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源從老祖房里退出時,有沮喪有激動有狂熱,老祖還活著,并且這么多年,一直在暗地里庇護容家,感覺好不可思議啊!
仙家手段,果然厲害。∮雜∝志∝蟲∮
他長長地呼了一口氣,有老祖在,有秘室里那數不盡的財富,容家的崛起不容置疑,只是……
容源忍不住地面露悲戚,容家什么都有,可獨獨——少人。
一代又一代,容家連原本的旁支都斷嗣了,只余嫡支一脈,數代單傳,苦苦支撐。
“老祖!”
容源急步又沖回房間,“老祖,您說……我……還能再生孩兒嗎?”
“……”容赫的目光微閃,“試試吧!”
“您……您有什么好法子嗎?”容源老臉微紅,“我我我……我不太行。”
不太行?
能行嗎?
容赫臉上露出一絲古怪之意,“待靈氣回復,老夫為你親治!”
“是!多謝老祖!”容源放心了,老祖是仙人,治他這小毛病,肯定沒問題。
漠然地看著這個隔了無數世的后世子孫,一臉欣喜地退出,容赫嘴角輕哂!
大好時光,給這樣的蠢才又有何用?
他慢慢站起來揮手推窗,碧藍的天空,雖然夕陽還未完全落下,可是月華已然隱現天空。
這個美好的世界,終于讓他等來了。
天未盡,地未枯!
道沒瘋,魔沒瘋,佛……當然也未瘋!
“呵呵!”容赫低聲笑出,所有人都瘋了的時候,他沒瘋,還給自己留下這樣的后手,他才是真正的人生大贏家呀!
“五水、諸位道友……”
他的聲音似嘆息,又似高興,“你們所有的一切布置,都為我做嫁衣裳了。”
不僅那么多神獸,將為他所用,就是這望天城的所有人,也將為他所用。
當重臨世間的時候,他可以想象,自己將是如何的風光。
再不會是那世,被某些人排擠的中山狼了。
容赫臉上閃過一絲猙獰,他恨這個稱乎,除了最開始借了尹素素的力,后來,他可全憑自己,一步步走向仙界巔峰。
尹直門更是因為他,才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宗,變成超級大派。
“……此生別后,愿萬世不相逢!”
想到某人臨死前說的話,容赫更是冷笑,當他好稀罕?
重出江湖,他定在尹直門原先的舊址上,建一個世所仰望的容天門。
這個世界,再不會有多管閑事的神仙居,這一次,沒人能阻得了他了。
“哈哈!哈哈哈……”
容赫朝越來越顯眼的月華,發出低沉的笑,“幽陽,人間盡頭也不好玩吧?沒了黃泉客棧,天演的布置功虧于潰,你們的關系就是再好,世世輪回的折磨后,也只能自相殘殺!
哈哈哈!自相殘殺……!”
后面的四個字,容赫幾乎是咬著牙說出的。
他最恨,做為枕邊人的尹素素,明明愛慘了他,明明連尹直門,都愿給了他,卻一直把與神仙居幾人的關系,死死瞞著。
若是早知道……
容赫臉上一陣扭曲,“幽陽、天演、天惑、天醫,不要讓我找到你們。”
夜里的風很涼,蘇淡水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把最后一個鈴鐺,推進暗影里,才轉身回房。
“還發什么呆呢?躺下。”
“啊?噢!”
盧悅揉揉眉心,老實躺倒。
今天的生日本來挺好,卻因為她一時的多嘴,到現在心都還在鬧著。
“別想了,飛淵不是已經用破規符,去望天城了嗎?”躺在最里面的管妮打了個哈氣,“我也想用破規符,真不想睡這破覺。”
可恨當了凡人,精神只有那么多,到時間就控制不住。
“……”蘇淡水斜了她一眼,“好好珍惜吧!再過幾天,你想睡覺,只能是白日里做夢的時候。”
“真的?”
管妮滿含期待,“你發現了什么?是靈氣要回復了嗎?”
她想念御風而行的痛快,想念做什么事,捏個決就行,想念從小到大打打殺殺的熟悉日子。
“盧悅,她現在就做了白日夢,給她一巴掌,打醒!”
