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壞人?
還助了妹妹的眼睛?
谷令則收起如意紅錦的時候,心情前所未有的輕松。
能對話,暫時回不來似乎也沒什么,不說帶的東西,只憑蘇淡水幾人的手段,在那個有山有水,有鳥有魚的地方,怎么也不會把日子過差了。
正好,讓盧悅安安穩穩地休息一段時間,把寫經用掉的精血,補充回去。
谷令則收好如意紅錦,出房間的時候,才從侍女口中知道師父和上官素,一齊去了仙盟。
不用想,都知道師父親去查憶埋絕地的事了。
“谷道友!”
甲六匆匆而來,“一起喝杯茶如何?”
“……好啊!”
谷令則一眼看出,他是特意為她而來,“這邊請!”二人在后殿分賓主坐下,她親自為他倒茶,“道友是為我送英烈園的園圖嗎?”
“是!”
甲六為她拿出一張很是古樸的手繪圖,入眼的是最讓人矚目的園碑碑文。
其蒼勁有力的樣子,似乎穿過了石碑,戰意凌天卻又滿是悲憫!
谷令則久久盯著后面的八個字,‘忠誠不移,肩負我道!’
雖然只是描摹,可是她在這上面,居然看到了兩種曾經熟悉的寫字手法。
“……這是離夢圣女在世的時候,親自手繪的?”
“是!”甲六點頭,“圣女到了英烈園一步未進,只在在園碑前一個人獨坐了十二天,便繪出了英烈園的無極陣式。她說,如果有一天有人找我要英烈園的園圖,便把這個拿出來。”
“……”谷令則心下一痛。
山河搖落,陰陽幾錯,哪怕曾經面對面,卻也咫尺天涯……
她能理解離夢面對不是故人的故人時,心中有多無奈,多傷感。
“她……還說了什么?”
“她說大人一日不除,歸藏界永無寧日。”
甲六從脖子上取下一塊玉佩,靈力在指腹一劃,數滴鮮血滴了下來。
玉佩飽飲鮮血后,在谷令則的目光下,慢慢變成了巴掌大,滿布碎紋的普通青石。
“圣女說,若有一日,你與盧悅飛升了仙界,這塊殘碑,便可以交給你們其中一人。”
甲六苦笑,“我與盧悅還算相熟,只是她那里……一直不消停,它——便一直留在了我的手上。”最開始,他想給的是盧悅。
“現在……和當初,有何不同?”
谷令則知道,甲六早在三百多年前便飛升了,因為他的出身,師父親自考教后,收為三千城秘密劍鋒隊的一員。
這么多年,雖然他的時間一直排得很緊,可到大荒進階玉仙前,應該有機會找她的。
“有何不同?”甲六苦笑,“這是圣女要我以性命保護的東西,是巫族最最重要的寶貝。她……那樣隕在木府……”
木府祭天,他們一些人偷偷遠觀過,時至今日,想起還是忍不住的唏噓。
巫族從古至今都不曾欠過世人,他們的圣女,無論哪一個,都值得以性命保護。
甲六努力收拾好情緒后,直視谷令則,“當初她可以親手把這東西交給盧悅,可為什么沒交,我想你也明白吧?”
為什么沒交?
谷令則摩挲這塊有些劃手的殘碑,“是因為……盧悅一直穩定不下來,是因為……當時的大人還活著?”
“是!”
甲六點頭,他從不懷疑谷令則和盧悅的聰敏,“圣女可能也沒有想過,仙界……是這樣一幅樣貌。”
三千城的處境,更是他沒想到的。
“盧悅一直不安全,所以,我無法給她。”
甲六直言不諱,“你和她是雙胎生人,你的安全其實也很不穩定,所以,我一直把它留著。但倒馬山擂臺上,你的劍——證明了你的能力。
谷令則,現在你比我們任何一人,都更適合保護它,擁有它。”
谷令則拿起這塊曾經天天對著的東西,心下嘆息的緊。
“它是離夢……圣女在英烈園園碑下挖出來的嗎?”園碑上的字,是長樂姐姐的。
“是!”
“應該還有兩塊,你知道在哪嗎?”
“有!”甲六再次點頭,“你還記得我們歸藏界,兩位上古傳說中飛升的兄弟嗎?”
