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別院處處都透露著精致,連廊檐上的柱子都雕梁畫柱,無一不精致。夜色里,廊下柱子在燈籠的映照下,盤著的用彩漆描繪的蛟氣勢非凡。
一進了廊下,花香就更重了。
沈琛停了腳打量了這院子一眼,隨即又沉沉的靠在了漢帛身上,仿佛已經沒什么力氣。
與此同時,他一進了屋子便喊著熱,要讓人上茶。
時候差不多了,一批侍女涌上來,嬌滴滴的要來伺候他。
沈琛伸手拂開了,卻似乎又有些忍不住似地,很是煩躁:“下去!都下去!”
他很是氣惱的樣子,很顯然在盡全力的克制自己。
侍女們嬌羞的對望一眼,掩嘴笑了,卻又都按照他說的話,嬌嬌柔柔的退了出去。
幾乎是在同時,沈琛從靠著的床頭坐了起來,目光澄澈,并沒有一絲剛才的混沌和霧蒙蒙的樣子。
漢帛也意識到不對了,還以為是沈琛喝醉了,可是看沈琛現在的樣子,哪里是喝醉了,根本清醒的很。
可是他剛剛卻說是醉了要退席......
他撓了撓頭:“侯爺,您這是怎么回事?”
“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沈琛面上帶笑,向來好看的臉因為帶上了一層薄怒,不知道為何更顯得好看了幾分,眼睛亮亮的盯著不遠處的一束茉莉花,良久才道:“不過不需要多少時候,就會有人來告訴我們了。”
仿佛是為了回應他的話,他的話音剛落,外頭就響起了敲門聲。
沈琛看了漢帛一眼,挑了挑眉,便重新躺倒在床上。
門開了,漢帛有些愣住,看著外頭被仆婦簇擁在中間的人,皺了眉大聲呵斥:“什么人?!”
有個年長些的婆子滿面堆笑的迎上來,陪著笑道:“這是我們老爺安排的人,專程來伺候侯爺的。”
漢帛便狐疑的問:“伺候侯爺?”
那個婆子急忙點頭:“是啊是啊,是來伺候侯爺的。”
這種事見的多了,可是敢送到沈琛這里來的,還是頭一次見,漢帛冷笑了一聲,正要拒絕,就聽見里頭沈琛似乎已經壓抑到了極點的聲音:“進來!讓她進來!”
婆子便微笑起來。
真是的,身份都還沒說呢,就這么猴急。
她含著笑意看了自己身后的人一眼,低聲道:“姑娘,成了。”
也是,這可是許家的別院,用腦子想想也知道,要是沒有許家的人的允許,怎么會有人能進欽差的院子。
欽差大人肯定也能猜到伺候的人身份肯定非比尋常,也肯定知道許家的誠意了。
許嬌嬌含羞的喊了一聲:“奶娘!”
她心里是歡喜的,才剛在席上,她借著屏風遮掩,已經看清楚了沈琛的模樣。
她所見的男人有限,可是在她見過的人里頭來說,再沒有人能好看成沈琛這個樣子的。他站在那里,便已經是一道再好看不過的風景了。
這樣的人,位高權重,又瀟灑倜儻,跟那個大傻子比起來,簡直如同云泥之別。
她來之前心里尚且還有顧慮,可是到了此刻,聽見里頭沈琛的聲音,那些顧慮都已經拋到腦后了。
不管怎么樣,她的身份決定了她絕不是那些能被沈琛一睡了便不負責的人,雖然或許只能當妾侍,可是那又怎么樣?
就算是侯爺的妾室,跟陳夫人這個位子比起來,那也美妙太多了。
漢帛微微側目,應了一聲,便抬高了下巴,不掩飾厭惡的道:“進去吧!只準她一個人進!”
他伸手一指許嬌嬌,面上盡是冷淡。
伺候欽差的人嘛,傲氣自然是該有的,那些婆子仆婦都不以為意,匆匆應是。
這可是送進去伺候的,當然只能讓姑娘一個人進去,難道還要別人進去嗎?她們急忙朝著許嬌嬌使眼色。
許嬌嬌深吸了一口氣,急匆匆的跨過了門檻,站在屏風外頭不敢抬頭,低聲喊了一聲:“侯爺......”
這個稱呼,光是喊出來,不知道為什么,便覺得身上心上都發顫。
她到底是個姑娘家,雖然許家是商戶,可是因為愛惜女兒,也讓她們跟著男孩子讀書,該懂的都是懂的。
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行徑,她有些臉紅,希望自己喊出了這一聲,接下來沈琛便能憐香惜玉一些,主動一些。
不知道等了多久,里頭終于有動靜了,沈琛開了口:“進來。”
短短兩個字,她卻緊張到手心出汗,急忙應是,轉過了屏風,便正對上沈琛的眼睛。
那雙眼睛她之前已經在席上看見過了,那時候他的眼睛含笑,讓人如沐春風,可現在這雙眼睛卻冰冷至極,雖然仍舊如同葡萄,卻是浸在水里的冰葡萄。
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這跟她想象的場景不大一樣,這場景也跟她想象的不大一樣,沈琛眼睛里沒有半點情欲,甚至也沒有半點憐惜。
她有些慌了。
沈琛背著手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輕輕朝她抬了抬下巴:“坐。”
她身體都是僵直的,不知道為什么,竟覺得沈琛的目光讓人膽寒,好半響才在沈琛的提醒下坐下了,低聲道:“侯爺......”
沈琛沒有理會她,當即打斷她的話,直截了當的問:“誰讓你來的?”
許大善人不會做這種蠢事。
他們之間結盟的關系是靠著許員外做的錯事,可是更大的原因是,他需要在榕城的,能完全掌握在他手里的人。
許大善人有這個自覺,他也給許大善人提供了足夠的回報。
他們之間已經銀貨兩訖了。
許大善人應該知道,送一個女兒來,是賠本又不劃算的買賣,很容易引起其他三家的不滿。
何況,他知道,這個姑娘該已經定了人家了他對這四家的事都很清楚,知道許家的姑娘不多,且都基本已經嫁出去了,沒嫁出去的也都已經有了婚約。
許大善人除非是瘋了,才會送有婚約的女兒來他的床上,還要給他下催情藥這樣的昏招。
那就是有人故意想要利用這個姑娘,來讓他這個欽差背上好色的壞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