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么事情比看著之前一直想要他死,卻偏偏不得不仰人鼻息的庶子自己作死來的暢快呢?
倘若不是因為宮里的林淑妃壓制著,慶和伯夫人簡直恨不得燒香拜佛了。
這么多年想要把林三少給踩死的心都已經快要上天了,可是林三少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反而越來越好。
她原本都已經放棄希望了,只當這一輩子都要憋屈的看著庶子女出息,靠著庶子女的臉色過日子了。
可是沒料到林三少這樣精明的人,竟然也有犯蠢的時候。
果然好日子過的多了就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了,婊子無情戲子無義的道理竟都不知道,還妄想著娶一個煙花之地的女子當正妻。
這事兒剛出的時候,她還不敢相信。
等到最近這事兒愈演愈烈,直到慶和伯為了這事兒都氣的急病在床,她才終于相信,林三少是真的被豬油蒙了心了。
既然林三少自己作死,那還有什么好說的?
她當然是要成全他啊。
“事情既然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軟的硬的,什么法子都用過了,都阻擋不了他對那個叫做寶慧的的一腔熱情,那還能怎么辦?”慶和伯夫人神情激動:“只能給他想法子成全他了!這么多年,他要什么沒有?要什么都要得到,否則家里還不鬧得天翻地覆的?”
衛老太太沒有接話。
慶和伯夫人便又收斂了語氣,卻還是按捺不住激動:“他既然實在是喜歡,也不過是一個女人罷了,就給他娶回來......”
衛老太太咳嗽了一聲,終于耐心耗盡,輕聲問她:“可是......你找我也沒有什么用處啊
慶和伯夫人連忙搖頭:“我的意思是,請您幫忙去福建問問,她若是祖籍真在福建,那便給她家人一筆銀子,讓她家人把她贖回去。到時候真是脫了籍了,便隨他們自己的心意了。”
說來說去,慶和伯夫人對林三少迷戀寶慧的事,是極為熱衷的。
衛老太太敷衍了幾句,便轉過頭去繼續跟丁姑娘說話。
一直到吃了午飯,才讓二夫人三夫人送了課,疲倦的倚在榻上,使了個眼色讓花嬤嬤領著眾人都退下了,才問衛安:“你之前說避也避不開....”
衛老太太敏銳的察覺到了衛安情緒的轉變。
她總覺得這原本不是衛安該會說出來的話才是。
“你是......”見衛安沉默,衛老太太頓了頓便道:“是不是不想去惠州?”
屋子里沒有旁人,衛老太太便也不再避諱:“我知道你的性子,你從天使來宣過皇后娘娘口諭,我說了還不如避開之后,你便不開心了......”
衛安沒有遲疑的搖頭:“不是不想去惠州,我也想大姐姐和大伯母她們了......”她垂頭看著自己的手掌,又抬頭:“我只是覺得這樣避也不是個辦法。祖母,我們忍讓的已經夠多了,可是這樣退步的日子好像永無止境。”
真的永無止境。
定北侯府和明家,因為從龍之功和因為明家的冤屈和衛家家主的兩條人命,因此成了個極尷尬的存在。
上頭忌諱疑心他們。
別的人又想要讓上頭疑心忌諱她們,巴不得用她們來生事,好隨時掀起滔天巨浪。
哪怕她們真的想要風平浪靜的過日子,可總有人不想讓她們好過。
難道就這么避一輩子嗎?!
衛安原本以為這一世只要孝敬父母,努力惹父母喜歡,不再行差踏錯便能過好日子。
可是原來不是的。
等到后來,她以為只要糾正了身世,就能好好過日子。
可是原來也不是的。
如果衛家的身份和鄭王的處境不能更改,那他們一輩子就活該被人算計嗎?
憑什么?!
衛家做錯了什么?
她又做錯了什么?
她憑什么重活一世還要為別人的錯誤付出一輩子,小心翼翼提心吊膽的過日子?
如果真是這樣,天道未免也太不公了些。
衛老太太聽出她話里的不對勁來,沖她招了招手把她攬在懷里:“那你想怎么樣?”
她知道衛安的疑惑和憤怒。
因為這么多年以來,她也同樣是帶著這么多疑惑和痛苦活到現在的。
她甚至比衛安更厭倦這樣的日子。
被人當作獵物,不斷奔跑就是為了防止有箭矢射在身上的日子,實在是太煎熬了。
衛安也攬著衛老太太的腰,把頭靠在她懷里閉上眼睛又睜開:“也沒什么.......”
她說:“就是想,這樣的日子,該換人過了。”
衛老太太便摸了摸她的頭,輕聲道:“哪兒有那么簡單?”
曾經衛安也是這么問自己。
哪怕重活一世,她也小心翼翼的,遵守這個世界的法則,一步一步的謹慎的過日子。
可是她后來又發現,不是每個人都遵守游戲規則和江湖道義的。
謝二老爺這些人不就從來不顧這些嗎?
他們想要設計一個圈套讓人家毀人亡就直接付諸行動,半點兒猶豫也沒有。
彭家也同樣如此,他們想要誰死,就直截了當的設局,從來不留余地。
既然這樣,那她為什么不能還以顏色?
她抿了抿唇想了想,輕聲問衛老太太:“若是真的有法子呢?若是真的能......”
能擺脫這樣無止境的被算計被拿來當靶子的日子呢?
衛老太太明白衛安的意思,撲哧一聲笑了:“若是真能如此,那自然是好的。”
她到了這個歲數了,已經不想再想那么多虛的了,只要家人能平平安安的,在意的人都能過的好,便沒有什么不滿足的了。
她老了,就想過幾天安生日子,想要撐到兒孫們長大,撐到看著心愛的孩子成家立業的那一天。
祖孫二人對視一眼,都領悟了對方的話外之意,相視一笑。
衛老太太見衛安笑的眼睛都彎起來,也忍不住跟著開心,卻還是提醒她:“不是小事,可得記著跟你父王商量商量。”
這是當然的,關乎家族榮辱和以后這么多人的前程,誰都沒有資格自作主張。衛安連忙笑著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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