈力,他果然控制不住身體的自然表現嗎?。
“老子以誠心對你,你還敢跟我玩花樣?”
又一根泛著幽光的骨針,被空牙連在他的腦袋上插了三下。
魯六丁身體和神魂的顫抖,同時發作。
“老子看在我兩個女兒的面上,本想洗手做好人,讓你轉世的。”空牙呸了一聲,“既然你不愿合作,那老天都不能怪我。”
一只玉瓶,在他手上出現,趁著魯六丁的神魂還在顫抖中掙扎,讓他深嗅一口。
空空濛濛又絲絲縷縷似霧非霧的東西,被魯六丁吸進了鼻子。
很快,他的臉上,便顯出一絲迷幻,剛剛的痛苦,雖然還掛在臉上,可整張臉,又顯出另一種快樂的極致的扭曲……
“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這樣。”
退后的空牙,冷眼著魯六丁高興的自說自話,“這身體是我的了,我的。”
陷在幻境中的魯六丁,根本不知道,他以為的手舞足蹈,以為的完整身體,其實啥都不是。
“魂丹是我的,迎春草是我的,那只十六階的大獒也是我的,哈哈哈,都是我的我的啦!”
查覺到他的神識,要打開那枚有特別空間的儲物戒指,空牙連忙送上。
說故事,說的嘴巴都干了,真以為他傻嗎?
金仙級的魔門巨孽,一直讓人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魯六丁,能因為他的幾個故事,就感動的知無不言?
那就是笑話。
所以,他一直在拖時間,順便跟一個死人,說說他憋在心里好多年好多年的事。
雖然知道外面的黑袍人,正在步步緊逼,可若不讓人家嘗點甜頭,又如何能讓他們享受高處跌落的痛苦?
絕輔和贏四想放長線吊大魚,那就看看誰的線更長。
而且,以空牙對谷令則的了解,他嚴重懷疑,外面的紛攏,全沒影響慈航齋寫經的盧悅。
三千城早今非昔比,流煙仙子的擔當也遠甚一般男兒。
他對她們有信心。
神識掃進一直在手的儲物戒指,果然里面已經另外翻了樣。
“哈哈哈,陰溝里翻船?”幻境中的魯六丁欣喜地打量自己最最重要的寶貝,“空牙,我在你身上翻了,可你知不知道,你也早在我身上翻了?”
他似乎很遺憾,不能跟陷入沉睡的對頭炫耀。
空牙撇了撇嘴,迅速把別有空間中的東西,全都轉移出來。
一代魔門巨孽,最相信的只能是他自己,所以,沒有功法玉簡,所謂的藏寶洞,雖然有可能是真的,但,最最重要的東西,一定不會放在外面。
空牙很高興,他長了心眼,很高興,他也曾是魔門巨孽!
“瞅瞅!”絕輔在打開的玉盒中,摸出一枚冰獸妖丹時,臉上的表情特別得意,“雖然萬古冰川早已解禁,以十倍提價到拍賣場,一樣有大把修士拍買。”
贏四點頭,“我已經查到,這些東西還是從三千城送出,前輩,盧悅那里,可能還沒收到消息呢。”
“沒事!”絕輔大手一揮,“別的東西,三千城可以代出,迎春草十顆,流煙……就未必能湊得出來了。”
“可是我聽說,當初盧悅為自保,出百靈未久,就把自己的身家,分割完了。”贏四這大半天,又研究了不少以前的消息,“她與暮云草原主人相交,草原秘地,只怕進入的不止一次,三千城的迎春草,可能十顆不止。”
什么?
絕輔微攏了眉頭,“你的意思是……”
“二十顆!”
贏四的薄唇開開合合,“仙界各方正到處尋找魯六丁,十顆,他們一樣能出,以達拖延時間的目的。
可是二十顆……
嘿嘿,就未必了,”他臉上帶出一絲笑意,“那些東西,到底是盧悅所掙。她總要出來溜溜,否則,看到她那樣快活且無知地在慈航齋寫經,我就不快活。”
三千城想把瞎子護著,可是他與瞎子有不共戴天之仇。
絕輔擲回冰獸妖丹,深深看了贏四一眼,“你小子也想從我這里,弄幾顆迎春草吧?”
“哈哈!知我者,前輩也。”
贏四大笑,迎春草代表了生機,一顆兩顆可能對天母沒什么用,但十顆二十顆呢?
冰獸妖丹,絕輔可以自用,但迎春草屬木植,對他們饞風一族,卻沒什么用。
“前輩想要什么,只要晚輩能做到的,一定赴湯蹈火。”
“成!”絕輔笑了,“就沖你這句話,我要它二十顆,讓流煙那些人,心疼外加腦子疼。”
二十顆的迎春草。
所有看到這則消息的人,全都一片嘩然。
當迎春草是大白菜嗎?
看樣子,那些域外蟲怪已經撕下了幕后身份,正式與盧悅與三千城擺明了車馬。
拂梧揉了揉額,她覺得,已經不能再瞞徒弟了。
“義父空牙被擄了?”
盧悅還有些不敢相信,“師父,我義父他厲害著呢。”
干魔啊!
“我也希望你義父很厲害很厲害。”
拂梧很無語,再厲害,就是玉仙罷了,還是才進階的。魯六丁是什么人?有心算無心下,一般的金仙也要著道。
“可是現在的問題是,他在三千城的身份牌,在別人手中,谷令則也一直沒聯系到他。現在人家又提出要二十顆迎春草,你打算怎么辦吧?”
