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丫頭知道個啥?”
那楊家的媳婦辜淑芬撇撇嘴,又把轉著眼珠子看著蘇文飛,笑瞇瞇的說道,“小飛啊,你跟辜嬸說說,是不是同情那個臭老九了?”
蘇茹眼神暗了暗,捏了把自家大哥的手心。
蘇文飛抬起頭,似笑非笑的看著辜淑芬,“辜嬸,是不是你同情那個臭老九啊?我記得你家張浩也是那個壞分子的學生啊,跟我還是同班同學呢,今天也沒瞧見他去啊?”
辜淑芬眼神一閃,咯咯笑道,“你說啥呢,俺家浩子今天可是去踢了那壞分子的,你肯定沒瞧見他。”
蘇文飛‘哦’了一聲,“要不是我要照顧我弟弟妹妹,沒準也能去摻和一下了,可惜了,那個壞分子以前還總喜歡教訓我呢。”
辜淑芬呵呵的笑了幾聲,倒是沒繼續糾纏這事兒了,而是繼續跟著同鄉的人吹噓她那個懶兒子去了。
蘇茹聽她說她那個兒子帶上了紅袖章現在就是小紅兵中的一員了,跟著他的那些同好們幫著國家鏟除了不少封建社會殘留的糟糠。
就連破四舊她兒子都跟著去干了,還受到上面領導的表揚,說他是積極分子呢。
蘇文飛眼神閃過一絲冰冷。
如果不是辜淑芬提起的話,他還差點忘記了,舉報了王老師的那個人好像就是張浩。
這小子長的就是一副尖嘴猴腮的樣子,平時被他媽給寵壞了,不僅自己在家稱霸王,連他爹都不敢管他,在學校也是時常找別的同學麻煩,那是妥妥的一個二流子。
張浩小心眼的很,記恨王老師曾經打過他的手心,所以這次大部分知識分子都被化為百姓對立的那一面后他就想盡辦法去抓老師的小尾巴,這次王老師因為學校被這些學生們搞得烏煙瘴氣說了幾句氣話,就被這小子給舉報了……
以前王老師對大家伙的好,在這個時候全部都被人忘到腦后去了!
蘇文飛越想越火大,打算在走之前找個機會好好收拾張浩一頓,這小子現在氣焰太囂張,不給他滅滅火都能上天去了!
一路上盡是那幾個小紅兵的家長吹噓去了,蘇老太太聽著也不得勁兒,暗暗瞪了一眼蘇文飛,似乎有些責怪他為啥不去當那個啥小紅兵,害得她連個炫耀的話都說不出口。
不過想想自己今天領到的東西,老太太又開始顯擺了,“現在上面對我們家老頭子的照顧越來越好了,這次我竟然領到了兩斤五花肉呢!還有這個啥餅干,那可是軍需用品呢!我去的時候,那個發放東西的人還讓我遇到啥麻煩就跟他說一聲就成了,害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呵呵……”
她這話一出,同鄉的人就羨慕的朝著她挎著的籃子里看了過去。
果然那里面放著兩條肉,一看就是今天剛殺的豬。
辜淑芬也跟吃了屎一樣的臉色難看,咬著唇看看自己籃子里的東西。
她也想吃肉,可手里沒肉票就算有錢人家也不賣給她,哪像人家蘇老爺子,每個月不花錢都有肉吃,果然是抗戰老兵的待遇呢!
若是蘇茹知道她的想法肯定會嗤之以鼻。
抗戰老兵那么多,可不是每一個都像蘇老頭那么厚臉皮的讓部隊解決他后半生的生活,硬是從人家手里要了那么多東西。
那些離開戰場的軍人大多都是因為受了傷,無法繼續再部隊待下去,為了不給國家還有部隊拖后腿,大部分都是轉業回老家種田去了,根本沒想過要去找部隊補償啥的。
蘇老頭雖然也是受傷才退伍的,可實際上卻并沒有影響到他的日常生活。
蘇茹仔細想想也覺得挺奇怪的。
老頭子又不是什么高級軍官,聽說以前在部隊里也就是個連長,怎么退伍之后的待遇這么豐厚,都能比得上那些干部領導了。
蘇老頭拿了這么多年的福利,家里人似乎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對的。
若不是蘇茹突然想起她前世給一些老兵畫符治病時的所見所聞,她還真沒覺得有啥不對。
前世的時候,她的有個病人也是抗戰老兵受傷退下來的,聽說還是個團級干部呢,結果人家回了老家后也是自己種田娶媳婦,根本沒麻煩過縣里的領導。
就算那些領導想要給他好一些的待遇也都被那位老兵給嚴詞拒絕了。
哪像蘇家的老爺子……
蘇茹抿著唇,越想越是不對勁。
老太太還在吹牛皮,說的都是她去縣政辦公室時看見的那些東西。
東鄉的老百姓,就連生產隊隊長都沒去過縣政辦公室呢,就聽她一個人在那里吹噓了,臉上甚至還帶著羨慕之色。
不過大多人也不會說啥,畢竟誰叫人家蘇老頭在戰場上立過功,而且還是因為打仗才受傷的呢?
要不是他們東鄉出了這么一位人物,縣上在修路的時候也不會選擇修東鄉那條路了,沒準他們每次去鎮上的時候,還得忍受那崎嶇不平的山路呢!
因此對于蘇老爺子曾經的經歷他們只有羨慕和佩服的份兒,就連辜淑芬現在這么洋洋得意,也是不敢說出她嫉妒蘇老頭啥話的,要不然光是同個隊里人的唾沫就能把她給淹死!
回去的時候又走了一個多小時的山路,蘇茹累的時候就讓大哥背著走,就當順便鍛煉他了。
等終于回到了家,隊里就來叫人各家各戶的去曬谷場集合去,原因就是今天剛剛下鄉的幾個知青的分配問題。
蘇茹沒有跟著去湊熱鬧,反正她也清楚地很,鄉里會給這些知青們修建知青點,免得這些城里人住在老鄉家里天天都鬧騰一堆事兒出來,生產隊隊長更是成天聽到那些人告狀,腦袋都大了。
等修建好了知青點,把這些城里人往里面一放就能輕松多了。
畢竟東鄉早就過了知青剛剛下鄉來的那段時間對他們熱情的時期,誰讓這些城里的知青不僅干啥啥都不行不說,還一個勁兒的嫌棄他們這些農村人,看著就讓人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