“另外兩塊殘碑在他們那里?”谷令則擰起眉頭,“這是誰告訴你的?”
“沒有誰告訴我,他們……是我們聯盟的人,是從英烈園走出去的。”甲六嘆氣,“他們留下的傳承玉簡里畫了跟它差不多的東西。”
谷令則心中沉沉,“這件事,離夢…圣女知道嗎?”
她喊離夢喊慣了,可是當著甲六的面,哪怕說離夢兩個字,都會被他一瞟再瞟,若是不加圣女二字,谷令則嚴重懷疑,這人會把她恨上。
“大概知道吧!”
甲六的眉頭也擰了起來,“圣女曾拿著他們留下的頭發,一算再算,但后來什么都沒說。想來……她也知道,他們可能不在了。”
要不然,恐怕也不會讓他把寶貝交給盧悅或者谷令則。
可憐,他飛升上來,還曾妄想找到他們。
“……兩位前輩飛升沒多久,就隕落了。”
谷令則頭疼,“那時候,三千城還在師父的想象里。”
算時間,他們也就比師父流煙小上三四千歲,幾乎是同時代的人。這么多年過去,想要找到另外兩塊殘碑,難如登天了。
“你連祭舞都會,為什么不學天演術?”
甲六又摸出一只小玉盒,“圣女讓我把兩位前輩留下的頭發,也帶了上來,說以后也許有用。”
連天地門的上官素,被圣女指點幾下,都成了聞名天下的鬼算,更不要說,天賦更為厲害的谷令則了。
甲六很遺憾谷令則居然沒學天演術。
谷令則不理這什么都不懂的家伙,打開玉盒,發現那里面的頭發,枯得幾乎要一碰就碎,更是頭疼,“時間太久,兩位前輩恐怕都輪回幾轉了。”
哪怕沒被天道屏蔽,她自己恐怕都算不出來,更不要說上官素了。
甲六嘆口氣,“上官素是鬼算,她應該行吧?”
巫族的至寶,哪怕他連它怎么用都不知道,可是絕不能落到他人之手。
“我找她試試吧!”
雖然希望不大,可是該試的,還是要試。
只要不牽涉到家人,谷令則其實是個雷厲風行的人,把三千城的事整整扔給林芳華,讓她再代一段時間,自己跑傳送陣了。
盧悅這邊,夕陽落下未久,天上的云氣便聚了起來。
“看樣子今晚的天不太好。”
雖然大龜很平穩,可是這一路的江風,對現在的他們來說,也不是善茬,飛淵抬頭望了一會,提議道:“你們說,我們在大龜身上,把帳篷搭起來如何?”
他一個大男人無所謂,“這樣我守夜的時候,你們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龜殼上怎么固定帳篷?”蘇淡水白了飛淵一眼,“就那么急啊?晚上我們在江邊搭帳篷,一起休息。”
她懸了這么多天的心好不容易放下來,不能休息個好啊?
而且師弟眼中也有血絲,“盧悅,你怎么樣了?還能看見嗎?”
盧悅瞄瞄沙漏,朝她露了一個微笑,“還行!能頂到現在,已經超出預想了。”
“確實,天都快黑了,”到了晚上,大家都是睜眼瞎,蘇淡水踢了踢腳下的龜殼,“大龜,送我們到前面的岸上。”吹了大半天的江風,為安全計,他們得烤烤火。
“咝咝!”
大龜很老實地微轉方向。
天地還剩朦朧之光時,盧悅的眼睛,才失去最后一絲光亮。
不過,彼時的她,已經端起熱粥。
“殷智還是有點作用的。”
管妮很高興,她把那家伙的納物佩拿了來,“他的納物佩居然只裝了幾瓶辟谷丹,怎么樣,我未雨綢繆的不錯吧?”撿到后,她在那里裝了一堆的柴。
飛淵把大拇指給她,“我和盧悅在他的尸體跟前轉了好幾天,都沒想到拿他的東西。不過管師姐,他的儲物戒指也在你手上吧?怎么樣?以后靈力回復了,我們分分?”
“呸!你們自己不撿的,我撿到手,還想分?”
管妮轉過臉不看他,“你們兩個,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不管靈力能不能回復,也不能放著寶貝不撿啊!”
