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為嗖嗖嗖地往上漲,盧悅的底氣來自谷令則,只是……
送走婦好,她臉上的笑意全全斂去,站在院中看著冥玄石盤,腦中回想的全是腓腓最后那憐憫的眼神。
把它從千一山帶出來,還幫忙凈化死怨之氣,怎么看,都是她憐憫它才是,怎么能是它憐憫她?
盧悅的手,慢慢放到石盤上,冰涼的觸感從手心直傳腦際。
“在想什么?”
飛淵不知何時站到了她的身后,盧悅一驚回頭,“啊?沒什么,就是想要不要這石盤,如果不要,干脆給太甲算了。”
把人制成活傀儡的事,她是絕對不會干的。
若是因為這樣的一件雞肋的東西,讓一族大佬天天惦記,好似也不是什么一件好事。
“他?我情愿把它砸了。”
飛淵無法忘記,千一山五層心獄發生過的事,“你要是把它便宜了太甲,我就到孤竹族的寶庫里,把他偷得一文不明。”
“哈!這是個不錯的辦法。”
盧悅被師弟負氣的話逗笑了,“不過,怎么樣也要等你傷好才行吧?”
“我的傷已經好了。”飛淵目光灼灼,“現在隨時可走。”
盧悅愣了愣,笑意在臉上慢慢綻開,“隨時可走?”
“隨時可走!”
飛淵用肯定的語氣回她。
“可是……劉雨還沒回來,怎么辦?”盧悅瞄瞄四周后,非常小聲地說,“要不然,我們一起出去尋一尋?”
飛淵明白了,她想偷著出去溜一圈。
正好,現在沒人注意,他一把抓住她,輕輕揮手,兩人在原地一閃而逝。
半晌,梅枝的房中,才傳來輕輕的一嘆。
“飛淵好了,這是好事,師姐你嘆什么氣啊?”時雨站在窗前,萬分不解。
“你知道什么?”
梅枝不想理蠢師妹,明明都告訴她,婦好來意有問題,可是她倒好,為了下棋,什么都不顧了。
“那塊冥玄石盤,盧悅有跟你說過什么嗎?”
腓腓曾經的主人是功德修士,對自己的靈獸狠下那樣的心,有些顛覆梅枝對功德修士的印象。
“那東西啊?”時雨的眉頭蹙了蹙,雖然盧悅一直沒說什么,甚至還由著太甲的人天天來看它,可是,她親手養大的丫頭,她還是知道一些的,“那東西,肯定跟人的靈魂有關,腓腓可能告訴了她什么,而太甲大概也知道冥玄石的一點用處……,等劉雨回來,我就把它收了。”
梅枝詫異地看了一眼師妹。
“別這么看我。”時雨有些沒好氣,“冥玄石盤應該不是什么好東西。”
盧悅對石盤的態度很古怪,甚至有種隱隱的忌憚。
還有太甲,一直不敢明著說把它帶走。
時雨覺得這樣的東西,還是她來收著好了,哪天盧悅需要,再給她就是。
“原來你也覺得冥玄石不是好東西?”
梅枝知道師妹雖然腦子很整,可是對危險也有種異乎尋常的直覺,“那你怎么不想著,把它干脆就丟給太甲?”
時雨柳眉一豎,“我砸了扔了,也不會給那老東西。”
“……你呀你呀!”
盧悅和飛淵在某些方面,都像神了不知變通的師妹。
梅枝有些后悔,當初就不應該只顧煉丹,由著師妹管教他們,“一大把年紀了,至于……”
“至于!”
時雨用得是肯定的語氣,她無法忘記窮奇倒下的一幕,更何況,劉雨因為窮奇,到現在還沒回來呢。
“……都覺得那不是好東西,為什么還要帶回去呢?”
梅枝拿軸起性子的師妹沒辦法,揉了揉額,“它跟古仙時代的功德修士有關,這些天出入的時候,每次看到它,不知道為什么總是感覺很難過。時雨,我們不跟自己置氣不行嗎?勸勸盧悅,哪怕不給太甲,也遠遠扔了吧!讓飛淵把它扔進深山大澤里。”
有些話,她不敢說,古仙時代的功德修士沒一個有好下場,仙界多少年來的功德修士,更沒一個活到元嬰……
腓腓是善獸,被捆在石盤上那么多年,想想都夠可怕的。
梅枝下意識地,不想盧悅再接觸這東西。
不過,她不知道的是,她們師姐妹在談論冥玄石盤的時候,婦好跟太甲,也在談它。
“前輩,那東西,到底是什么?”
