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呢?
誰導演了這場戲,又為的是什么?
她實在是想不明白,便干脆不再想,正好王府已經到了,她扶著玉清的手下了馬車,便看見了田管家和一臉擔憂的陳嬤嬤。
陳嬤嬤已經帶著哭腔迅速迎了上來,上上下下的仔細把她打量了一遍,見她并沒有受傷才吁了一口氣,又問她:“沒有遇見旁的事吧?”
衛安便搖了搖頭,把藍禾托付給了田管家,讓田管家去請大夫,這才邊跟陳嬤嬤一同往里走,一面問她:“外祖母怎么樣了?太醫怎么說的?”
沈琛在門口略站了站就走了,連鎮南王府的門也沒進。
他知道楚景行對他跟衛安的關系心知肚明,
越是這樣,越是不能在這個時候還露出來,免得讓楚景行抓住這個當作把柄,再做出別的什么喪心病狂的事。
他若無其事的拐出了鎮南王府所在的鎮南大街,直接便明晃晃的進了宮。
隆慶帝一見他便直皺眉,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你這是又跑哪兒不務正業去了?”
一天到晚都跟個浪蕩子一樣四處跑,隆慶帝實在是對這團扶不上墻的爛泥有些失望,忍不住便數落他:“你呀你呀,你什么時候能懂些事?瞧瞧你大哥他們,一個一個都什么都明白,就你還懵懂!”
這是隆慶帝的真系話。
相比較起楚景行來,沈琛實在是個紈绔,出了點志氣和義氣,其他的東西實在是乏善可陳。這模樣,怎么跟楚景行比呢?
怪不得會被楚景行設計成功,最終真的跟王府鬧崩搬出來頂門立戶呢。
他嘆了口氣。
又覺得自己未免對沈琛要求過高了,不是早就知道沈琛是個紈绔的嗎?
沈琛倒是并沒有被罵了的自覺,厚著臉皮翻著隆慶帝甩給他的一摞彈劾他的奏折,嘖嘖了兩句便有些抱怨:“怎么我就成了紈绔子弟啦?怎么我就不知民生疾苦,自私自利啦?”
他越說越不忿,偷眼瞧了隆慶帝一眼,見隆慶帝并沒有生氣的意思,便大著膽子似地哼了一聲:“這幫御史們實在討厭,事無巨細都要管,是不是我若是大上午便要如廁,他們也得參我一個無所事事,有失身份啊?!”
越說越不像話了,可雖然是歪理邪說,在被這幫御史們纏的也厭煩的隆慶帝來說,卻格外的順耳,他在心里忍不住笑了笑才咳嗽了一聲正了臉色呵斥沈琛:“胡說八道些什么?!這些話也是隨便能說的嗎?文死諫武死戰,這原本就是他們的職責所在,他們不過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倒是你,成天游手好閑的,也不知道你到底在忙個什么!”
最重要的是,福建不去,可是他又不理會永和公主,成天在京城游手好閑,不是跟這個紈绔去打獵,就是跟那個紈绔去斗雞。
實在是讓人傷透了腦筋。
沈琛嘖了一聲,終于有話要說,帶著十足的激動跟自豪:“嘖嘖,說起來您可能不信,我剛剛就干了一件大事兒!”
隆慶帝沒好氣的揮手趕他:“去去去,你能有什么大事?!”
沈琛便有些委屈了:“我怎么便不成事了?今天我當真做了一件大事的!鎮南王府世子遇襲,被刺客當街刺殺,還是我出的受救的人呢,連林三少都沒趕過我,您還說我不頂用?!”
隆慶帝一時便愣住了。
須臾,他才緩和了語氣,目光緊緊盯著沈琛,若有所思的問:“你剛才說什么?你說你救了鎮南王府世子?”
他輕描淡寫仿佛是不信似地:“你還有這個本事?旁人我不知道,林三那本事,一般人哪里及得上,有他在,還能讓你搶了先?”
看似是普通問話。
可是該問的都問了,而且還都掩映在漫不經心的語氣下,稍不注意,就可能落進陷阱引起隆慶帝懷疑。
譬如為什么鎮南王府的世子會遇襲。
而為什么沈琛跟林三少會同時出現在現場?
隆慶帝一句話里掩藏著無數心機,沈琛卻渾然不覺的把玩著手里的奏折,時不時的還嫌棄的呸上一聲,暗暗罵一句老古董,等聽見隆慶帝問話才頭也不回的笑了一聲:“我不知道啊,反正林三說是接到了什么線報要去正陽大街,我剛好在鳳凰臺跟袁洪文斗雞呢,一聽說有熱鬧可看,當然就要跟著去啦!”
這很符合沈琛的性格。
隆慶帝挑了挑眉,不動聲色的問:“哦,然后呢?”
“然后?”沈琛得意洋洋:“然后當然是出事啦!我們一趕到就碰上一頭發瘋的牛,瘋了似的往人堆里扎,逼停了鎮南王府的馬車,還傷了不少百姓呢。后來錦衣衛把那頭牛給制服了才發現,是有人故意在它尾巴上綁了爆竹,才引得它發瘋的。我還沒反應過來呢,就有個粗壯漢子瘋了似地舉著刀要劈莊容的馬車,當然頭一個反應就是救人啦!”
沈琛的確是自小習武,功夫還算過得去。
聽他這么說,來人不過是個莽夫,他能打得過也是說得過去的。
而林三少會那么巧的出現在那里,是因為收到了線報,好像知道了什么才趕過去的。
隆慶帝心中有數了,看了他一眼,便又皺起了眉頭:“沒頭沒尾的,都不知道你在說些什么。”
沈琛便猛地從奏章里抬起頭來,很是不服氣的甩了甩手:“這有什么好聽不懂的,您想啊,鎮南王不是被參奏克扣軍餉,私下占田,虛報名額嗎?肯定是底下人尋仇來了唄!不然無緣無故的,跟莊容過不去干嘛?那就是個連武功都不會的死心眼,能得罪誰?”
這倒是沒說錯。
隆慶帝還是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你又知道了?誰告訴你的?說起這些不知從哪兒聽來的小道消息,倒是頭頭是道!”
又克制不住的搖頭:“你這個性子可真是要好好歷練歷練了,總是這么不著調,做什么都是這么莽撞的性子,怎么讓人放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