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一口心頭的惡氣,榮昌侯夫人心情大好。
她現在才知道,什么叫做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怪不得人家都說,什么金山銀山,都不如頭上沒一座叫做婆母和小姑子的山來的踏實。
從現在起,她頭上就不會再有這樣壓的人心里難受的山了。
嬤嬤在旁邊悄悄的恭喜她:“以后咱們終于是正兒八經的能做這府里的主的夫人了......”
可不是,嫁過來這么久,到現在才算是能做自己的主了。
榮昌侯夫人晚間等了榮昌侯回來,才小心的問他:“侯爺,事情怎么樣了,圣上沒有責怪罷?”
她溫柔的替榮昌侯脫了外頭的衣裳,扶著榮昌侯上床躺了,急忙又吩咐人進來替榮昌侯剪了膝蓋處的褲子,讓人來上藥。
榮昌侯痛的吸了口氣,出了一頭的汗,好半響才沉沉的吐出一口氣來:“圣上說我連家事都處理不好,還平白冤枉了人家孔供奉和衛家的三夫人......”
衛家的三夫人連折子都寫好了,若是父親受人冤枉,打算去撞柱自盡的。
這要是真的讓三夫人死了.....
榮昌侯閉了閉眼睛,心里不停的慶幸自己做了個正確的決定,搖搖頭又道:“幸虧最終沒造成無可挽回的后果,還來得及補救,圣上看我傷的重,只是斥責大姐心思歹毒......”
圣人金口玉言,他這么一說,以后馮淑媛的名聲就徹底完了。
榮昌侯夫人沉默了一瞬,才道:“姐姐心里也難受呢,下午打罵了聽雪她們一下午,送進去的吃食也盡數都打翻了。”
榮昌侯看著自己紅腫的膝蓋,半響沒說話,隔了一會兒才抬頭看著她,道:“由著她,她想怎么樣便怎么樣罷。到時候將西邊那座從前姑姑住的院子收拾出來,讓她在里頭禮佛,從此以后就不必出來了。她身邊伺候的人也不必太多,就一個聽雪跟著便成,門上再讓個婆子守著,其他的都免了。”
他謹慎的思索了一會兒還有沒有什么遺漏的,才又道:“家里經不起折騰了,再這么下去,這個家遲早要被她折騰散了。我已經怕了,從此以后,她不會再出房門半步,我養著她,卻只當她死了......”
他說著,拉住了榮昌侯夫人的手深吸了口氣:“你也一樣如此便是了,不必去受她的氣。”
家里的女主人得是個不會惹事的才好。
馮淑媛實在是太惡毒刻薄了些。
榮昌侯等榮昌侯夫人猶豫著點了頭,才又道:“還有,準備些禮物,到時候往衛家走一趟,還有孔家......這是她們遭了無妄之災,我們理當做出表示......”
榮昌侯夫人急忙點頭:“我都知道的,這禮物一定得準備的厚重些......到底是讓人家受了冤枉,衛五老爺也在江西立了大功......”
加上衛家即將跟沈琛聯姻,隆慶帝是看不得衛家受冤枉的。
榮昌侯嗯了一聲:“到時候我親自去道歉賠罪......只是要委屈你了,這原本跟你無關......”
“說什么這樣的話?”榮昌侯夫人飛快的打斷他:“怎么能不關我的事呢?您的事便是我的事,只要您好,就什么都好了。”
嬤嬤心里重重的松了口氣退出去,滿面都是笑意。
不過兩天的時間,事情便辦成了,馮淑媛現在也蹦達不起來了,她心里有些得意,更多的還是對那些人的懼怕......
那些人到底是誰,為什么要對馮淑媛出手......
她不明白,可是也不需要她明白。
應凱拋了個蘋果又接住,面帶笑意的道:“出手可真是不小氣,每個人二百兩銀子呢,嘖嘖嘖,榮昌侯可真是有錢啊。”
有錢也架不住馮淑媛再鬧幾場事。
林三少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們熱鬧,咳嗽了一聲,等他們都靜下來了,才道:“我有事,先出去一趟。”
應凱瞄了他一眼,心里知道他是要去見衛七小姐,又有些想嘆氣。
就算是對衛七小姐再好也沒什么用,人家已經快跟沈琛訂親了,這個時候還幫衛七小姐做那么多事......
可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說什么,畢竟林三少向來是個極有主見的人,對他自己的事情就更是說一不二,連宮里的淑妃娘娘也未必能說得動他,何況其他人。
他嗯了一聲:“頭兒你放心吧,文書我們自己看著辦,你去吧。”
林三少看他一眼,點點頭,徑自出去了。
他先去了衛家。
這個時候,衛安和衛老太太也差不多回了府了,他該先去同衛老太太請個安。
衛老太太和衛安果然下午的時候才回了府,他去的時候,府里正有條不紊的準備著東西,三老爺正好下衙回來,見了他便笑起來:“三少來了,快進來坐!”
林三少在衛家人面前向來是溫和的,聞言便點點頭,又道:“孔供奉的案子已經了了,孔供奉無端受了人冤枉,圣上已經下了旨意,放他回家......”
三老爺顯然已經心中有數,可是聽見林三少的話,卻還是忍不住如釋重負,一面引著林三少往里走,一面道:“多謝三少了。”
林三少搖搖頭,背著手神情有些凝重:“主意是小七出的,是她從榮昌侯夫人入手,促成了榮昌侯自己告狀.....我不能占什么功勞。”
三老爺苦笑搖頭:“說是這么說,可是小七和母親在通州別莊,沈琛又困在宮里,若不是您替小七去辦這件事,也未必就能有這么順利,我岳父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加上夫人成天提心吊膽,我急的不知怎么才好,多虧了您了......”
林三少不好再說什么,一抬頭便看見遠處藍禾和玉清陪著衛安也正往衛老太太的寧德院走,不由便站住了。
大半年沒見,衛安高了許多,眉眼間隱約還是當初的模樣,可是卻又多了一股少女獨有的亭亭玉立,顯得愈發的出挑了。
他站定了腳,微微笑了笑:“許久不見,有些不敢認了。”
衛安跟三老爺請了安,也笑著回他的話:“三少卻沒怎么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