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隆慶帝就不愛聽了,什么叫做他就算去了張真人也未必會答應?
他現在能夠站在這里,還是自己的功勞,要不是自己大發慈悲的下了賜婚的旨意,沈琛能娶到衛安嗎?
他想的美!
當時臨江王可是萬份反對的,要不是自己力排眾議......
隆慶帝冷哼了一聲:“朕已經對他仁至義盡,他若是真的這樣有骨氣,怎么都不肯幫朕,那就讓他跟著他的徒子徒孫一道去死罷!”
這個話雖然沒把沈琛也包括在內,可是沈琛卻知道這話里的威脅意思,這藥是他朝張真人要來的,要是他不再繼續要,那隆慶帝就不會放過他。
張真人的這些要陪著去死的什么徒子徒孫里頭,想必也是把他包括在內的。
他誠惶誠恐的垂下了頭。
隆慶帝的語氣就緩和了一些,過了片刻,才道:“朕知道你是個重情重義的,現在朕身體得以好轉,都是你的功勞,只要你能繼續替朕說服張真人給朕配藥,待朕好轉,一定重重賞賜你......”
仿佛是知道沈琛擔心什么,他若有所指的笑了笑:“朕也知道,你對于你父王的情分很深,可是阿琛你得知道,感情再好,你終歸不是他親生的,他的東西百年后還不是要給了他的子孫,你到時候又是替誰做嫁衣裳?只要你答應朕,你的好日子就在眼前......”
沈琛就知道這一趟是非走不可的,靜靜的伏在地上想著對策,看看是不是能夠再繼續拖延一陣,畢竟這不是小事,他要是真的答應了,那就不是幾句話能解決的了。
見他終于不再跟從前似地滑不溜手,隆慶帝很滿意,聲音比之前又更加溫和了一點:“你是個好的,朕心里知道,你起來罷,淑妃向來是喜歡你媳婦兒的,你媳婦兒會好好的。”
意思就是,之前他若是不答應,去了淑妃宮里的衛安就不是好好的了。
隆慶帝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限,他冷眼看著面前跪在地上的沈琛,過了片刻,才咳嗽了一聲,壓低了身子靠近了他,帶來了無限的壓力和威脅:“朕的耐心有限,你瞧瞧你現在擁有的一切,是不是該替朕做些什么?”這就是逼迫了,如果沈琛這回不答應的話.......衛安!沈琛猛地抬頭看向了隆慶帝,仿佛是看進了隆慶帝的心里。隆慶帝面色冷淡,放大的瞳孔里全都是漠然:“朕要那個藥,就跟你要你的妻子的心情是一樣的,你心里知道罷?若是朕得不到.......”這些日子沈琛的躲避,隆慶帝不是沒看在眼里,他心里心知肚明,沈琛是不想替他辦事。就算是林三少在其中說話,也沒有起到什么作用,對于一個想要身體好長壽的人來說,救命稻草比什么都重要。
沈琛下意識的攥緊了拳頭,他知道隆慶帝怕是不會那么簡單的相信他的話和張真人做的戲,他也已經開始想法子了,卻還是低估了隆慶帝的決心和欲望。
原本是想要張真人假死的,可是隆慶帝卻派了親信大臣領著人寸步不離的守著他,眼都不錯,他實在沒辦法在其中做什么手腳,就耽誤了下來。以至于到現在進退兩難。今
天進宮以為只是收到一些威脅,沒想到隆慶帝卻早已經備好了鴻門宴。隆慶帝的身體已經被酒色財氣掏空了,哪怕是有張真人的神藥吃了下去,那也是暫時的,他現在威逼利誘一番做作下來,又已經有些氣喘吁吁。
可是面上他卻絲毫也沒有什么征兆,始終微笑著看著沈琛,有著莫大的自信。沈琛沉默了不過半響,才彎了腰恭敬的喊了一聲圣上。
圖窮匕見,現在他們所有人都已經撕下了那層面具,不管是隆慶帝的故作慈愛還是沈琛從前的那些插科打諢,如今都已經尋不見蹤影。
隆慶帝咳嗽了一聲,有些譏誚的說:“朕知道你是個好孩子,那些廢話朕就不跟你說了,你只要知道,藥配成的那天,就是你再見你媳婦兒的那天。”言下之意就是,衛安得在宮里待到拿到藥的那一天了。沈琛許久沒有開腔說話,靜靜的跪在地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隆慶帝見狀也知道不能逼得太狠,就放緩了語氣嘆氣:“朕這也是沒法子的事,你放心,淑妃喜歡那個丫頭呢,絕不會讓她受委屈的,等到你回來,朕保證會還你一個好好的妻子。”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沈琛也沒有什么話好說,
他根本就已經沒有拒絕的資本,隆慶帝愿意忍到現在,讓他成功的成了親,為的不就是今天這一天嗎?
他一直靜靜的等著,一直沒有動作,忍耐著心里頭的欲望,為的無非就是這一天的時候,先叫沈琛嘗到甜頭,讓沈琛跟新婚的妻子柔情蜜意的過上兩天,然后在他們情濃的時候,毫不猶豫的出手將衛安控制在手里,然后徹底叫沈琛措手不及,無法拒絕。
他一直小看了隆慶帝,以為他已經垂垂老矣,再也沒有當初的疑心,現在才知道,原來他一直都是那頭老虎,不同的是,從前他在打盹,等到發現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脅的時候,他仍舊亮出了他的爪子,告訴眾人,他是會吃人的,他還是那個為了地位可以不惜一切代價的人。
他沉默了也不知道多久,才終于呼出了一口氣,仰起頭看著隆慶帝,不卑不亢的說:“圣上,在去找張真人之前,我還是想再見見衛安。”
成親的第二天,就讓人被扣在宮里了,這是怎么都說不過去的,嫁給他也真是倒了大霉,隆慶帝心里有數,面上做出同情的模樣,很是理解的說:“應當的,應當的,朕知道你跟她感情好,她是你自己選的,你放心,也不過就是前后加起來半個月的事......只要你好好的替朕拿回東西來,就是你們相聚的那一天。”
沈琛很是無奈的點頭,看起來毫無辦法,有些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