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面,沒多大工夫,老大和老四就又吵吵上。狂沙文學網
普通話夾雜方言,聲音沙啞中帶著點古怪,除了他們兩個自己,誰也不清楚這都吵個什么勁兒!
老二和老三坐在一處喝酒。
各家的媳婦也不理會自己的男人,抱著孩子在一塊兒竊竊私語。
方若華和幾個小輩自顧自微笑,再微笑,誰也不在意家里父親之間的爭執。
四兄弟也有好幾年沒有聚齊過,往年過年,都是各家過各家的,平時兄弟們見面,也不可能都湊在一起,不過都是弟兄,從小光(屁pì)股一個炕上尿炕長大,這些年哪怕有些齟齬,鬧個矛盾,到底還是親兄弟。
就說老大四看不上老四,總說他矯(情qíng),嫌他沒有擔當,對老婆孩子都不好,對兄弟們也涼薄,但前年老四病了,老大也一樣和弟兄們一起掏了錢,他相對寬裕些,拿的最多,出了十幾萬,給老四看病。
有一年老四惹了外面的人,被打了一頓,老大一樣勃然大怒,叫著幾個兄弟一塊,抄起菜刀堵人家門口大罵了一頓,嚇得對方再不敢找老四的麻煩才算完事。
說到底,還不是因為大家是一個娘胎里出來的親兄弟。打斷骨頭還連著筋。
“咱們若華明年要畢業了?”
大伯和她四叔大概是吵得有點累,歇了會兒把注意力放在方若華(身shēn)上。
方若華含笑點頭。
沒錯,明年的確是大學畢業,雖然明明都要大學畢業,她還在讀海藍大學的預科。
她在海藍大學讀書的事,到不是什么秘密,她那些同學們家里都清楚,畢竟是從小就被選拔進去的,不過,像她一樣半路進海藍的學生,有不少都傾向于保密。
海藍之星在當下十分神秘,海藍之星的畢業生,也是神秘的代表,一旦讓親人們知道,就免不了有很多追問,偏偏學校里的事(情qíng)到有絕大部分必須保密。
方若華到沒有一定保密的意思,只是特意去說,好像也沒有必要。
說到底,原主和她父母兩個家庭的關系,就相對生疏,她父母其實也沒有真正管過她的學習和生活。
“現在工作不好找,若華可得努力,你們這些孩子們都長大了,咱們老方家還得靠你們。”
大伯方河喝了兩杯酒,略有點上頭,頗為感慨地盯著一幫小輩嘆道,“你們的爸爸,伯伯,叔叔,都沒什么出息,一輩子也就這樣了,你們可不一樣,都還年輕,正是那冉冉升起的新太陽啊,新太陽!”
“說著說著他還唱起來了?”
方河的兒子方萬滿腦袋黑線,“媽,你也不管管我爸,最近越來越不著調。”
大伯母不管自己兒子,很嚴肅地對方若華道:“你和楊航分手了?”
方若華點頭。
大伯母嘆氣:“按說你們年輕人談戀(愛ài),伯母不該管你,但你這孩子可不能學現在那些女孩子們,個個眼光都高得離譜,人人想找個十全十美的男朋友,楊航就算不錯,他家也是本地的,咱們兩家認識,知根知底,你們又談了這么長時間,可不要輕易說什么分手。”
“是他劈腿。”
方若華輕聲笑道,說得云淡風輕。
大伯母一怔,有點意外,遲疑道:“是不是有什么誤會?”略微一頓,又道,“前幾天見到楊航他媽媽,他媽媽還說楊航拜托他舅舅給你安排一份工作,結果你還拿喬,就是不肯要。”
不知想到什么,大伯母神色一動,越發嚴肅:“你要考慮清楚,楊航自己家條件不算特別好,但也有點家底,給你們全款買房子買車可能拿不出來,但給你們付首付絕對沒什么問題。”
“年輕人談戀(愛ài),哪里能真一帆風順不鬧個別扭的?楊航是男人,他就算真動了花花心思,被別的女孩子吸引,你不會把人搶回來嗎?我們若華又不差,和楊航有感(情qíng),別的女人怎么比得上。”
左右坐著的幾個堂姐妹,都開始翻白眼。
方若華笑了笑:“還是算了,我不喜歡和別人共用男朋友和牙刷。”
大伯母登時被噎了下,氣得拍了拍桌子:“你這孩子,怎么說話呢!”
