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羅洲一連多日,大案頻繁,婦好看到幾個輾轉送來的奏報,在地圖上查看路線后,盯著離源江良久。
把該殺的殺了,瘟神應該都可以走了吧?
她一聲嘆息,還會發出,外面傳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
“婦好,荒獸動手了,你也不應對嗎?”
房門在靈力回復的太甲面前無聲而開,老頭反客為主,坐到主位上,“十六階荒獸,你知道這對我星羅洲,意味著什么?若是不清楚,那老夫來教你。”
婦好當著太甲的太,把該嘆的氣,深深地嘆出來,“家叔祖在世的時候,不是與前輩一起在離源江呆了好久嗎?敢問那時候,你們抓到人家了嗎?”
“你……”
“那時候沒抓到,現在,更不可能。”婦好無視老頭呼哧喘氣的樣子,“因為這不可能辦成的事,您想讓我怎么應對?”
太甲非常想說,不試怎么知道不可能?
可是這話,不能從他嘴里說出來,這段時間,星羅洲隕落的大都是高階修士,真把婦好逼急了,她能抓兩大荒獸的事,全丟給孤竹族來辦。
“留守在離源江的人全被殺了。”太甲慢慢開口,“婦好,人家的報復已經開始,難道我們要眼睜睜地看著?等著他們再把刀架到我們的脖子上?”
這件事,七大族一個也跑不掉。
人家如果真要報仇,太庚他們死了便罷了,可他呢?
“前輩看過地圖了嗎?”
婦好揮手把她懷疑的地方,打上靈光,“沒猜錯的話,這便是他們的報復路線,如果說恨,他們最恨的應該是陰尊和南庚,可是去了式屋山一趟,只是搬了式屋族的一半財物……”
“只是一半財物?”
太甲大怒,“婦好,你的口氣怎比你叔祖還大?式屋族的一半財物,你知道有多少嗎?如果人家也這般朝你鬼我族動手……,噢,不對,鬼我族有吞噬禁,你是不是仗著吞噬禁,知道人家不會動你們,所以這般不急不躁?”
鬼我族有吞噬禁,孤竹族可沒有。
太甲現在不僅擔心自己的安全,還要擔心族中財物。
“呵呵!前輩這是變相承認鬼我族比孤竹族更厲害嗎?”婦好冷笑,“如果這樣,您也太小看您自己了,您……”
“婦好,老夫沒時間在這里聽你胡攪蠻纏。”
太甲打斷她,“老夫只問你,盧悅怎么處理她的那兩頭荒獸?”
“……前輩果然是沖著盧悅來的。”
婦好不知是笑好,還是氣好,“不說飛淵的傷就要好了,只說她本人,您覺得,是您能算計的嗎?”
“她是道門修士,那荒獸與她有關系。”太甲當然不會自己出面,“現在荒獸殺人,她想獨善其身,也不可能吧?”
說到這里,老頭難得懇切了些,“婦好,這里是我星羅洲,你是星羅洲的總帥,悠關我星羅洲的利益,你一點也不敢在她面前爭一爭嗎?”
原來還沖了她來。
婦好閉了閉眼,“前輩的意思,婦好知道了,適當的時候,我會跟她談的。”
現在荒獸殺的人,全是該死之人,他們幫她把事辦了,還省得她出手了,所以,暫時她不會問盧悅。
婦好相信,能在星羅洲匿行這么久的荒獸,也有聰明腦子,知道什么該動,什么不該動。
只是,她還沒把太甲糊弄走,便聽到隆隆之音,遠處的季雁山似乎又雪崩了。
站在屋頂,看那白雪之地,盧悅不能不能懷疑,是飛淵和黎景在季雁山上挖寶。
她的藏寶圖昨夜被他們借走了。
婦好給的補償和酬謝挺多,古魔欲宗的藏寶,她已經放棄了,結果師兄和師弟居然鉆錢眼里了。
那兩家伙肯定沒被凍好,盧悅正要運轉靈力,把心頭的寒氣驅走,就感覺院中某一處,傳來一種似熟非熟,好像火的波動。
劉雨的房門無聲打開,她的身影終于出現了。
盧悅從房頂一閃而下,“出關了?”
“嗯!”劉雨眼中的冷硬,在滿是欣喜的人面前慢慢消退,“我們要走了吧?”
