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沒來得及去問,根本就是不敢去問、
衛老太太心中門清,以長寧郡主的脾氣,她要做什么,需要跟誰商量,又會在意誰的感受?只是不知道這回到底是什么事又讓她起了這樣荒唐的念頭,竟然連女兒身邊的人都動了。
青魚已經回來了,見狀就上前輕聲跟老太太說:“外頭是遣人呢,聽說全都要賣了。不是發配去莊子上,到底是怎么著,我也不是十分清楚,只是模糊的知道,好似是跟七小姐有關.....”
她嘆了口氣,又道:“而且,雪杏死了.....聽說是偷了郡主的貴重首飾想要潛逃.....”
三夫人還真不知道有這回事,驚得啊了一聲。
本朝對待下人向來寬和,當下人的,也多是寫投靠文書,而不是賣身,就是有賣身的,世代為奴的家生子,那也是不能隨意打殺的。
可長寧郡主說殺就殺了。
三夫人心里對長寧郡主的厭惡又上了一層,又覺得有些膽寒長寧究竟是犯了什么病了,大過年的竟然什么也不顧,還見了血光,實在太不吉利。
衛老太太也皺了眉頭:“笑話!”
什么偷盜貴重首飾?長寧那屋子里跟鐵桶似地,蚊子恐怕都飛不進去,她帶來的人都是她自己的,都是王府調教出來的家生子,眼皮子至于那么淺?有奴籍的人還會想著潛逃?
實在是越來越不知道分寸。
衛老太太瞇起眼睛,讓三夫人去把那些被遣散的人都給截下來。
長寧郡主怎么鬧她不想理會,可是在這個時候無止境的耍弄她那小脾氣和心機,就尤為讓人不能忍受。
三夫人很了解衛老太太,知道她這樣就是極為生氣的表現了,忙起身答應了,轉身下去辦事。
等走了一段路,人少了一些,孔嬤嬤有些欣喜的道:“看來老太太也沒因為郡主對七小姐好些了就對郡主改觀......”
三夫人亦是若有所思。
論理來說,老太太本來總該消融些怒火的,畢竟她對待衛陽清都不似從前那樣生疏冷淡了,也正是因為這樣,三夫人這回才會故意去老太太跟前提長寧郡主房里大面積換人的事。
這樣一試也的確有了收獲,衛老太太對長寧郡主的冷淡還是一如既往的,而長寧郡主.....她好像也不是真的想通了就對衛安好。
她心里迷茫,跟三老爺商量之后一致決定就按照衛老太太的意思去做。
畢竟這府里如今當家的,撐起門戶的,還是衛老太太,縱然日后衛陽清高升,那.....女主人也未必就說話管用。
衛老太太那邊卻已經把衛陽清叫去了。
衛陽清剛應酬回來,滿面紅光,可是理智卻還是在的,對著衛老太太請了安,恭恭敬敬的在衛老太太下手坐下了。
衛老太太知道他是去跟陳御史他們吃飯,先問他:“那邊怎么說的?”
“定了。”衛陽清臉紅到了脖子根,站起來朝衛老太太拱拱手:“朝中有人上折子,參奏兩廣總督邱楚英收受賄賂,縱容私鹽販子橫行,圣上龍顏大怒,讓兩廣總督進京自辯。”
這也是衛瑞千里奔赴廣東,跟沈琛和林三少的人通力合作,才查出來的。
販賣私鹽,這可是個極大的罪名。
可放在邱楚英身上,又顯得恰到好處畢竟是個封疆大吏,膽子大些也是有的,本來就少不了貪墨,被人一參也不會太引起楚王那邊的懷疑。
衛老太太心里略微有了些安慰,剛才被長寧郡主勾起的憤怒也消散了些許,臉也就不再沉著,嗯了一聲,又問他:“楚王那邊有什么話說?參奏的人沒什么問題吧?”
“您放心。”衛陽清點頭:“兒子都曉得,人是陳御史找的,他們既不是同鄉也不是同科的,楚王他們懷疑不到我們頭上來。”
能撇清關系就好。
衛老太太抿了抿唇,正事已經說完了,就說起了私事來:“今天你媳婦兒在府里鬧騰的厲害,說是要把小八身邊的人全換了,這里頭的緣故,你知不知道?”
衛陽清還當真不知道,聽說長寧郡主又鬧了就忍不住心里厭煩,等到聽見說竟然還殺了人,殺的竟還是雪杏,不由就失聲站了起來:“她瘋了嗎?!”
雪杏可是葛嬤嬤的孫女,葛嬤嬤的兒子去了,就剩下雪杏這么一點血脈,平時看的眼珠子似地。也是為了籠絡加恩葛嬤嬤,長寧才把雪杏提拔到了衛玉瓏身邊當大丫頭。
現在說殺就殺了?
長寧真的失心瘋了嗎?
他還沒反應過來,衛老太太就已經聲音冷淡的開口了:“看來你也不知道。”
她見衛陽清臉通紅的,也不再多說什么,只是道:“現在這個時候,不是她瞎鬧的時候。你自己房里的事,自己總得管清楚,別到時候出了事,就晚了。”
衛老太太心里也有些后悔。
當年如果她不是撒手不管,五房也不會亂成如今這副模樣。
可是現在要管也晚了,長寧畢竟是五房女主人,這么多年下來也成了氣候。
最要命的,是她知道衛安的身世,這才是最緊要的。
如果惹急了她,以她的性格,不是做不出魚死網破的事.....
衛陽清羞得無地自容,不斷的點頭應是,回了衛老太太的話就立即趕回五房正院去。
院子里靜悄悄的,像是荒蕪了許久,他邊走邊忍不住皺緊眉頭,等越過了小道進了長廊,看見了不斷穿梭進出,卻一絲聲響也沒發出來的下人們,心里怒氣更重,拂袖進了門,恰好就見葛嬤嬤被兩個丫頭攙扶著顫顫巍巍的出來。
他不由站住了腳。
葛嬤嬤顯然是已經半點力氣也沒了,滿臉都寫著絕望,等看見了衛陽清才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她跪了下來也沒別的話好說,只是反反復復的求饒,求衛陽清饒命。
這是有些昏了頭了。
衛陽清嘆了聲氣,就聽見葛嬤嬤哭著喊報應,說這是她的報應。
她披散著頭發,哭的聲嘶力竭,不斷的捶打自己胸口,到后來連哭的力氣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