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江王能來赴宴,是沖的徐安英兵部尚書加上如今實際上的內閣第一人的面子,也是因為徐安英做的許多事夠得他的意。
可是現在,這一切都沒什么意思了。
徐安英長嘆了一口氣,對著外頭吩咐了一聲,轉頭看著已經哭的顧不上儀態的徐老太太,很是疲憊的道:“你以為外頭的事便成了嗎?”
徐老太太驚疑不定的看著他,意識到了不好,有些結結巴巴的瞪大了眼睛看著他:“你們不是說....不是說,已經抓住人了嗎?”
她還懷抱著一絲希望,很不甘心的說:“就算是衛安這里頭的不成,可是外頭的冒充李蘭芳的,他不會背叛咱們的,老大說過了,他找的都是當初.....當初您給他的人,只要他咬死了不認,那怎么能栽贓到老大頭上呢?您再分說分說,就讓那個人說,說是故意混進咱們家來行刺搗亂的,不要跟軍報扯上關系.....那到時候頂多衛家要怪責我們,也是說我們內宅的人居心不良.....”
到了這個時候,徐老太太的腦筋便轉的飛快了,立即看著徐安英,靈光一閃便道:“還有,就算是之前我跟衛安鬧的那么多不愉快.....也可以有法子說的......”
她急忙道:“就說,就說我本來就不喜歡衛安,是我故意要叫人去引開她,只是根本不是想引到外院去,而是只想引她去出丑罷了,因為小三兒的院子離外院最近,所以才說去那里,其實不是去那里的......”
這倒是有些說得通了,徐老太太少有的有些激動,握住他的手急忙道:“老爺,就這么說,到時候,這件事便只是我們內宅里頭的一些污糟事,不會牽連進老大來,我反正活的也這么老了,就算是說我有心戲弄一個晚輩,衛家的人一定不肯原諒我,那也沒什么,橫豎不過是說我刻薄罷了,總比把老大的前程都賠進去的好啊!”
她的話越說越快,徐安英沒有說話。
外頭的徐大老爺卻已經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了。
不知道為什么,他原本跟母親和妻子計劃的好好的事出了差錯,這邊冒充李蘭芳的人都已經等在院子里了,手里也已經握著那份足以致衛家死地的軍報了,可是衛安卻沒有如期出現!
他為了設計這個局也算是用了心思,連沈琛身邊跟著的人都打聽的清清楚楚,漢帛的說話語氣和平時處事的風格也大致都算的上是了解的很透徹了。
按理來說,衛安沒有理由懷疑的未出嫁的姑娘,聽見未婚夫約見,又是在到處都亂的很的來做客的情況下,哪里有懷疑那么多的?
再加上他還把她會有的那些懷疑都給打消了,人也安排了,什么都做的很完美。
可是衛安就是沒來!
不僅衛安沒來,內宅那邊遲遲沒有消息,難堪的是這外頭的事也沒有全部如他預想當中的發展那個人原本藏的好好的,該是他聽見了內宅里頭的人來報信,他才會帶人去捉人的。
可是沈琛卻不知道為什么,提前收到了消息,而且是最先找到那個人的。
這樣一來,什么都完了,還想栽贓沈琛和衛安那簡直就不可能了。
最糟糕的是,那個人落在沈琛手里,沈琛根本就沒讓他插手,就稟報臨江王說是要把人交給秦東處置。
交給秦東!
那就是交由刑部去審了,這跟他預想的不符合,沒有衛安在,原本這個局就已經失敗了一半,現在是沈琛發現的人,那這個局就又失敗了另外一半原本是打算栽贓沈琛,說是沈琛放他進來跟衛安里應外合偷取軍報的,可是現在是沈琛頭一個抓了人,這還怎么再指證沈琛?
現在沈琛明著找他要個交代,他根本就不知道該給什么樣的交代沈琛說衛安送了信出來,說是有丫頭要引著她來三少爺的院子,問他是為什么,問他那個丫頭到底是什么人,讓他把那個丫頭交出來一同送交刑部審問。
他一句話都答不上來!
他要怎么說?
難道就直接說是他算計了沈琛卻不成功,所以才會這么漏洞百出自己前后都不能圓上話嗎?
那現在臨江王還不生吃了他!
他滿頭大汗,根本不敢答沈琛的話。
可是沈琛就是不放過他,等到梅夫人和平安侯夫人出來不知道說了什么之后,就更是似笑非笑的對著他笑了兩聲,回頭去找臨江王說起什么悄悄話了。
他心里頭怕的要命。
沈琛這個人的厲害,他是領教過的,今天出了這樣的差錯,他已經意識到了事情不對,看沈琛這架勢,加上衛安竟然能未卜先知,在她們明明已經搬出漢帛的情況下居然也不上當,而且倒打一耙拉了那么多夫人看熱鬧,把事情鬧大,他就知道這件事只怕是沈琛和衛安早就已經看破了。
這便更是要命了,污蔑侯爺郡主,這可是大事。
尤其是今天臨江王還親自在場。
他頭疼的厲害,見沈琛轉過頭來,只覺得心都漏跳了一拍似地,一時之間有些發慌的后退了一步。
沈琛已經笑起來了,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他一眼,輕聲道:“大老爺,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們在這里抓住了頂替李蘭芳進來的匪徒,可是那邊內宅里,卻有你們的丫頭試圖要引郡主來這里,這不是巧合那么簡單罷?要是真的是巧合,那也顯得太刻意了,您說是不是?”
他哪里答得上來?看著沈琛,一時竟然說不出話,好一會兒才強笑著想要開口。
只是他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外頭便響起一陣喧嘩聲,緊跟著便又都熄滅了下去,是徐安英進來了。
徐安英一進來,也并沒有去看兒子,而是先去跟臨江王行了禮:“里頭有些事,拙荊身子不甚舒服,已經著人去請太醫了,所以耽擱了,怠慢了王爺,還請王爺千萬恕罪。”
臨江王看看他,再看看沈琛,微笑著搖了搖頭。
他比他兒子要從容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