方若華聳了聳肩。她其實也不生氣,如今老人們(愛ài)管孩子們的事的很多,大伯母就算心里不是真的特別關心她,可也絕對不是抱著惡意來談這個問題。
這位大伯母大概和楊航的家里人接觸過,現在真心覺得方若華和楊航分手是個錯誤的選擇。
方若華也猜到楊航和蘇玲可能沒成。
想來也是,她看過海藍的報告,這兩位都被卷入事故中,恐怕是又驚又嚇,(身shēn)體還出了很大的問題。
有些(情qíng)侶折騰一下說不定感(情qíng)更深厚,就差海誓山盟,可大多數正常人遇到這樣的(情qíng)況,肯定是嚇得退縮,再也不敢見面。
楊航這人(挺tǐng)正常。蘇玲也是把自己的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恐怕兩個人早就反目成仇。
他們之間,可不講究一(日rì)夫妻百(日rì)恩。
大伯母做媒,被方若華撅回來,心里就有點不痛快,她不能和小輩計較,只能把憤怒發泄到方澤頭上,責怪他這個當爸爸的不負責任。
“你就算和你前妻離了,若華總還是你的女兒,你也不說關心關心她,看孩子現在這(性性)格,比以前可差得遠了。”
大堂哥到對他媽媽的話很有意見,湊過來對自家小堂妹笑道:“我媽腦子這會兒歪著呢,可別聽她胡說,我到覺得,咱們若華這事辦得敞亮,早覺得楊航那廝不是什么好鳥!”
其他堂姐妹們都笑。
方若華也笑。
雖然原主的親戚關系實在不能說親密,她也好似孤零零一個,在這世上沒多少牽掛,可堂姐妹,表姐妹如果都算上,竟也這般(熱rè)鬧呢。
吃飽喝足說了會兒話,又鬧鬧騰騰地搓了會麻將,大家也都忙得很,雖不說興盡,卻還是道一聲各自珍重,該離開了。
哥幾個一出門,正好和前面一群人撞個正著,方家老大方河一愣,連忙迎了一步:“秦秘書,好久不見,怎么今天有空,不用陪領導?”
秦秘書看起來三十歲左右,一臉精英相,見到方河臉上也露出點笑容:“是方大哥,好些(日rì)子不見,你可清減了。”
他的目光在方若華(身shēn)上一頓,微微凝滯,關注了她一(身shēn)衣著打扮,再看看方河,表(情qíng)就更溫柔了些:“領導今天陪老爺子見個客人,就在前面包間,走,跟我去敬一杯酒。”
方河登時為難:“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領導還記得你呢,那回在銀行,你可給咱們市長臉了!”
方河半推半就地讓人拽去包間,不多時出來,整個人顯得特別興奮。
不用弟兄們問,就嘚瑟地道:“里面是咱們市主管經濟的副市長,高副市長,等林市長退了,他有很大的機會,畢竟幾個副市長里面他資歷最深,年紀也不大。”
方家幾兄弟還沒回話,旁邊就有人道:“方河,說話小心點,領導都在,肯定不喜歡一個外人隨便亂說。”
眾人登時一愣,轉頭看過去,不(禁jìn)蹙眉。
來人方家的人都認識,是方若華前男友楊航的舅舅,經營房地產,還有一家網絡游戲公司,(身shēn)價不說過億,也有個幾千萬,此時也是一副成功生意人的做派。
方若華一眼就看出來,此人和原主印象中的和善不同,是表面和善,實際上腦袋頂上長著眼,拿鼻孔瞧人的主兒,當然,看他甩下幾句話,一敲門進領導的包間,一瞬間肩膀耷拉,頭一低,(身shēn)子微微躬起,就知道這人不光是有傲氣,還能彎得下腰,低得了頭。
這些都和自家人無關,兄弟幾個又說了幾句話,便各奔東西。
方家大伯母出了酒店大門,不好和方若華再說什么,到不免跟江河嘟囔。
“你說說你們家這一家子傻瓜,方若華也是個傻的,現在工作多難找?什么工作都要求經驗,應屆畢業生難得很,楊航他舅舅發了話,說給她找個工作,她就去嘛,即便不喜歡楊航,也沒必要推辭掉對自己有利的事,骨氣有那么要緊?”