盧悅睡在中間,抿唇而笑,打人這事,她才不干呢。
“什么呀?不是你自己說的嗎?”管妮委屈,在薄被里,抱住師妹的胳膊,免得她真聽蘇師姐的話動手。
“哼!長點心吧!”
蘇淡水氣哼哼地躺到她們身邊,“望天城發生的事,若說跟容家沒關系,打死我都不信。”
“飛淵不是去了嗎?”
管妮嘟囔一句。
“他?”蘇淡水擰了擰眉,“不知道為什么,我總有種感覺,今天,他一定什么發現不了。”
“師姐的意思是……,今天哪怕我不多嘴問,也會有人主動說望天城的八卦?”
盧悅雖然已經不能視物了,還是把臉轉向她,“可是如果是這樣,當時容瑆的反應,就不會那么怪了。”
“那如果容瑆知道的也不多呢?”
不僅盧悅蹙眉,管妮也蹙起了眉。
“我們打個賭如何?要不了三天,望天城因為紅鸞星劫,死的人會更多。”
這個賭不好,盧悅不想應,“不賭,等飛淵回來,不管結果如何,我們都起程,到望天城看看吧!”說這話時,她的語氣里,帶了一絲殺氣。
如果容家真因為他們,而牽涉其他人命,她一定一個不留。
“……也好!”
蘇淡水想了想,“盧悅、管妮,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望天城對我們而言,不是個好地方。”
這種不安,她已經很多年,沒嘗過了。
“盧悅,你的六感一向靈敏,這一次,真的什么都沒感覺到嗎?”
“……”盧悅赫然,輕輕搖頭,“不知道,我最近……都沒動過腦子。”
她是傷員,在這絕靈絕識的地方,有兩個厲害師姐,又有飛淵在,每天最大的煩惱,是吃什么,怎么做好吃。
蘇淡水被師妹這話,弄得沒脾氣,輕拍她一下,“怎么辦噢?再這么跟著我們混吃混喝,你就廢了。”
“噗!”
管妮摟著盧悅,噴笑出聲,“盧悅,我覺得,我們可以同廢!”
如果跟他們在一起的是夏瑜,管妮覺得,她的腦子,肯定也得天天轉著。
雖然看不見,可是盧悅就是知道,某人被蘇師姐打了,莞爾道:“我明天就動起腦子來。”
“看看,跟盧悅學學。”
管妮捂著額頭,氣鼓鼓道:“盧悅,你是墻頭草吧?同甘共苦不知道嗎?”
“呵呵!”盧悅笑,“我這叫識實務者為俊杰。”
“我叫你為俊杰……”
管妮大怒,朝盧悅的腰襲去。
“哈哈哈,我不是俊杰,不是不是,哈哈……,蘇師姐,救命啊!”
盧悅受不了她的咸豬手,一個翻身,把蘇淡水推到了中間。
“人家當俊杰,你還不樂意?”蘇淡水一手扯著盧悅,不讓她掉下去,一手還擊管妮,“有本事,你也當個俊杰給我看看啊!”
“哈哈,我也是俊杰,哈哈……,我錯了……”
不放心這里,偷著在這邊繞圈的容瑆,隱約聽到里面傳來的笑鬧聲,心下向往的時候,亦猛松一口氣。
想要得仙人的好感,不是那么容易的。
雖然每天借送東西的時候,都厚著臉皮跟他們相處,可是容瑆懷疑,那個飛淵對某人也有企圖,所以,對他的存在,非常警惕。
而且,他引以為傲的面皮,在飛淵面前,似乎也沒占多大優勢。
尤其是現在不平等的情況下。
他們是仙人,他是凡人。
容瑆真不知道,自家老祖宗當年,怎么就那么厲害,能讓尹直門的大小姐喜歡上。
望天城不算大,哪怕靠腳量,也不用走多久。
只是,除了巡邏的城衛,飛淵沒看到什么人,幾乎家家關門閉戶。
偏偏他的神識,也沒掃到任何不對,城主府同樣空蕩蕩的,那個被蘇淡水幾次提及的城主容源,正坐鎮東門,看上去一臉正氣。
到底是哪里不對呢?
