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扮豬吃虎的事情多的是,當年他無權無勢之時,也曾隱忍蟄伏,等到蓄勢將成之時才又伺機而動,又怎知蕭金鈺會不會如他一樣?
看來他要找機會試探一下蕭金鈺,看他到底有沒有那個心思。
如果沒有便也罷了,如果有……”
蕭閔遠用力一握掌心,那個位置容不得太多人覬覦。
他籌謀這么多年,如今已到了關鍵的時候,他決不允許生出任何波折。
蕭金鈺如果真生了那份心思,那就別怪他心狠。
“王爺,屬下有要事求見。”
門外傳來敲門的聲音。
蕭閔遠看了眼柳西,柳西連忙出去,也不知跟外面的人說了什么,片刻后轉身回來走到蕭閔遠身前,攤開手就露出手中密封的蠟丸來。
“王爺,榮安伯府那邊的消息。”
蕭閔遠取過蠟丸,用手捏開之后,打開里面的紙條,就見到上面寫著個柳字。
漆黑的字跡上面,朱紅的顏色從中一筆腰斬,氣勢凌厲之下仿佛將那柳字砍成了兩半。
蕭閔遠看著那字跡上肅殺之勢,頓時笑起來。
“終于要開始了嗎?”
蕭閔遠用力一握手中紙條,站起身來說道:“柳西。”
“奴才在。”
“將之前準備的東西送去御史臺,除此之外,讓下面的人動起來,給他們再加一把火。”
柳西聽著蕭閔遠的吩咐有些遲疑:“王爺,那馮蘄州狡詐,廖楚修更不是善與之人,他們當真會幫您嗎…”
蕭閔遠仰頭露出笑來:“他們不是幫我,是幫他們自己,我要那位置,他們要保命,更要富貴青云!”
若是放在半個月前,他的確不敢輕信馮蘄州他們會真的助他,畢竟他們有太多的選擇。
可是如今他們身陷困境,更隱有燒身之患。
眼下這京中,除了他,他們還能選擇誰?
翌日早朝,右都御史秦青豫狀告大皇子蕭顯宏勾結吏部官員,私囤鐵礦,販賣官職,與地方官員狼狽為奸侵占田地,與逆賊合謀行刺圣駕,無臣子之德,窺君父之尊等二十三條罪狀。
條條屬實,樁樁件件皆有證據。
永貞帝震怒,下令將大皇子打入禁地,奪其官身,去其玉蝶,關押其中,永不赦免。
皇后陳氏教子無方,被打入冷宮,陳品云受其牽連,連降三級,所有與大皇子有關之人皆是受責,唯獨董年之因舉報有功,免其妹董氏株連之罪,赦其返家,并賜董年之內衛大臣之職,暫代原禁軍統領邵縉統管宮中防衛。
此消息一出,震驚朝野。
大皇子之事朝中早有預料,可禁軍守衛之權輪換卻是讓所有人都心生不安。
邵縉滯留豐安山,禁軍之權卻由董年之暫管,陳家的倒塌,董家的異軍崛起,再加上馮蘄州突然被免了官職,鎮遠侯府和永信侯府各持京中一半兵權……
京中隨處可見巡邏之人,所有人都有種風雨欲來之感,朝中更是人人自危。
沒等大皇子之事暫歇,“先帝遺詔”的事情便越演越烈,不僅隱有傳言暗指永貞帝當年乃是弒君奪位,京中更是突然冒出另外一則傳言來。
據說是先太子蕭青亡故之時,其太子妃卓氏僥幸存活,不只將先帝遺詔留存至今,更留下遺腹子取名為權,意為權柄之人歸于正統之意。
奉天府帶人鎮壓傳言,抓捕了數名擴散謠言之人,只可惜這一舉動不僅沒有將事情壓下來,反而越發坐實了傳言之事,讓得當朝皇帝非正統的消息喧囂于塵。
永貞帝氣急,怎么都沒想到柳相成手中居然還握著什么“遺腹子”,更沒想到蕭青居然還有后人。
當年蕭青死時,他明明命人殺盡了太子府的人,確定已經斬草除根絕不可能留下后患,可是卻沒想到柳相成居然敢偷龍轉鳳,將當時已有身孕的卓氏保了下來,更拿到了所謂的先帝遺詔。
早知如此,他當年就該除了他們!!
高崢頭上是被亂了方寸的永貞帝砸的硯臺留下的痕跡,跪在地上一聲不吭。
“去給朕逼他出來,一個不行就十個,十個不行就所有。”
“朕就不信,殺光了所有柳家的人,他還能忍得住!他敢拿當年的事情逼朕,朕就讓他斷子絕孫!”
當年他能血洗皇宮,今日就能血洗京城。
他倒要看看,那老東西能忍得住多久!
高崢頂著血跡退出去,而小卓子站在門外,看著滿地的狼藉小心翼翼的說道:“陛下,四皇子求見……”
“讓他滾!”
永貞帝正在氣頭,聽到蕭延旭求見條件反射的就抓著手邊的東西就砸了出去。
小卓子嚇得連忙后退,“諾”了一聲就轉身出去傳話。
“慢著。”
身后突然傳來永貞帝的聲音。
小卓子連忙站住。
永貞帝深吸口氣沉聲道:“讓他進來。”
“是。”
小卓子連忙出去傳話,蕭延旭站在御書房外,見到出來的小卓子時說道:“卓公公,父皇怎么說?”
“陛下召殿下覲見,只是殿下,陛下心情不大好,您……小心著些。”
蕭延旭聞言多看了小卓子一眼,點點頭:“我知道了,多謝卓公公提點。”
蕭延旭入內之時,永貞帝先前的怒氣已經斂去了大半,只是因為心情積郁,臉上看著陰沉沉的,那只獨眼看人之時,更是讓人有些害怕。
“兒臣叩見父皇。”
永貞帝垂著眼眼簾看著跪在地上的蕭延旭,他雖然已經極力遮掩,可是眼中的那點算計卻依舊讓人瞧得清楚。
他一直都知道他這幾個兒子的心思,更知道他們想要的是什么。
永貞帝眼底閃過抹冷嘲:“你今兒個怎么想著入宮了?”
蕭延旭跪在地上,恭敬道:“母妃風疾犯了,頭疼的厲害,兒臣今日進宮探望母妃,詢問母妃病情時聽太醫說起父皇這幾日身子不爽,所以特意來探望父皇。”
他抬頭時滿臉關切,“父皇需得顧著龍體,外間那些謠言都是小人所為,大可不必理會,若是父皇因此傷神,才叫中了小人奸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