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云海似乎已被夕陽染紅,青山綠水在漫天晚霞下,有種別樣的美麗,盧悅貪戀地看了又看,還沒做好準備,眼前突然被一片黑暗所替。雜#志#蟲
居然在這時候,她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天快黑了,先休息吧!明天上午才能到呢。”飛淵適時地攬住她,“也許我們還有場硬仗要打。”
師姐在慈航齋寫往生經,天下誰不知道?
絕輔和天蝠既然能陰殺進大荒的修士,又如何能說,他們不會在有去無回海使陰招?
“那我休息了,你呢?”
“我又不是你。”飛淵悶笑一聲,“爺是鯤鵬。”
盧悅撇嘴,伸手就是一擰,“得瑟什么?還爺呢?人家一個禁空,就把你困住了。”
“所以啊,我們現在用金羽障,它對禁空之術,最為敏感。”
那一擰連撓癢癢都不算,飛淵笑嘻嘻地倒有些享受,“絕輔和贏四現在肯定顧不得我們,也想不到我們,一些小魚小蝦,我的神獸之劍,就能把他們全收拾了。”
聽說小狐貍用一把劍,把絕輔陰得找不到家,飛淵多少年前,被師兄師姐壓著煉劍的不服,瞬間就沒了。
他是鯤鵬,能玩一手好劍。
早早是狐貍,一樣得玩一手好劍。
這份傳承不錯啊,他已經決定,以后不論誰再收妖族弟子,都得照他和早早的來。
“你收拾?”盧悅挑眉,“要是收拾不了,可別求我。”
“哈哈!”飛淵長笑一聲,豪情萬丈,“大丈夫能屈能伸,收拾不了……,我當然會求你。”
盧悅懵了一下,就這還大丈夫?
“你的臉皮呢?是不是比城墻厚?”
“哈哈,不是你說,臉皮厚吃塊肉嘛?”
看到女孩臉上重新揚起的笑容,飛淵的心情極好,“你說我這學得多好啊,打不能打擊信心啊!”
“你就貧吧!”
盧悅笑罵一句,坐到軟軟暖暖的金羽障中,“好好看著路,到了喊我。”
“別打坐了,躺著吧,金羽障很穩的。”
飛淵知道她寫了這些年的經,身體已經不能跟以前比,“今天休息好,明天才能打硬仗。”
這倒也是,盧悅是個聽人勸的,順勢躺下,“路上如果遇到什么事,多長個心眼。”
“放心,我心眼多著呢。”
“……”盧悅扯扯嘴角,沒再反駁他的自戀,閉上眼睛休息。
晚霞把她淡藍的法衣也染成了橘紅色,原本有些蒼白的臉頰被夕陽映照的紅撲撲,飛淵轉頭見到時嘴角微揚。
只這樣看著她,心頭原本的云霧陰霾也散去大半。
金羽障還在勻速前進,晚霞的熱鬧,隨著夕陽的落山,漸漸遠去,飛淵輕輕坐了下來。
超渡有去無回海里的古仙怨靈,這件事成功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少,他不知道,但他卻知道,殺不死的陰尊,絕不會束手待斃。
他們的前路,就像這黑夜一樣,還有很長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一件輕羽披風,被飛淵小心蓋到盧悅身上。
陰尊對鯤鵬的敵意在天裕關就顯露出來了,也許,他和她,都注定了,要跟陰尊耗著……
黑夜里,地氣升騰得更快,雖然沒有靈眼,可是做為鯤鵬神獸,他還是查覺得了一絲不對。
半晌,飛淵又慢慢站了起來,極目遠眺。
半晌,金羽障停在一片山谷前。
盧悅在沉睡中,被一種特別的香氣喚醒,“怎么啦?”
“是月華陀,整整一個山谷。”
“三階毒草?”
