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源達是坐進龔老二的寶馬車里。
因為龔老二提議道:“你別開車了,不是腰擰了嗎?等回來讓小五送你一趟,到我那了,你就得聽二哥安排,知道不?”
江源達開玩笑說:“行,咱也坐坐寶馬。”
孫麗立馬招手喊道:“大舅,等我一下。”她就近也鉆進了這臺車,上車才想起來:“我媽呢?”然后往后車看了一眼,啊,在那臺上呢,那個龔叔叔拉著呢,然后就歡樂的和江男江浩劉澈擺手再見。
兩臺車出發,目的地,老家縣城。
寶馬車里,小五負責開車,江源達歪在后座,腳邊是大外甥女,副駕駛是龔老二。
龔老二那話題可多了,講外面的世界,講他的發家創業史,講老毛子那頭的見聞,要不是礙于孫麗在,就差和江源達唏噓俄羅斯大美女了。
但是再看后車帕薩特里頭,除了歌聲……就是歌聲。
“今夜我又來到你的窗外,窗簾上你的影子多么可愛;
悄悄的愛過你這么多年,明天我就要離開。
多少回我來到你的窗外,也曾想敲敲門叫你出來;
想一想你的美麗,我的平凡,一次次默默走開。
再見了,心愛的夢中女孩,我將要去遠方尋找未來。
假如我有一天榮歸故里,再到你窗外訴說情懷……”
龔海成就是在這歌聲中開口的。
他先看了眼后視鏡,發現江源芳坐在后面一直看車窗外,他說:“你把衣服洗了?”
“嗯。”
“昨晚喝那么多還能洗衣服?”
江源芳心想,你說這人是不是有病?沒有話就別吱聲了行不?管得著嗎?她就愛洗衣裳,煩人。
就這忽然露出的厭煩表情,讓開車的龔海成捕捉到了,他舔了一下唇,咽下了你打開那個袋子的話。
人家都洗完了,穿干凈的,還送什么裙子。
歌曲又換成了“萍聚”,這回是江源芳主動說話。
“噯?我皮包呢?”
“在前面手摳里,要不然我靠邊停車,你坐前面來?”
“不用了,下車別忘了提醒我。”
“好。”
隨后就這樣突然沒話了,歌聲自然就顯得很突兀:
別管以后將如何結束,至少我們曾經相聚過……
龔海成覺得這氣氛要不得,他和江源芳明明都是能白話的人,都挺愛說的,怎么就成這樣了。
剛要張嘴,電話又響了,這回,他在接聽那一瞬就將音響關掉。
江源芳以為龔海成是接了哪個女人電話,說話不方便唄,要不然能嗯一聲就不吭聲了嘛。
笨尋思吧,男人要是真有錢,他和誰今生都有緣。
男人多會活呢,連同她哥在內,那一個個有家都擋不住想出去瀟灑的心,就更不用說這死老婆的了,這些年能閑著嗎?
結果她正在心里吐槽,龔海成臉色看起來淡淡的,將電話往后面一遞,說道:“你的。”
是的,孫建權終于來電話了,在江源景家電話打不通,在他以為大舅哥指定還在號子里蹲著打手機也沒用時,他靈機一動,調出了家里的來電顯,心想試試吧,還真找著人了。
孫建權上來就問:“剛才誰接的電話?誰的手機?”
“我哥朋友的。”
“咋樣啊那頭?用不用我去啊?”
江源芳又開始裝上了,家丑不可外揚,昨晚都不記得自己胡說八道些什么了,就夠丟人的。
雖然心里在罵,你現在想當好人了,晚了,但是張嘴說的卻是:“不用,我們往家回呢,我哥,麗麗。”
“你哥?他倆出來啦?啥事沒有?一點事也沒有?”
媽的,不信是怎么著,讓你失望了是吧!
江源芳是強咬著牙,咽下這口氣說道:“對,啥事沒有,我哥有個朋友,家里老人下葬,他回縣里看看。你還有沒有事?沒事掛了回家說,人家的手機,電話費挺貴的。”
孫建權腦子空白一瞬,緊接著立刻急急問道:“別啊,那哥來了,得到家吃飯啊,我去買點兒菜?”
“用不著,就我哥縣里的那些朋友知道他回來了,請他都忙不過來,上咱們家吃什么飯。”
心話兒:上回給你家桌子掀了,忘啦?我哥那人可記性好,根本不能去端飯碗。
孫建權犟道:“那能一樣嘛,我是他妹夫,你是他妹妹,這跟別人可不同,我告訴你,得讓哥來家,我這就去買菜做飯,對了,你們現在到哪了?我騎車子去收費站迎迎你們。”
“用不著用不著的呢!”
江源芳忽然情緒激動了起來,煩躁的不得了,發現龔海成正在后視鏡里觀察她,她趕緊低頭捂緊手機,只能又好聲好氣說道:
“我們開車回來的,你去迎,到時候你在后面騎自行車追啊?我哥能看得下去眼嗎?還得下來招呼你,給你自行車放人汽車里頭不方便,我哥也是坐朋友車,你明不明白?就在家吧,啊?我到了就和麗麗回家,哪也不去。”
這讓人氣短的通話,終于掛斷了。
龔海成也至此再沒說什么,這回他也不嫌棄車里悶了,他自己就莫名其妙生起了悶氣。
本想著,和江源芳聊聊這些年,他都在忙什么呢,干的是什么買賣,他家現在的情況,家里有大嫂給做飯,兒子是什么性格,再問問江源芳孫麗學習方面什么的。
然后把話題拐到以后,說一下過些天就要在哈拉濱安家,房子早就買完了,到時候,小芳你要是去看老爺子,到他那坐坐,反正總之得說話啊,親過嘴,他一個大男人,他不主動誰主動。
但是,此刻,得,龔海成什么也不想說了,嘴里澀澀的。
只覺得,還說那些臭氧層子干啥?人家有老公,有漂亮的大閨女,有家。
當看到“某縣歡迎你”幾個大字時,江源芳開口了:“靠邊停一下,我跟我哥打聲招呼,就在這下。”
“好。”
“我包?”
龔海成將皮包遞了過去,他坐在車里,眼睜睜地看著江源芳和她女兒越走越遠的背影。
縣里最大的飯店,江源達他們一行人到了就直奔這里。
龔海成撒完尿出來,正洗手呢,轉身就跟人撞個滿懷,對方喝的還挺多。
他抬頭一看,這不就是那啤酒廠的胡廠長嘛,敢跳舞對江源芳動手動腳。
龔海成挑了下眉:“C你媽你瞎啊!”
然后服務員就欲哭無淚跑進包間喊道:“你們桌客人和人打起來了。”
呼一聲,龔家立刻連男帶女全部起立,還有人抄起了酒瓶子。
同一時間,到家的江源芳剛拉開皮包就愣住了,里面有一款銀色手機,還有一張字條,字寫的很丑很丑,言簡意賅道:
當你想和我聯系,或者你遇到什么困難時,就打開它,打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