飛淵嘆口氣,破規符的時效太短,撕裂空間,再加上用神識掃蕩全城,已經用完了,現在他只能靠自己。
城北的義莊,還有人在燒紙,他偷著靠近的時候,踢出一枚丹。
火盆里,煙氣剛起一會,燒紙的人,便昏昏欲睡了。
城塔上,一直關注這邊的容赫,看到飛淵在幾跳間,一個守衛也沒驚動地進去了。
這是仙人。
他的臉色很不好。
天地禁制并未回復,靈氣他還沒有絲毫感應,可是這個人,若不是用神識監查整個望天城時被他查覺,他可能還什么都不知道,要撞上呢。
來得真是太快了。
算著時間,怎么也不可能用凡世的馬。
所以,對方應該也能動用靈力。
容赫狠狠吁了一口氣,這絕靈絕識的地方,什么樣的仙人,可以動用靈力和神識?
哪怕五水,也要付出相當大的代價吧?
難不成,那個老不死的,也如他般,使計騙了所有人?
他借養靈畫,吸食容家子嗣的精氣過活,五水靠的是什么?
容赫的腦子飛速運轉,天地大變,所有人,按理說都不可能逃掉的,尤其像五水這樣逆天而行。
更何況,當年他親眼到五水為了保命,斬下分魂,交給了神仙居。
除非,進來的有緣人,就是五水分魂的轉世。
想到這點后,容赫狠狠吐了一口氣。
如果五水的分魂來了,那……另外的三個女修,與神仙居也脫不了關系吧?
轉了兩圈后,容赫一指點向眉心,再次用當年對血脈的布置,觀察容瑆的心思。
一會后,他冷笑一聲。
容瑆果然不知對方已經有人到了望天城。
什么笑鬧,以前怎么沒有?
今天出現,分明是他們在給容瑆設套。
望望巡來的城衛,容赫的目光一閃,迎向他們。
“什么人?”
正要檢查第三具尸體的飛淵,剛推開一點棺材蓋,就聽到無數腳步聲,不得已下,忙撞開唯一的窗棱,閃身而逃。
他沒看見,打開的一絲棺縫下,里面的人,再不是如前的飽滿樣子。
“追!”
一群人,呼啦啦地追過去。
遠觀的容赫趁此機會,進到義莊。
現場留下了兩具被翻查過的尸體,他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既然能用神識,為何還要這般翻查?
尤其是看到沒完全打開的第三具棺材,容赫的眉頭擰了又擰。
咯吱吱!
借著燭光,在飛淵推棺蓋的手印前,看了好一會,他才把棺蓋復原。
“祖……祖先生,出了什么事?”
容源匆匆而來。
容赫正在火盤前,燒一張又一張的紙,火光明明滅滅,把他那張看似非常老朽的臉,照得有些猙獰。
“沒追到人嗎?”
“關敬祿正在追查。”
“你也去!給我一家一家的查,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逃了。”
“……是!”
容源頓了一會,在老祖宗不可違逆的表情下,老老實實,也去查人了。
一邊側耳傾聽熱鬧起來的望天城,一放往火盆放紙的容赫,半晌終是笑了。
來人,似乎不能完全用靈力和神識。
五水定然是不行了。
想跟他斗?
做夢!
容赫等著容源的好消息。
對當初的這一手布置,非常滿意。
凡世的權利,對真正的修士來說,屁都不是。
但現在……
他就要讓他們嘗嘗,這屁都不是的存在,留給他們的會是什么。
飛淵不知滿城搜索的背后,還有這么一位。
幸好他的腳程快,翻身進到了沒什么人的城主府。
外面的吵吵嚷嚷,暫時可以不管,倒是正好可以翻翻這城主府的秘室。
神識觀察的時候,他看到了三處秘室,唯有一處,最為吸引他。
避開守衛,小心翼翼翻進容家祠堂,飛淵到處查找機關的所在。可恨,他對這些東西不太懂,凡世的機關,更無涉獵。
破規符雖然可再用,但這東西,用一張少一張,在靈氣不知什么時候到來之前,他一時還舍不得用。
一塊磚,兩塊磚,一個牌位,兩個牌位……
天,不知什么時候要亮了。
等了一夜好消息的容赫,心頭終于不安起來。
這段時間的望天城,四門是關著的,這么多人,一家一家的查,怎么也該弄出點動靜。
不好!
想到什么后,他一下子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