“是!你回來的很及時。”
盧悅沒問她是怎么避開禁制偷著進來的,更沒問,那火的波動是怎么回事,“飛淵和黎師兄出門,等他們回來,我們就可以走了。這次一起回去的,還有我另外兩個朋友。”
另外兩個朋友?
劉雨挑了挑眉,已經猜到了,“他們愿意?”
“他們和泡泡也是朋友,怎么會不愿意?”
盧悅笑了笑,“回頭,他們恐怕還要跟你一起共事,要麻煩你照顧一二。”
“是人家照顧我吧?”
劉雨望了望其他房間,“兩位師伯呢?”
“下棋!”盧悅對棋那東西,一點都愛不起來,“你若是過去,可不要提我。”
劉雨抿了抿嘴,眼中泄出一絲笑意,“我也怕那東西,對了,還沒問你,跟時雨師伯賭棋,你輸了嗎?”
“咦?我怎么感覺你盼著我輸啊?”
某人的語氣里,絕對有幸災樂禍。
“有嗎?”劉雨可不會承認,“那還不是你水平太差,除非時雨師伯給你放水。”
盧悅暈,怎么每個人,都覺得她能贏棋,是時雨師伯放水?
“聽到了?”
梅枝房間的門窗一下子全開,“時雨、盧悅,你們自己說……”
“師伯師伯,我想起來了,蘇師姐恐怕也要來星羅洲了。”
盧悅本來想打斷梅枝的話,可是才說出口,她就想到,憶埋絕地通往外界的通道。
她急急而別,一直沒回去,以蘇淡水的性子,可能真的從通道出來找他們了。
身有五彩四處散味的陰尊,這些天,可被追慘了。
想弄點人命補充一下元力,都不可能,一停下,追著的一件又一件至陽之寶,就能把他活活煉化。
他怎么也沒想到,鎮禁會破得那般快。
被死怨之氣裹滿了神魂的腓腓,從骨子里,居然還是個善獸,一點也沒為難他們,要不然,不可能那般快。
陰尊非常不解腓腓的選擇。
這世間的生靈,萬般掙扎,所求者,不過是個長生。
它從古仙時代存在至今,這是多大的機緣,至于要上趕著求死嗎?
不管是道門修士,還是婦好那些星羅洲的本地修士,就算把它帶出來,都不會讓它以那樣的形態出現在世間。
能凈化轉生,就是最好的選擇。
陰尊好想磨牙,恨透腓腓的不合作,若不然……
身后再次傳來一股灼痛,為了性命,他毫不猶豫地沖進有星羅洲三大險地之稱的毒沼澤。
這里味道奇怪,毒蟲遍地,多少年來,吞吐的各種顏色毒瘴慢慢形成迷霧,沖進這里,他的性命,就保下了八成。
果然,三天兩夜后,身后的十幾道遁光,已經越離越遠。
陰尊終于松下一口氣來。
他緩緩行于一個升騰淡紫色霧氣的山包,正在想這里有什么毒蟲能幫忙攔攔身后人的時候,四周的空氣陡然一緊。
“什么人?”
霧氣在眨眼之間消失,一顆又一顆的火星,好像被什么點燃了,迅速飄在整個山包上。
不遠的地方,兩大一小的三個女修露出身形。
“陰尊?”
帶著面紗的蘇淡水都不知有多吃驚,師父特煉的丹毒氣息,她老遠就聞到了,這東西,是當年靈墟宗太上長老司空仲平的首創,靈墟滅門時,他在無可奈何下,才朝那位化蛇的大人使出了這一招。
因為丹毒的氣味被徒弟魯曉曉聞出,才避免了逍遙門的大劫。
所以,聞到味道不對,她們就連忙布置,倒是沒想到,網到是這么大的魚。
“你是什么人?”
陰尊感受到火中有些微的鳳凰氣息,同樣吃驚。
一片橘紅之光,從另一女修手上騰起,火光慢慢化成一只火鳳凰,翩翩飛舞朝陰尊靠近。
“先回答我們的問題。”
管妮沒廢話,“盧悅在哪?”
陰尊弄成這個樣子,肯定有師叔和師妹的手筆。
“三千城修士?”
陰尊磨牙,他到底是倒了什么霉?走到都能遇到他們?