江河嘆了口氣,只能道:“個人有個人的想法,那孩子想什么,咱們也干預不了。”
“呸,當我想((操cāo)cāo)這閑心不成?還不是心疼孩子。當年若華跟著咱們一塊兒生活了好幾年呢,給她洗澡,梳頭的是我,哄著她睡覺的還是我,我還不能關心一下了。”
老三和他前妻剛離婚那幾年,孩子還小,他一個大老爺們不好帶,只好把孩子托付給自家大哥兩口子,雖然給生活費,可這個大伯娘,心里再不樂意,卻真是照顧過方若華,應說原主好幾個年頭。
不會視若親女,該做的也都做了。
只是那時原主年紀小,長大之后關于那段記憶,早就隨著時間風化。
方河沉默了片刻,忽然道:“我看我們若華的氣質現在大不同以前。”
他也說不上來,但是他今天見到自家的侄女,一開始因為固有印象,到沒覺得哪里不妥,只覺得孩子長大了,成熟了,越來越有氣質。
但這會兒酒意退去,上了車,他到覺得那孩子……很有一點壓迫感。
方河搖搖頭,不再多想,自家侄女自己不說看著長大的,可是個什么模樣,自己心里有數,估計就是多年沒見,生了。
他開了車門,兩口子并兒子一起上了車,大伯母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看酒店:“楊航他舅舅很有本事,能和領導搭上話呢,要是若華和楊航成了,咱們家方萬不也能借光?”
方萬使勁翻白眼,不理自家爸媽,翻出手機來開始處理照片,順便發朋友圈。
剛才在酒席上,他們兄弟姐妹們可沒少照相。
酒店內
高副市長和他老父親吃的都不是什么高檔菜肴,這家酒店也不算豪華酒店,一桌菜五百元左右,看起來也是有雞有魚,還有個肘子,很是不錯。
楊航他舅舅,這位大老板宋廣智也是一臉欽佩:“領導真是簡樸。”
高副市長和這些生意人打交道比較多,隨和客氣,但是度拿捏的很好,既不會讓人覺得高傲,也不至于讓對方過分放肆。
顯然這一桌比較主要的客人不是楊航他舅,而是另一個五六十歲,看起來精瘦,五官很端正的老人家。
高副市長在他面前特別客氣:“齊院長,你也知道我爸的心臟真是必須動手術了,可他都七十多的人,做這么大的手術我一點都不放心,你跟我說句實話,那兩位神醫是不是真的聯袂而來,要到咱們s市?”
精瘦的老人家苦笑:“你們這消息可真靈通。”
這話一出,高副市長心中登時就明白,確實是要來,立時精神百倍:“他們兩位能呆多久?我可要預約掛號,不搞特殊,我就當普通病人去掛號嘛,但是兩位一來,老院長,你得第一個通知我。”
齊院長點著高副市長搖頭:“你啊!”
說是不搞特殊,但他知道消息就比別人早得多,真能預約,肯定排在前面。
“我也不瞞你,從三個月前開始那兩位就派出自己的醫療團隊到咱們市,我們醫院里的硬件都更新換代了一回,人家自己調試,他們兩位要在咱們這兒接診一個病人,等他們二位來了,我自然會和人家溝通,看看能不能多留他們幾天,在咱們這兒接幾個病人。”
高副市長吐出口氣,既放松下來,又有些奇怪。
“在咱們這兒接病人,還兩個一起?”
他們口中這兩位神醫,一個中醫,一位西醫,都是華夏的瑰寶,全世界頂頂有名的醫生,那些外國富豪得了病,最先想到的不是自己國家的名醫,而是華夏的兩位神醫。
這兩個人已經很少在外面接診,想預約他們的人不知道要排隊排到什么地方去,到不是兩個人不想治病,只是神醫只有兩個,天底下的病人卻是車載斗量!
他們幾乎就相當于‘國之重器’,屬于能拿來和別的國家談條件,換資源的重量級武器。平時出入都由國家安排安保人員,屬于重要人物了。
現在聯袂來s市,也難怪那些消息靈通的人物坐不住。就算自家親朋好友沒生病,用不著神醫,但認識神醫還能有壞處?自己用不上,推薦給別人也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