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成器咬牙切齒的罵著施太醫,一抬頭看見率先領著人進來的謝良成卻不由得立即瞪圓了眼睛,惡狠狠的道:“是你?!”
他向來記性很好,也一直都以這一點為榮,當然立即就認出了眼前這個年輕人就是之前那個藝人,他恍然大悟,終于明白為什么今天施太醫會被發現了,挑了挑眉掩飾不住眼里的殺意:“當初真該早殺了你!”
說這些事后的狠話已經沒什么意義了,謝良成也壓根沒有罷他當回事,他面帶微笑的看了看他:“是啊,又見面了,董大人跟我可真是有緣啊。”
有什么緣分,所有的不過是深仇大恨罷了,到了這個地步,董成器也沒什么好遮掩的了,他猛地朝著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揚著下巴嘖了一聲:“我想起來了,你家以前是長纓公主底下的一條狗罷?嘖嘖嘖,這朝秦暮楚的,你們家可真是學會了精髓,從一開始的楚王和后來的長纓公主,再到后來的臨江王世子.....你們家可沒少換主子啊。”
董成器記性是真的好,之前他一直主張要殺了這個面熟的藝人,便是覺得他好像在哪里見過這個年輕人,現在事后回想,他就立即想到了這個年輕人的身份,不由便冷笑了一聲:“怪不得呢,原來是換主人了,現在跟著衛安了?”
謝良成絲毫不為他的話所動,云淡風輕的笑了一聲:“大人說笑了,若是我是走狗的話,那依附于蔣家父子的大人又是什么什么呢?”
董成器勃然色變,看著謝良成只覺得眼前的后生面目可憎,他冷著臉,吸了一口氣忍下了心里頭的怒氣,事已至此,多說無益,不過是成王敗寇罷了。
算起來,他也是運氣不好,每次都棋差一招,總是距離成功就差那么一點兒,從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要是他運氣能夠再好上那么一些......
他咬了咬牙,忽而撞開了面前的施太醫,猛地往屋外竄去。
謝良成早已經防范著他有動作,見他一動,立即便做出了反應,順勢往旁邊一讓,伸腳往他的背上猛地踹了一腳,而后才對涌進來的王推官等人道:“接下來的事,就要勞煩大人您了。”
王推官仍舊是笑瞇瞇的,彎著腰對謝良成說了句不敢,緊跟著便沖著在旁邊站著的下屬咳嗽了一聲:“還不快些把人弄起來?這可得輕些,別弄壞了董大人!”
董成器掙扎了幾下掙扎不開,也就冷笑著任由他們動作,自己一聲不吭。
倒是施太醫,他眼看著董成器也已經落網了,便片刻也沒有耽誤的朝著謝良成表功:“謝大人,您全都是按照您的吩咐辦的事,現在人也已經抓住了,您看是不是能在郡主面前替我美言幾句?我真的是一時糊涂......”
這些所謂一時糊涂的話根本不能聽,因為既然能為了銀子一時糊涂,以后也就能糊涂不知多少次,謝良成看了他一眼,面上表情看不出任何端倪來,只是笑著搖了搖頭:“現在說這些還太早了一些吧?既然這里的事情已經了了,那就得勞煩施太醫再跟我們去王府走一趟了,施太醫,咱們這就走吧?”
施老娘就算是再傻也聽出了不對了,見跟兒子在一起的那個所謂的貴客被抓了,現在兒子也眼看著要被捉走,便心里著了慌,急忙拽住了施太醫的胳膊,對著謝良成防備的問:“你想怎么樣?!我兒子是不會跟你們走的!”
她像是母雞護崽一般把施太醫緊緊的護在身后,分毫不讓的抿著唇:“你們有什么事就沖著我來,什么事都是我干的,跟我兒子沒有關系!你們不許抓他!”
謝良成停下腳來,看了施太醫一眼,施太醫立即就明白了,他急忙拉了拉母親的袖子,朝著她輕輕的搖頭,然后便深深的看了施太太一眼:“求你,求你!”
施太太全然還是懵的,到了現在聽見了施太醫的話才算是有了動作,她僵硬的點了點頭,上去拉開了施老娘:“你別添亂了!屋子里還有許多東西沒有收拾呢......”一面卻看著施太醫,靜靜的吸了口氣才道:“你放心,我就算是自己餓死,也不會讓你老娘有什么不好的!”
施老娘還在罵罵咧咧,她才不要兒媳婦表功,可是現在她也的確是沒了法子,只好聲嘶力竭的拍著大腿哭。
施太醫卻放心多了,他是知道施太太的為人的,施太太這個人雖然是刀子嘴,可是卻是豆腐心,要說她答應了的事,就決計不會變,有了施太太照顧,不管怎么樣,以后他心里也更放心一些。
謝良成面無表情的看著人將施太醫一左一右的架在了中間,沉默著回了鄭王府。
鄭王府的燈火徹夜通明,到處都是來來往往的官差,鄭王深夜不顧宵禁,叫了順天府的人抓人,這是大事,很多人都是來探聽消息的。
鄭王卻并沒有心思理會這些,他的心思全都放在了寶哥兒身上,施太醫已經說了他對寶哥兒做的腳,連下方位和輕重也說了,老大夫和孔供奉等人便都忙著研究寶哥兒的藥到底該如何開,該如何能恢復得更好一些。
討論了很久,鄭王和鄭王妃一字不差的聽在耳朵里,知道兒子的身體怕是很難恢復到從前了,情緒便都不是很好。
尤其是鄭王妃,她已經暈過去了一次,這次醒過來之后便一直守在寶哥兒身邊寸步不肯離開,聽見了孔供奉說不管怎么樣,性命是無憂的時候,總算是松了口氣,可是又聽說寶哥兒的身體是恢復不了了,又覺得出離的憤怒。
謝良成進來說了抓住人之后,鄭王妃才咬牙切齒又茫然的問:“董成器是誰?!好端端的,他為什么要這么陰毒,要來殺我的孩子?!”
鄭王的臉色陰沉得仿佛能滴下水來,鄭王妃不知道,他卻是知道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