她翻遍了典集,也沒看到有冥玄石的記載,甚至連跟它相似的都沒有,再加上盧悅和太甲對石盤的態度,婦好不能不好奇。
“您告訴我,我才能在盧悅那里爭取一二。”
算著時間,飛淵的傷頂多還有半個月,他們走的時候,盧悅一定會帶走的。
太甲深深看了婦好一眼,“它的作用到底是什么,老夫也不知道,當初在一殘破玉簡上剛看到它的名字,那玉簡便破了。
但千一山試煉,冥玄石盤與我們的神魂有關,那是一定的了。
婦好,我們與盧悅分屬道魔,你就那么放心她?”
他的話似真似假,但試探的意思更濃,婦好哪里不明白。
“她連腓腓的神魂都一起凈化了,我還有什么不放心?”
若說不放心,婦好其實更不放心這位老人家。
“腓腓曾有一度,一直在跟她傳音,你沒感覺到嗎?”
“那是他們之間的交易。”
婦好并不關心,“功德之光不是大水淌來的,腓腓想得解脫,一點好處都不給,心里也過意不去吧?”
曾經的善獸,都幾次控制不住死怨之氣的狠戾,不求盧悅,怎么解脫?
“所以,老夫懷疑,腓腓把冥玄石盤當作謝禮給了她。”以腓腓的經歷來看,給的謝禮太小了,也會不好意思的。
“……這樣啊?”婦好對這老頭真是越來越失望了,“那恕晚輩無禮,先行告退了。”
連人家的謝禮,這位老祖宗都想要過來,實在太過份了。
“站住!”
太甲覺得這個他親手捧起來的丫頭,越來越不尊重他了,非常氣惱,“我問你,曲乍、東邵他們呢?”
“他們在邊境戰場,正在整兵回星羅洲。”
什么?
太甲還不知道這事呢。
“這么快就退兵?婦好,你們眼里還有我嗎?”
“前輩,當初同意南庚的提議,不過是想把他背后的陰尊詐出來,順便送瘟神到道門。”
婦好望著這個吹胡子瞪眼的老頭,“能做的不能做的,我們都做了,難不成前輩認為,現在的星羅洲還有實力在邊境戰場上,力抗仙界五大仙域?”
安逸城隕落近萬,邊境戰場因為吳露露同樣沒得一點好,再加上被南庚和陰尊禍害的……
星羅洲真的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回復元氣。
婦好不想再有人因為上面的錯誤決定,而命隕于外。
“您是不是忘了,陰尊還在星羅洲,想要面子想要里子,把他拿下,就什么都有了。”
從古以來,還沒有陰尊的分身,隕在星羅洲呢。
“……這是你們一起的決定?”
沒有靈力,太甲覺得曾經在他面前畢恭畢敬的小輩們,全都桀驁起來,這么大的事,居然一個口風都沒露。
“是!我們一起的決定。”
賭戰的事,婦好提也未提。
“滾!滾……”
太甲大怒,一把掃下玉桌上的東西。
因為怕再被陰尊控制,他的靈力和神識到現在還禁著。
可是太甲覺得,他應該回復了。
離原江上,原本的肅殺之氣,早就云散,盧悅和飛淵趁著夜色踏水而行。
劉雨具體在哪,他們誰也不知道,不過臨走之前,暮百和海霸回不回去,總要弄清楚。
兩人對水都自有親和,很快,江面上劃過一道水線,一條淡粉色的觸手,在水底卷向二人。
盧悅和飛淵沒有反抗,由著海霸卷起他們。
“就知道你們會來。”回復美女形象的海霸笑著看向他們,“比我想象的還早了幾天。”
“當日多謝二位相救!”
飛淵非常正經地向他們深施一禮,“回了三千城,我請你們喝酒,不醉不歸。”
“好,這話我喜歡。”暮百在人族日久,對酒這東西,還真有些喜歡。
盧悅和海霸相視一笑,“現在就跟我走吧,這破石洞,你們也呆煩了吧?”