盧悅微有疑惑,不明白,這三階毒草,有什么可讓飛淵停下金羽障的。
“這次來的時候,這里,沒有這么多月華陀。”
盧悅坐起來時,眉頭擰了又擰,“你是說……”
“沒意外的話,應該就是陰尊的布置。”
飛淵彈了幾個火球,山谷很快被熊熊大火所替,“這一片的妖獸,都應該感謝我們。”
月華陀白日無毒,晚上在月光下,卻可以散出一種特別的香氣,直傳數百里。
不論人畜,少的無所謂,但時間一長,修為低下的,就會被影響,脾氣暴躁異常。
所以,這里的低階妖獸,一定是非常好戰的。
“這里有,那有去無回海的周邊,應該都有?”盧悅嘆口氣,“燒吧,我們走一路,燒一路。”
這種無聲殺戮,對陰尊而言,確實是個非常好的辦法。
“明天不燒經文了嗎?”
“先把這事做完。”
盧悅重新躺倒,“要真是這幾天就醒了,也是我們該有之劫。”
陰尊是她的劫,她當然也是陰尊的劫。
火光在茫茫大荒,一處又一處地燃起,好在,它們似乎都被什么結界束著,沒有燒出來。
黑夜里,被驚動的妖獸,沒發現危險覺得不用搬家后,又重新在窩里窩起來。
有去無回海的海浪依舊,當外面的天空,被陽光照亮的時候,它的天空,還是日復一日地黑著。
只是……
沉睡的陰尊,急切地想要起來。
補物既然已經大批地來了,按理說,是不會這般快就疲軟的,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撒在外圍的月華陀,原本能源源不斷地幫他輸送養份,可是現在,透過某一連續,陰尊感受到了灼熱。
到底是天火,還是人為?
是盧悅要來了嗎?
陰尊努力地掙扎,可是不論怎么努力,他就是睜不開眼睛。
“查到慈航齋那邊的消息了嗎?”
絕輔收到有去無回海手下的回報,總覺得哪不以,朝康海要外面的消息,“盧悅還在抄經?”
“應該還在。”
康海其實查不到慈航齋里的消息,“最后一次露面,是七月十日,天蝠大反攻的消息透過天音囑傳到仙界,那天正好,她與蘇淡水出門,后來蘇淡水離開慈航齋,她也就沒動靜了。”
那個人,有時一呆幾個月不出門,根本無從查起。
“……蘇淡水是當天就離開的?”絕輔想到了什么,忙問道。
“是!”
“完了。”
絕輔丟下傳訊海螺,轉向也在這里等消息的贏四,“有去無回海周邊的火光,一定是盧悅和飛淵所為。”
什么?
贏四面上一變。
他們都在有去無回海布了些東西,也留了看守之人。
原本的打算是,只要盧悅一動,他們也馬上過去。
哪怕因為協議,不能當面斗,也可以借助以前的布置,狠陰她一把。
可是現在……
人族正對他們虎視眈眈,族里抽不出人手不說,就是絕輔大人,也不能在這個時候走了。
否則,贏四不敢想,“前輩,盧悅向來詭計多端,這些天的火,是不是代表,她已經燒了往生經?”
“不會!”
絕輔抓住另一只傳訊海螺,“無洃,你查過,這些天圍繞有去無回海的火光,燒的都是什么嗎?”
“屬下查了三處,似乎與月華陀有關。”
月華陀?三階的毒草?
絕輔一愣。
他在有去無回海的外面也呆了一段時間,似乎確實有不少月華陀。
哎呀!
絕輔一拳捶在玉桌上,“是陰尊,她在燒陰尊的布置。你們能借用大陣,阻住她嗎?”
“不能!”
無洃可沒那膽子,雖然他被大人提拔成了長老,卻深知自己與魔星的差距。
當初在百靈谷外,無滔長老面對的還是才化神的盧悅,現在她都是天仙了。更何況,人家還有鯤鵬飛淵陪著。
“月華陀離我們的大陣,最近的,都有千多里地。”
無洃知道大人現在可能抽不開身,生怕自己被他當成炮灰,“有鯤鵬飛淵在,他們的速度很快,我根本就追不上。”
“追不上,那你就攔。”
絕輔很生氣,后果很嚴重,“陰尊的布置,不會只是一處兩處,整個有去無回海的外圍,一定都有,所以,她既然要燒,一定是繞著有去無回海燒。從現在開始,拆一處大陣,布置到她就要來的路上。”
“……是!”無洃不敢諱令,“大人,有去無回海挺大,盧悅若是一路燒來,一定會耗費不少時間,您……”
“我這邊的事忙完就去。”
絕輔從來就看上這個膽小的,“無洃,你是我族的長老,她是功德修士,若是一處大陣,你沒信心,那就多拆無個。”
“是!”
