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景吾吐了吐舌頭,覺得還是不跟沈琛說這些了。
這個二哥就是個死心眼,認定了林三少是兄弟,就相信他不會做出對他不利的事情。不過也正是因為這個,他才跟二哥這么親近。
想通了這一點,他也就縱著馬跟沈琛并肩而行:“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二哥你跟人家感情深,是我瞎想了,這總行了吧?”
沈琛沒有理會他,到了鄭王府便將馬交給了門房,一路進了花廳。
后院他是不好進去的,畢竟如今只有王妃在,跟衛家的情況不同,就在外頭的花廳里等。
不一時汪嬤嬤便出來了,見了是他便立即笑了起來:“是侯爺來了?我們姑娘正忙著照顧小世子,請您稍等。”
沈琛笑了笑,正要說話,里頭就傳來了聲音,他抬眼一看,就瞧見衛安竟懷里抱著一個小娃娃出來了。
楚景吾原本背著手正在看花廳里掛著的一副八駿馬圖,聽見響動轉頭一瞧,也忍不住愣了愣。
“這就是小世子?”等到反應過來,他就比沈琛快了一步,湊到衛安跟前,伸出手逗了逗睜著眼睛吐泡泡的小家伙,滿面笑容的道:“都說他生的艱難,可是我現在瞧著,多健壯啊。”
他說健壯倒也沒有說錯。
雖然從娘胎里出來的時候艱難了些,可是因為衛老太太遣了花嬤嬤等人過來親自照料飲食,又有老大夫特意在旁盡量用溫和的方子食補,小世子長得可愛極了,渾身上下肉嘟嘟的,手臂如同藕節一般,圓滾滾肉乎乎,叫人見了都忍不住要捏一下。
衛安難得的也整個人都是柔和的,笑著點頭:“可不是,沉得很”
玉清在旁邊咳嗽了一聲,有些無奈的提醒她:“姑娘,老太太和奶娘她們都說,不能當著小孩子的面說這樣的話不然從此以后就不愛吃東西了”
衛安有些赧然,她雖然上輩子生過孩子,卻并沒帶過孩子,很多東西都不知道。
現在聽玉清提醒,耳根有些發紅。
沈琛見狀便笑了,連眼睛里都是笑意,伸出手去替她分擔:“我也來抱一抱,看看究竟沉不沉。”
他伸手接過來,動作輕而小心,一面忍不住道:“還真是有些沉手這個小胖子”
才剛說過不能當著孩子的面說胖這個字,這可就又說上了。
汪嬤嬤忍不住搖頭,這些年輕人,就是沒個忌諱。
衛安伸手在孩子的臉上輕輕捏了捏,才去看沈琛:“嬤嬤說他長得快,小衣裳都得針線上的人重新做了。”
沈琛從腰間拽下自己的玉佩來,輕輕放在孩子的襁褓里,聞言便忍不住笑:“這才好,快快長大罷,要保護姐姐。”
他給的玉佩貴重非凡,是極品的羊脂玉,一絲雜質都不帶,在陽光下泛著通透的潤澤,旁邊的奶娘忍不住就有些吃驚的去看衛安。
雖然說是未來的姐夫,可是給小孩子這樣的見面禮,也太貴重了。
衛安卻不以為意,笑著替孩子將玉佩交給等著的奶娘,站在沈琛旁邊道:“你怎么來了?今天不是說要去兵部嗎?”
他要去山東平叛,得去兵部述職,事情還很多。
沈琛嗯了一聲:“是要過去,不過改了時間,明天去,我就過來瞧瞧。”
楚景吾見沈琛傍了見面禮,就也跟著拿出一只純金雕刻的鏤空圓形香囊來,撓了撓頭道:“我之前沒個準備,這個就拿著玩罷。”
他還沒有成親,加上府里沒個女性長輩,之前送過禮就已經很難得了,現在卻又給東西,是說明親近的意思。
衛安笑了笑,也一并交給奶娘,讓奶娘小心的把孩子帶下去了,才問沈琛:“你是過來問薛長史的事嗎?”
沈琛嗯了一聲,自然的跟著衛安在她身邊坐下了:“他有沒有說出什么新鮮的?”
“沒有。”衛安面上的笑意淡了些,卻又并不稀奇似地,看了他一眼,認真的道:“他見到我,嘲諷了我幾句,就要尋死。”
沈琛就皺起眉頭。
衛安早就已經在雪松的示意之下,把薛長史的命根子拿捏住了,他現在在意的無非就是他的那個寶貝孫子。
可是薛長史竟不受這要挾。
人在絕境了,竟還能不為后輩著想?
除非,還有人拿他更加在意的事在要挾他,否則的話,他對于他這么疼愛的孫子,怎么可能狠得下心?
薛長史咬緊牙關什么都不肯吐露,反而就更加坐實了懷疑。
背后肯定是還有什么東西是他所顧忌的,他才會連自己的孫子都不顧。
想到這里,他回頭不著痕跡的借著余光看了楚景吾一眼,在心里微微嘆氣。
如果這件事仍舊跟王妃有關,他是勢必不能再容忍了——要是再忍下去,不知什么時候,衛安的性命恐怕就沒有了。
他自認為沒有做什么對不住臨江王妃的事,可是她卻總把她的不幸都歸結在他身上。
他沒有多少個心愛的人供臨江王妃這樣折騰,臨江王妃若是再不收手,要他顧念往日情分,也太難了。
楚景吾并沒有察覺,正跟衛安說:“他想死,就偏不讓他死,讓人看著他,不許他睡不給他喝水,看他能撐到幾時。”
這種讀書人他從前不知道對付過多少個,知道他們的確是骨頭硬,可是骨頭硬是一回事,嚴刑拷打他們或許能扛得住,這種不吃不睡卻沒幾個人扛得住的,再硬的骨頭撐到后來也不得不服軟了。
衛安搖了搖頭:“不必了,問不出什么有用的來了,我就讓義兄處置他了。”
謝良成?
楚景吾哦了一聲有些驚奇:“謝良成這么快就回京城來了嗎?他沒事吧?”
落在薛長史等人手里,不死恐怕也得脫層皮,畢竟薛長史跟衛家有深仇大恨,還把責任都記在了衛安頭上,跟衛安情同兄妹的謝良成自然就成了他們最好泄憤的對象了,這被拐走這么久了,也不知道被折騰成了什么樣。
衛安的臉色就一點一點冷了下來,看了他一眼,才道:“昨天才到京城,剛請了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