“回三千城嗎?”
“可以回,也可以不回。”一個回字,就代表了他們的態度,盧悅笑了,“這次季雁山之行,因禍得福,弄了兩片幻天靈蕙。”
她摸出兩個小玉盒,“有它們在,大羅金仙當面,只要不是自己暴露,也沒問題。”
“這是魔族酬謝你的?”
海霸打開玉盒,輕輕摸了摸這似玉似葉的東西。
“是!”
盧悅不諱言,這畢竟是婦好的一番好意,她大概也知道,自己有朋友需要它,“星羅洲七大族長,現在只有太甲一個人活著了,這是婦好總帥相謝的。”
“哈,看樣子,她是想把我們當瘟神送。”海霸對星羅洲修士卻再無一絲好感,“這破地方,讓我呆,我還真不想呆了。”
在外面闖了這些年,二人發現,最舒服自在的地方,還在三千城。
“盧悅,聽說泡泡搬的酬悅山就快到三千城了,你說我們去當個小執事行不行?”
“哪有什么行不行?他一定舉雙手雙腳的歡迎!”
盧悅和飛淵可用驚喜來形容了,九天闕有他們加入,萬事無憂矣。
這段時間他們二人都不敢提泡泡,當初答應搬山時,一定回去的……
現在好了,把海霸和暮百帶回去,讓小家伙驚喜驚喜,也許就能饒了他們。
“那是現在就回去,還是……”
“過幾天,我還要等一個人。”
飛淵的傷才好,距離太遠總是有所不便。
“那行,東西我們收了。”海霸和暮百收下幻天靈蕙,“不過,這周圍有幾個人,我們還得去會會,明天麻煩飛淵道友再來接一下吧!”
時辰到了,有些仇可以報了。
兩人眼中的殺意,盧悅和飛淵都不意外。
“我明天再來,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只管開口。”
飛淵欠二人一條命呢,雖見過沒幾次,可因為盧悅和泡泡,卻早有好感。
“我還真有幾件事,要你幫忙。”暮百的忠厚形象,因為這幾個月的追殺,變得稍為凌厲,“盧悅,你就別問了,這是我們男人之間的事。”
盧悅翻了個白眼,男人之間能有什么事?
“海霸姐姐,他們辦男人的事,我們談我們小女人的事。”
“哈哈!我可不是小女人。”海霸雖然跟著她走,卻不肯承認自己是小女人,“好像你也不是。”
“那姐姐可錯了,這次回三千城,我就打算當個事事讓人照顧的小女人。”
飛淵就這么忙了起來,直到盧悅試著向時雨挑戰,也沒回來。
黑子在盧悅的手上,不緊不慢地落入棋盤,看時雨還接著老套路走,梅枝就知道,師妹是打定主意,要給小丫頭放水了。
這也太過份了。
哪有當著她的面,一本正經作弊的?
梅枝磨了磨牙,但想找到二人的破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兩個混蛋落子的時候,似乎都在攪盡腦汁。
她眼睜睜地看著她們相互糊弄完,簡直氣樂了,“盧悅,逍遙門這么多師伯中,你是不是最喜歡時雨啊?”
“師伯!我也喜歡您呢。”
盧悅太愛時雨師伯了,但只能用眼睛告訴她,梅枝師伯跟前,有些話無論如何也不能說出來,“那年,要不是您逼著我接筋續脈,可能早就沒我了。”
她非常狗腿地,又是倒茶,又是捶背,“師伯,婦好謝來的靈草仙草,我都給您留著,一顆也不給蘇師姐。”
梅枝要罵到嘴邊的話,因為那些靈草仙草而歇火,“你呀你呀。”
自家的臭丫頭,不是好貨,若是再追著不放,肯定敢把星羅洲弄到的諸多靈草仙草,全便宜徒弟蘇淡水。
“現在,馬上,把該我的靈草仙草都給我。”先把好處握手上再說,“煉丹的分成……”
“六四,您六,我四。”
盧悅害怕梅枝師伯在她這里沒討到好,回頭欺負老實的時雨師伯,所以,此時笑得要多獻媚,就有多獻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