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琦的眉頭微微動了動,看著眼前的男人一點一點離開位子站起來,覺得喉嚨有些干燥,然后才問:“為什么?你不是平安鏢局的頭子嗎?你們這么做,難道果然是為了求名和求財?”
這樣賊喊捉賊,到底能有什么好處?
他想不通。
男人一改之前的憨厚,兩眼迸發出精光,目光灼灼的緊盯著他,好半響才放松了眼神:“大人,聽說您以后是要去考進士當官的,我有句話想提醒您,那就是,不該知道的,還是少打聽。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這個道理,不知道您聽過沒有?”
他無意去跟這些傲氣清高的年輕人計較什么,可是等到他問的有些多了過界了的時候,卻不得不多提醒一聲,以免他之后壞事。
程琦被他嚇了一跳,總覺得他好像隨時能抽出刀來,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等到緩了片刻才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眼前這個男人,他不像是一個真正的鏢師,倒是倒是更好像一個從戰場上殺過人見過血的兵油子!
那種眼神
他不敢再問了,胡亂的點了點頭。
那男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不一時就出了房門混入了人群里,消失無蹤。
程琦坐在房間里,好一會兒才從剛才的恐懼中回神,有些失魂落魄的站起身來。
不對勁,這件事不對勁,那些鏢師好像不是原來的那些鏢師了。
他腦海里浮現了這個念頭,就立即有了一個猜測接下這個單子的固然是平安鏢局,可是這些護送的鏢師們恐怕在路上就死了!之后的都是劫匪!
甚至回來的這些,恐怕也是劫匪。
他吞咽了一口口水,覺得自己有些頭暈腦脹,扶著門檻出了門,看了一眼二樓和大廳處來來往往的人,好一會兒才收拾好了心情,急急忙忙的回織造署。
織造署旁邊的一條街都住著紡織的工人和不少作坊,臨河的地方,掛著不少的彩布,他步伐匆匆的繞過街道回了織造署,頭一件事就是去找那些親衛。
親衛們卻還沒回來,他再等了一會兒,才等到人,見他們都兩手空空,就皺眉問:“人呢?不是讓你們去找鏢局的人嗎?”
那些親衛一個個的表情都有些憋屈和怪異,看了他一眼,才支支吾吾的回他的話:“先生那些人都不見了我們過去的時候,除了一個看門的老蒼頭,其他的人一個都沒看見想必是已經收到了風聲跑了”
程琦就瞪大了眼睛,似乎是不可置信:“跑了?!”
親衛們應是,他才猛然撥開了他們,急忙讓書吏去通知洪新元。
洪新元收到消息的時候,應天府那邊正送來了信,信里說他們金陵最近也不少鏢局丟了鏢,而且無一例外丟的都是大姑娘,現在已經開始嚴查了。
洪新元的眉頭都緊緊地皺到了一起,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說,很多鏢局都丟了鏢,而且有許多年輕的女孩子失蹤的話,那么自家閨女的這件事,難道只是一個意外?
真的只是因為恰好是個女孩子,所以才被劫走的?
他知道很多人拐子是專門拐騙這些年輕漂亮的女孩子,拿去買賣的。
只要想到這個可能,他就恨不得殺人。
正想著,外頭就說程琦回來了,有急事要見他,他才放了手里的信,揉了揉眉心讓人進來。
程琦一進門就先疾步走到了他跟前,才站定,就氣喘吁吁的告訴他:“大人,是真的有問題!鏢局的人都走光了!親衛趕到的時候,鏢局就已經空了,根本沒人留下來,這些人擺明了就是里應外合,早有預謀!”
洪新元便吃了一驚,緊跟著就反應過來:“人已經跑光了?!”
他們怎么做到的?!
如果沒有問題的話,那鏢師們頂多也就是一個護送不利的罪名,根本不消這么跑光的,洪新元來不及再說其他的,立即就吩咐他:“去再找些人,把人都找齊了之后,告官!”
他想了想,又讓人去把管家給喊來:“那幾個從金陵回來的鏢師呢?”
管家知道這幾個人要緊,不敢怠慢,早就已經按照吩咐讓人嚴加盯梢,現在聽見問,就急忙道:“在后頭呢”
“去審!”他忽然冷笑一聲:“我要看看,他們到底是何方神圣,究竟想做什么!”
管家沒聽明白,有些茫然的看了程琦一眼。
程琦就簡略的把平安鏢局現在已經人去樓空的事情跟他說了一遍,末了就道:“如果沒做虧心事,就不會跑這么快了。現在看來,這幾個鏢師是唯一的線索了,一定要好好的審,讓他們說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姑娘究竟被他們弄到哪里去了!”
平常這些幕僚是不在管家的眼睛里的,可是現在管家卻知道事情的緊急,根本顧不上這些,急忙答應了一聲,轉身就去了。
織造署原本是沒有審人的權限的,可是現在都到了這個地步了,誰還會顧著這些。再說了,就算是真的鬧到了官府,那也不怕什么,都穿同一條褲子,遮掩這些根本不在話下。
管家沒有留情,一來就用了狠的,拿了烙鐵把那些鏢師們的大腿都燙的焦了皮,一下午動用了不少刑具,折騰到晚上,才算是問出一些東西。
程琦那邊也已經回來,說是已經去告了官了,官府也正追拿那些逃走的鏢局。
而之前管家派出去的,那些打聽平安鏢局情況的人也都回來了,帶回來了一個讓洪新元忍不住毛骨悚然的消息他的女兒,并不是平安鏢局丟的第一個鏢了,更不是頭一個遭受了劫持的女孩子。
事實上,這大半年來,在平安鏢局手里丟失的女孩子,有二十幾個!這是一個多可怕的數字?意味著,平安鏢局護送的女孩子,基本上就沒有不丟的!這些女孩子是真的丟了嗎?平安鏢局到底是把這些女孩子給弄到什么地方去了?只要一想到這些,洪新元就忍不住覺得后背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