“你們是蘇淡水和管妮?”
只有管妮才能御使鳳凰火,那另一個玩火的女修,就更不用猜了,“你們從憶埋絕地出來了?”
憶埋絕地與外界的通道,難不成在這片毒沼澤中?
嗤!嗤嗤……
飄飄蕩蕩的火星,落在陰尊身上,愣是氣化了他的部分身體。
“盧悅在哪?”
蘇淡水對這個大獠,當然也不會手下留情。
“……”陰尊痛極,看看圍著他的這些火,“她就要死了。”
“你撒謊!”早早大叫,可恨她不是玩火的修士,要不然,定把他的嘴巴燒一燒。
“本尊從不撒謊!”
陰尊看著蒙面的她們,“星羅洲的修士,馬上就要追來了了,現在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他們不僅對本尊要趕盡殺絕,對你們……哼哼,也是一樣。
他們利用我,利用兇獸,把鯤鵬飛淵留在這里,把兩個十六階荒獸留在這里,他們表面上與我合作,對付盧悅等人,背地里,又與盧悅合作,說是對付我,結果……”
他能在曲乍那么多人的合圍之中逃出,這一次,當然也可以。
“星羅洲修士狼子野心,趁我們兩敗俱傷之跡,跟我們一起翻臉。”陰尊緊緊盯著她們,“本尊逃開的時候,鯤鵬飛淵已經與兇獸混沌一起隕落了,盧悅……現在什么樣,我也不知道了。”
對付聰明人,有些話適可而止便可。
果然,蘇淡水和管妮眼中的驚疑已經可見。
“追兵已至,你們想要救盧悅他們,暫時就不能殺了本尊,有本尊在一日,他們至少還要分點神。”
“師伯……”
早早的聲音,帶了絲哭腔,蘇淡水微一猶豫,還是先動了,“殺!”
不管陰尊說的是真是假,大好機會讓她們堵住了,都得先收利息。
遠遠追來的星羅洲諸修,只見那片山頭突然燃起大火。
“啊……!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陰尊感覺到她們的殺心,當機立斷,拼著被剝一層皮,從火中沖出。
“追!”
一行人急忙掠過她們,直追陰尊。
空氣中波紋一閃,緊跟隊伍的最后二人,眼前只是一花,便失了陰尊和隊友的影子,“兩位道友,”蘇淡水看了一眼早早,先行開口道“還請暫歇,我們姐妹想問幾個問題。”
她可以跟著他們一起滅殺陰尊,當然也可以救一救那個喪家之犬,把星羅洲鬧個天翻地覆。
“截我們的是幻陣?”
飛遁卻好像只是繞著山包而行的兩人,一齊停下來,雖然心急追殺陰尊,可是她們的火系道法,在這毒沼澤很有大用,“敢問兩位,陰尊也在你們的幻陣中嗎?”
他們一齊把身量不足,面容稚嫩的早早忽略過去。
“他暫時還在,不過一會就不知道了。”管妮上前一步,“敢問兇獸混沌也從沉睡中醒來了嗎?”
有如意紅錦在,她們與外界并未完全失聯,混沌出世的消息,在離開憶埋絕地時還未聽說。
“混沌?沒啊!”平經元與楊八寨互望一眼,都懷疑這兩個剛對陰尊出手的人,也如他們般被陰尊騙了,“陰尊又胡說什么了?他現在是喪家之犬,什么話都不能信。”
二人的神色不像作假,管妮三人的面色微松,“那請問,陰尊身上的顏色和味道是怎么回事?”
“那是三千城梅枝仙子特別為陰尊煉制的丹毒。”楊八寨對陰了陰尊的梅枝很是敬仰,“兩位,雖然陰尊走哪都有味了,可這毒沼澤,很能為他掩形,難得你們能截住他,不如我們一起合作。”
“合作?”管妮笑了,“追殺陰尊,一向都是功德修士盧悅干的活,她呢?她是不是在后面?”
師妹如果在后面,合作是一定的了。
“盧悅?陰尊現在的樣子,不用她,我們也可以的。”
話音才落,空氣中的波紋再次一閃,陰尊已大力破了早早的幻象,在左前數里處痛斥,“你們給我等著,但有一口氣,定然殺向三千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