盧悅:“……”
她轉了轉手中的筆,“我要去一趟隱仙宗。”
義父重要,但想讓她出二十顆迎春草,那是做夢!
“去隱仙宗干什么?”拂梧奇怪,這丫頭要回,不是應該回三千城嗎?
“唔!隱仙宗不能去,師父,您幫我傳話那邊,讓早早秘密回三千城。”
拂梧眨了眨眼,不是她想的那樣吧?
“我現在就回去,您也快點幫我傳話吧!”
盧悅使起師父來,沒點客氣。
寫經的時候,不需要用眼睛,所以她今天,還有兩個時辰的光明時間可領。
一個人走傳送陣,似乎是很早以前的事了,不過她也顧不得感慨。
巍峨的靈昭殿,好像也變了樣。
“這位道友,仙子現在不接待任何……”
“進來吧!”
攔路的侍女話未說完,流煙仙子便發現了頭戴斗笠的她。
雖然斗笠上的面紗隔絕一切神識的探查,但到了這個時候,盧悅也該回來了。
“仙子!”
殿中,盧悅翻手收了斗笠,“我姐呢?還在偏殿的天音囑前嗎?”
“嗯!”
流煙仙子好好看了看她的神色,真心希望,她能一直保持現在的心情,“空牙那里,你恐怕要有心理準備了。”
心理準備?
盧悅瞇了瞇眼,“我知道了。”
一禮后,她轉身大步走向偏殿。
“師父,您回來了?”
早早看到盧悅的時候,好生驚喜,若不是現在的時機不對,她都要撲到她身上了。
“早早?你在這里正好。”
盧悅揉揉她的小腦袋,“花曦也在三千城吧?幫我告訴她,我請她與你合作,弄二十顆迎春草,這是樣品。”
說話間,她摸出一個玉盒,塞給徒弟。
聽到流煙仙子傳音,急步從隔壁趕來的花曦,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雖然多年沒見,這丫頭,倒是從來沒跟她見外過。
“我已經在做了。”
想要以假亂真,哪怕普通的草植培育也需要時間,就算有早早相助,她也要費大力氣。
“多謝!”盧悅拱手,“花姐姐,我等你好長時間了。”
“我耽誤了你很多事嗎?”
“這倒沒有,就是想你了。”
一旁的洛夕兒,翻了個白眼。
看看花曦的表情就知道,嘴甜的人,什么時候,都比別人占便宜。
“這話我記著了。”花曦心中滿滿,知道她回來,定然有很多事要做,拎住早早,“你們盡量再拖延一天,迎春草就差不多了。”
“行!回頭我把這里的事處理一下,也陪你一起。”
盧悅朝她揮揮手,徑直走到天音囑前,查看各方消息。
“不用查了。”洛夕兒遞過一枚玉簡,“就知道,你回來要查這個,所以,我早幫你匯總了。”
“多謝!”
雖然借助了天地之力,可盧悅時間也很緊,不能放出太遠的神識,往玉簡中一掃,半晌放下。
“一直到現在,魯六丁都沒出現嗎?”
谷令則臉上有些暗淡,搖頭道:“隱仙宗之前一直在找他,原本有些眉目,可是現在……也沒了。”
“……二十顆迎春草,對方就是要把我轟出來吧?”盧悅的眉頭攏了攏,“他們多長時間聯系你一次?”
“一個時辰!”谷令則把要嘆的氣,按在喉嚨里,“義父的魂燈還在亮著,不過對方所處之地,屏蔽了天機,我們找不到他在哪里。”
不僅上官素算了,她其實也偷偷算過了。
可恨,天地所示一片混沌。
“那就讓上官師姐,算算我吧!”
盧悅雖然知道,姐姐可能比上官素更厲害,可她一扯到重視的家人,就什么都不準了,“讓她算算,我最近的運道。”
這一次谷令則真的嘆氣了,“沒用的,我用祝舞,幫你借了天地之力,現在不論是你,還是我,都是一片混沌。”
什么?
盧悅的臉上微黑,“那個黑袍人,你們看出是贏四還是絕輔?”
“看不清。”洛夕兒回她,“他們同流合污的可能性很大。仙盟一部分人懷疑是絕輔,因為他之前,就在隱仙宗與魯六丁一齊出現過。但一部分,又懷疑是贏四,因為他的計謀超群。不過,這些跟我們的關系都不大,二十顆迎春草后,他們再提的條件,恐怕要超乎你的想象了。”
可憐,就是超乎想象,這兩人也只能接著。
雖然魂丹和迎春草,用的都是假貨,可是太憋屈。
尤其是空牙的性命,洛夕兒已經從谷令則身上,感受了無數次,她沒控制住折殺氣。
盧悅現在又這樣,顯然,她們姐妹跟空牙的感情非同一般。
在經歷了那樣的親父后,她真心希望,朋友能收獲另一份可以期待的父女情。但現在弄成這樣,洛夕兒背地里想想,都忍不住為她們唏噓。
“如果……救不回……你打算怎么做?”
盧悅目視自己的親姐。
義父是她認的,可是后來與義父接觸最多的,是姐姐。
往事不可追,對于親父,她留下的只是遺憾,但現在的空牙,至少有一部分,是她們的親父。
“……”谷令則閉了閉眼,無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