他們家還有好多人呢。
師伯師父他們飛升了,總不能當窮光蛋。
“還有你,”她瞪偷笑的蘇淡水,“等靈力回復了,把之前答應我的一半財產交上來。”
“咦?你不是說不要了嗎?”
蘇淡水不知道,她怎么連笑都不能笑了。
“哼!山頂上那么多人的儲物戒指,我們都沒撿。”管妮痛心不已,“當時要不是你著急忙慌的往下跑,以我平時見錢就撿的性格,也許就撿了呢?”
“那你不撿,也能怪我?”
“就怪你,就是你影響了我。”
管妮很后悔,那天她沒了平時的穩重,“山那么高,我們一路往下爬,怎么都遲了。這是傻子都知道的事,你一慌,害我也慌了。”
“……”盧悅的眼睛雖然看不見,可是卻能感覺某人的視線在她這里,“行了行了,不就是想說,你因為我和飛淵,連大財都忘了嗎?”
“哼,我說的是事實。”
管妮往她身邊擠擠,哀求道:“好師妹,看在我為你們這么著急的份上,就別再吊著了,那鳳凰到底是怎么回事?”
“噗!”
盧悅噴笑的時候,飛淵和蘇淡水一齊莞爾。
這家伙,今天一天恐怕都在琢磨這事,不論什么話,拐著彎,抹著角,她都能轉到鳳凰身上。
“咳咳!”
盧悅覺得,有些坑就是注定的,有人急著自己要往下跳,“嗯!這里呢,據說有兩種鳳凰,管師姐,你知道是哪兩種嗎?”
“冰鳳火鳳?”
管妮的眼睛都睜大了些,她太激動了,“那位大能告訴你,它們在哪了嗎?”
“告訴了。”
“在哪在哪?”
“冰鳳在東之角,火鳳在西之角,它們……據那位大能說,似乎有些仇怨。”
蘇淡水看到盧悅朝管妮露了個燦爛的笑,總覺得哪不對。
“管師姐,我是這樣想的啊,”盧悅把自己的計劃說出來,“把地骨噬解的至禁解了,不管我們的靈力,能不能回復一點,你和蘇師姐對火的耐性,肯定都比我和飛淵高,到時你們到西之角去弄火鳳,我和飛淵到東之角弄冰鳳。”
“好!”管妮想也沒想地點頭,“我與阿靈相結一處,那火鳳再怎么也不會傷我。”
她的腦子飛快運轉,“不過盧悅,這絕靈絕識的地方,如果有鳳凰,還冰火二鳳都有,它們應該都是以族群生活的吧?
不能修煉,它們就沒有長長久久的壽元。
雖然人與妖一樣,修為越低,越容易繁衍,可是一只兩只,肯定沒法傳代的。”
“……恭喜你,猜著了。”
盧悅在心里嘆口氣,“應該就是以族群生活的。”
為了保持神獸在她們心中的地位,可憐她到現在,都不敢把青龍和玄武的事說出來。
不過,以鳳凰開頭之后,想來師姐們,也能慢慢接受。
“以族群啊!”管妮眼冒星星,“那我們就要發大財了。怪不得上官素那個神棍能說,我們的運勢不錯。”
運勢不錯?
盧悅眨了眨眼,心里其實嫌棄得不了了,“嗯,我覺得,那鳳凰就是為管師姐你準備的。”沒辦法,不坑她們,她就得在坑里呆著了,“蘇師姐,你說,你會有什么運勢啊?”
“我……”
飛淵被蘇淡水似笑非笑的樣子嚇得后背冒汗,努力鎮定不變色。
“我的運勢應該也不錯!”
蘇淡水沒有必得的東西,還能保持理智,“外面那個蛇啊,還在那個龜,身上沒妖力,卻還能通人性,你們說……,它們會是什么?”
盧悅和飛淵把到口的話,死死按在喉嚨里。
青龍、玄武二神獸,怎么也不能從他們的嘴巴里冒出去,否則以蘇淡水的精明,一定會猜到什么。
“它們……應該也有古大妖的血脈,而且,還是那種比較純的。”管妮管家成習慣,只顧算錢了,“將來我們出去,各帶兩只。”
蘇淡水的眼睛,還瞟在盧悅和飛淵身上,師妹看不見,收不到她的眼神威脅,但師弟收到了。
“飛淵,你說我們帶……,還是不帶?”
“啊?想帶就帶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