無洃后悔死了,早知道,決不因為天天晚上的大火而好奇,就算好奇了,也絕不通報給大人知道。
收下傳訊法器后,朝十五個待命的侍者揮手,“走吧,拆陣。”
用人族的東西對待人族,分明是大人自己也沒信心。
白天休息,晚上行動的盧悅和飛淵,還不知道,前方有人正在秘密布置。
他們已經燒了半個多月,目前為止,還沒發現其他更多的不對。
“大量月華陀,距離相隔差不多都在一千兩百里到一千八百里。”
飛淵通過這些天的觀察,發現陰尊沒敢干一網打盡的事,給了周邊妖獸生存的空間,“今天晚上,我們就撕大概的距離。”
“聽你的。”
盧悅眼睛不方便,就算把能看到的時間調在夜里,也不過兩個時辰罷了,這事,她幫不上什么忙,只能指著飛淵。
“今天我們多走幾處。”
飛淵看看她滴進墨盒里的那滴血,雖然這是別人的,可是以前,都是她自己的,“盧悅,我們燒了這么多天,你說,絕輔和贏四,是不是有查覺了?”
肯定的。
盧悅點頭,一邊寫她早就寫熟的往生經,一邊回師弟的話,“如果他們在這邊布置了人手,如果那些人手夠機靈,應該有查覺了。”
“這樣說,他們的手下,不是在后面追我們,就有可能在前面堵我們?”
盧悅寫經的手一頓,“你的意思是,今天晚上,你撕裂空間,先燒前面的?”
“不!我把動作弄快點。”飛淵笑笑,“月華草等階低,對于高階的域外饞風和天蝠影響都不大,所以,他們以前未必注意過。”
就好像人不會在意螞蟻打架一樣,低階妖獸爭地盤的斗爭,他們可能從來都沒在意過。
現在如果在意,也是因為他天天燒月華草。
“只要我的動作快了,就能打斷他們的節奏。”
連早早都能把絕輔陰得找不到家,他這個做師叔的,能望風而逃嗎?
飛淵對自己的劍,也非常有信心,“我不怕他們,阿悅,你怕嗎?”
當然不怕!
不論是絕輔還是贏四,打不過,大不了她引雷。
只是這里恐怕不是正面相碰,就像陰尊用月華陀,絕輔讓手下,加重凡人界的時疫一樣,大家走的都是暗路子。
這路子她和谷令則也走過,假的魂丹和假的迎春草,一旦發揮效用,遠比正面相斗有效益多了。
“不怕是不怕,但明知山有虎,還向虎山行的做法,不是勇氣,是蠢。”
盧悅心念稍動,回復自己的視力,認真看飛淵,“今天晚上,你就辛苦一點,我們把有去無回海全繞了,該燒的燒完。”
“那往生經要在什么地方,什么時間燒?”
盧悅擰了擰眉,“你把你的活干完,休息一天,后天正午,就干我的活!”
這一夜,何止是幾處篝火?
無洃才拆了布置,正要趕到長滿月華陀的山坡布陣,便發現,人家在月亮未隱之前,先趕到了。
他們窩在草叢里,慢慢地往后退。生怕發出一點動靜,讓死對頭盧悅察覺了。
遠處的陽光還未綻出萬丈光芒,青蒙的天空,還有幾許星光。
火光沖天。
盧悅戴著隔絕神識的斗笠,似乎四望了一眼。
清風徐徐,沒什么波動,可是到了這里之后,心跳就是比前面的二十六處快了些許。
果然有埋伏吧?
她在飛淵的手上,輕輕捏了兩下。
飛淵望了她一眼,仰頭狂喝靈酒,忙了一夜,雖然撕的距離都不遠,可是次數太多,現在的靈力,有些不濟。
“活干完了,我們一起慶祝慶祝?”
他看不出那些東西在哪,只能佯裝無事,“在這擺一桌如何?”
“好啊!”
盧悅一笑,不管絕輔有沒有親至,這里應該還沒來得及布置,她不怕,“我請你吃蓬萊大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