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貞帝眼神陰沉的嚇人。
陳安一腳就就將那小太監踹了個跟頭:“放肆,淑妃娘娘豈是你們能私議的?”他朝著身旁一揮手:“來人,把這幾個碎嘴的奴才拖下去!”
小太監嚇得趴在地上,腦袋磕的咚咚作響:“陛下饒命,陛下饒命!!”
一群人都是低嚎,那跟著永貞帝身旁的黑甲侍衛卻是直接上前,拖著那幾人轉身就走。
陳安聽著那求饒的聲音越來越遠,這才轉身低垂著頭道:“陛下,這幾個奴才要如何處置?”
永貞帝冷聲道:“多嘴饒舌之人,擾了朕的清靜。”
陳安聞言便知道永貞帝話中意思,這是不準備留剛才那幾人性命,他面色不變說道:“奴才明白。”
御輦再次被抬起,永貞帝靠在一旁的軟靠之上,想起剛才那小太監嘴里的話。
他已經有很久很久沒有聽人在他面前提起過“康寧郡主”這四個字。
當初這稱號還是因蕭元竺所賜,那次宮宴上的事情還猶在眼前,雖然知道他是為了報復馮蘄州父女才會可以親近馮喬,可是一聽到馮喬的稱號時,永貞帝依舊是想起了那個他全心相待,最后卻恨他恨得要拉著他同歸于盡的兒子。
永貞帝將手放在斷腿之上,眼底滿是陰沉:“淑妃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陳安手持拂塵站在一旁:“奴才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前幾日聽聞馮大人有意替康寧郡主擇婿,京中有不少青年俊才都有意于郡主,意欲求娶,只是淑妃娘娘那邊……”
“奴才先前也沒聽說過淑妃娘娘與榮安伯府有什么往來,況且李家也沒什么適齡的男兒,興許這禮帖只是謠傳?”
謠傳?
永貞帝冷哼一聲:“李家是沒有,可老四呢?”
陳安一愣:“四皇子?”他詫異抬頭,“可是先前淑妃娘娘不是還中意林榮侯府的五小姐嗎?”
永貞帝聞言陰沉著眼。
林榮侯府的確是世家大族,背后更是靠著嶺南十三宗,可是若論手中實權,又怎能及得上久居朝堂的馮蘄州。
先前馮蘄州未曾談及馮喬婚事之時,淑妃和李豐闌自然只能退而求其次選擇了林榮侯府,可是如今馮蘄州放下來話來要給馮喬選婿之后,他們又怎么可能放棄這種機會?
一旦娶了馮喬,以馮蘄州對馮喬的在意,蕭延旭便能得了他的助力,到時候所得到的好處,就算是兩個林榮侯府也換不來的!
永貞帝冷聲開口:“你說京中都有誰人想要求娶馮喬?”
陳安低聲道:“具體的奴才也不清楚,只是聽聞前些日子,成國公府的小公子,戶部尚書家的二兒子,瑞閣老的孫子,還有朝中幾家府中適齡的公子,都曾與馮大人見過面。”
永貞帝聽著陳安口中那些人,手中輕撫著斷腿之處:“這馮蘄州倒是養了個好女兒。”
陳安聞言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抱著拂塵走在一旁。
御輦抬到御書房前時,便立刻有人推開了房門,轎輦直接進了御書房內,等到了龍椅前才停了下來,旁邊的黑甲之人上前,一并抬著永貞帝身下的輦椅放在了地上,永貞帝才被陳安扶著坐在了龍椅之上。
永貞帝才又繼續開口:“馮蘄州如今中意什么人?”
陳安搖搖頭:“奴才也不清楚,馮大人興許還未決定,所以并未傳出什么話來,而且奴才聽說,那康寧郡主眼光頗高,馮大人又那般疼愛于她,想來挑中的人選必定是極好的。”
永貞帝低笑一聲:“是啊,以馮蘄州護短的性子,他若是給馮喬挑選的,必定是這京中最好的人家。”
陳安看著他明明在笑,卻陡然寒下來的眸子,小心翼翼的問道:“陛下不希望馮大人替康寧郡主擇婿嗎?”
永貞帝:“馮喬到了適婚的年齡,擇婿是早晚的事情,朕只是在想,如果馮蘄州真的替馮喬挑中了那幾家之中的人之后,他可還能如現在這般對朕忠心。”
成國公府的小女兒,就是蕭閔遠娶回去的襄王妃妃,瑞敏更是跟襄王府來往過密,而戶部尚書趙洪臣,則是跟陳品云交好,再加上一個淑妃和四皇子……
他那幾個兒子,可真是全部都集齊了。
個個都想要招攬馮蘄州。
這些年馮蘄州之所以能保持中立,甚至從不參與任何朝爭之事,就是因為他無牽無掛,沒有任何顧慮,可是一旦馮喬嫁給了這幾個人里的任何一個,到時候迎娶馮喬之人,便等于是捏住了馮蘄州的軟肋,而那個時候的馮蘄州可還能做到像現在這樣,只忠于他一個人?
陳安低聲道:“馮大人對陛下一向忠心耿耿,想來是不會的。”
永貞帝聞言低哼:“他是不會,可馮喬呢,一旦嫁入夫家,她豈會不幫著他們?”
陳安沒有說話,門外傳來道尖利的聲音,說是大皇子求見,永貞帝聞言收斂了臉上的神色,讓陳安替他沏茶之后,這才揮手讓人進來。
蕭顯宏臉色有些不好,像是許久未曾好好休息似得,眼底滿是疲憊之色,眼底還隱隱能見著青黑。
“兒臣參見父皇。”
永貞帝看著跪在地上的蕭顯宏,獨眼中全是冷淡之色,他也沒喊蕭顯宏起身,便直接開口道:“朕讓你在府中好生反省,你入宮來干什么,還是嫌你這些日子丟的人還不夠多?”
蕭顯宏聽著永貞帝開口便是訓斥,瞬間臉色白了幾分。
他以前就算不是父皇最寵愛的兒子,可是父皇也從不會這般訓斥于他,他對他依舊看重,會對他委以重任,可是如今卻只剩下那毫不掩飾的嫌棄和厭惡。
蕭顯宏雙手垂在腿邊,指甲幾乎要陷進肉里去,他緊抿著嘴唇朝著永貞帝磕了個頭,再抬頭時眼底的憤恨惱怒盡去,只剩下滿滿的歉疚和懊悔。
“兒臣知道,兒臣那日一時糊涂所做之事丟盡了皇家顏面,兒臣不做辯解,也心甘情愿受罰。兒臣今日進宮,并非是為自己求情,而是想要求父皇替兒臣賜婚,將柳家六小姐慧如賜于兒臣做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