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美娟在里屋,隱約聽到陳副團那獨特的大嗓門,等她從床上爬起出來,隔壁已經把門關上了,不確定到底是不是陳副團。
心里仿佛有貓爪子在撓一樣,聽到陽臺那邊傳來動靜,立馬跑過去,扒著陽臺的隔離墻偷聽。
這下確定是陳副團沒錯了。
可陳副團來四營長家干什么?
他倆的關系啥時候這么好了?
難不成,是陳副團推薦他升的正營?
那往后呢?升副團是不是也有望了?
馮美娟頓時坐不住了,聽到盈芳開門去廚房,立馬收拾了中午的飯碗出來。
盈芳聽她這么問,揉著面團笑笑說:“是呢,來看我愛人的。”
“你愛人住院時,應該有很多領導去探望吧?”馮美娟看向盈芳的眼神多了幾絲探究。
“是有幾個。不過除了柳團長,其他人我也不認識。”
騙鬼呢!不是有四營長么,你不認識他不會介紹給你認識啊?
馮美娟心里吐槽。
和好的面團蓋上濕毛巾醒的時候,她把泡發的蘑菇和咸肉都切成了丁。小白菜捏出水,也切成碎碎,把幾種餡都混在一起,滴了幾滴香油。
想到向剛今天還沒吃過水果,盈芳回屋拿了個兩個香梨、一把紅棗,調了點薄薄的番薯粉,煮了碗甘甜的水果羹。
水果羹煮好送進屋,讓倆大老爺們先喝著潤潤喉。
面團醒好,摘成一個個小劑子,搟成面皮包水餃。一張皮子一勺餡兒,一按、一擠,仿若元寶的水餃成型了。
見馮美娟時不時地往她案板上瞧,心里嘆了口氣,拿米篩裝了八個水餃遞過來:“這幾個給甜甜當點心吃吧。家里沒啥菜,湊合著拌的餡兒,嫂子別嫌棄。”
馮美娟嘴上客氣著,手里還是接了過去。肉醬水餃啊,也就過年期間才吃得上。
吃人嘴軟。
收了水餃,馮美娟的態度較之昨天還要軟和,話里話外皆是夸贊之詞。
盈芳扛不住了,所幸水餃煮開了,一個個白胖胖的元寶接二連三地浮出水面,拿笊籬撈到碗里,碾碎了一顆家里帶來的蒜頭,倒了點米醋,放到茶盤上,和餃子一起端回屋。
“哇!我說弟妹上哪兒去了,送來點心又不見影了,敢情煮餃子去了。客氣客氣!太客氣了!不就找小向嘮幾句閑嗑嘛,何必這么麻煩,又是甜羹又是餃子的…”
陳副團的聲音從屋里飄出來。
仍在廚房磨洋工的馮美娟眼神暗了暗。
聽上去和四營長很熟啊。
莫非,上頭已經物色好下一任副團干部了?不由替自家老李著急。
怎么辦?才走一個,又來一個,難道四營的位置,就真的比一二三營都重要嗎?誰坐誰升遷?
不!不行!老李在這個位子上坐了這么久了,再不往上動一動,難道真的要和二營那兩個正副營長一樣,過四十歲都沒機會嗎?
眼下看來,想要往上動,勢必得找個靠山。
可找誰好呢?
陳副團看樣子站在四營長這邊,剩下柳團長和兩個副團——
前者似乎也和四營長走得挺近。后兩者的態度一直都不偏不倚,無論對哪個營都一碗水端平。
再往上,坐鎮七一三的陳平陳師長,可惜平常不大碰得到……不過只要在部隊,總能抓住機會的。
當務之急,是讓老李自己先急起來。
馮美娟恨鐵不成鋼地刷著鍋,他不急,單靠自己一個女流之輩,再著急又有什么用呢?
陳副團長干掉一盤餃子和一小碟下餃子的酸筍,時候也不早了,心滿意足地起身告辭。
向剛送他到門口,就被勸回來了。
“弟妹啊,你這手藝真不錯,改天教教你嫂子唄。她那廚藝不行,甜羹就會湯圓,煮的餃子還沒吃到嘴就爛成一團,味道也沒你做的好……還有剛剛那小菜,是叫酸筍吧?酸酸的真當開胃,和你的手藝一比,你嫂子弱爆了……”
陳副團走前,拉著盈芳叨咕不休。
“咳。”向剛倚著門清了一下嗓子。
陳副團后背一涼:“行了行了,你嫂子做的餃子、小菜都好吃,就是和你媳婦做的比,差了那么一丟丟。臭小子!別打小報告啊,男人打小報告像什么樣!”
盈芳憋不住笑出聲。
向剛睇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惱了吧?哈哈!得得得,進去吧!咱倆都這么熟了,送啥送呀!好好養傷,等傷好了,抽空去后山溪坎釣魚。”陳副團拍拍向剛的肩。傷還沒好就開約。
“行。”向剛爽快地應下,目送陳副團下樓后,拉著媳婦兒進屋。
“剛剛笑什么?嗯?”
盈芳無辜地眨眨眼。
向剛微抬下巴,用冒出下巴的胡茬蹭了蹭她嬌嫩的臉頰:“不說?不說我要懲罰你咯。”
“癢。”盈芳哭笑不得地偏頭想要躲,被男人扣住了后腦勺。
“下回還笑不笑我?”
“不笑了不笑了。”識時務者為俊杰,盈芳忙舉手投降。
向剛低頭含住那誘人的紅唇,深深地吮了一陣,直到下腹部叫囂著想要更多,才不得不克制住體內飆升的欲火,松開了懷里的人。
麻蛋!秋后算賬,結果扛不住的是自己。
帶她往陽臺走了幾步,啞聲道:“你不是問我那芭蕉葉和泥巴用來干啥嗎?”
“干、干啥?”盈芳被他吻得七葷八素,壓根沒聽懂他在說啥。
直到他坐在椅子上,叉著腿弓著腰,把午飯前褪了毛、剖了腹、塞了香葉、茴香、山胡椒、小辣椒等調味料又里里外外抹了鹽和醬油的肥山雞,包上芭蕉葉。然后扎上細麻繩,再將陳副團帶來的泥巴,和水濕潤后,一層層糊上芭蕉葉包裹的雞肉。
處理好的雞,最后變成了一團泥巴塊。
“放灶膛里烤?”盈芳也意會了他的意思,眼睛一亮。
這確實是個好主意,隨即又皺起眉:“可你嗓子沒好,能吃嗎?”
向剛意味深長地笑睨她一眼。
盈芳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正欲撤離危險地帶,只見男人俯身含住她耳垂,說了句:“你吃雞,我吃你。皆大歡喜。”
“臭流氓!”盈芳羞紅了臉。
踮起腳尖,狠狠碾上他那沒負傷的右腳腳背。
“狠心的女人。”男人看著她逃開的背影,寵溺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