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驍直接穿過廚房和飯廳快步走到福王房間門口,剛要抬起手推門,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事情似的又折返回廚房,把身后的書墨書硯弄得一頭霧水,趕緊跟了上去。
他找出昨日豆豆帶來的那兩壇酒,其中一壇泥封依舊完好無缺,另一壇還是他親自放回廚房里的,剩下多少他記得清清楚楚,拿起酒壇子掂了掂覺得沒有什么問題又重新放了回去。
廚房本就十分狹窄,此時站了四名男子顯得更加擁擠了,暗衛把身體貼在墻上盡量降低存在感,直到霍驍主仆三人離開他才長出了一口氣。
老王爺昨夜可真夠任性的,幸好小王爺年紀還小尚且十分“善良”,沒能發現自家外祖父對付他這個外孫竟然用上了如此“奸詐”的計謀,否則他這個從犯一定會死得很難看!
霍驍這次沒有再停頓,直接推開福王的房門走了進去。
撲面而來的臭酒味兒讓他眉頭就全皺在了一起,就知道昨日不該一時心軟讓二老爺子喝那么多,這味兒簡直能把方才的臭腳丫子味都蓋過去,但聞了同樣讓人難受得很。
這間屋子霍驍也是第一次進來,他四下里打量了一番,想要在這里洗個熱水澡的心思徹底被打消了。
一床一桌一椅,除了這三樣東西,屋子里再也尋不到別的物件兒,浴桶什么的完全是奢望,他簡直服了自家二老爺子,您難道最近都不打算洗澡了么?
他示意書墨書硯在門口等候,把門關上后忍著酒臭味兒坐到了床邊。
“二老爺子,二老爺子?”他輕輕搖了搖睡得正香的福王。
福王迷迷糊糊把眼睛睜開一條縫,見是霍驍他十分不耐煩道:“臭小子,趕緊帶著你的小丫頭出去溜達培養感情,別來煩人,老子這里還困著呢。”
“二老爺子,您昨晚做什么壞事兒了?”霍驍立刻發現了不對,二老爺子一向早起從不賴床。昨晚分明睡得不算晚,今日怎會起不來床。
糟糕!差點露餡兒了!
福王迅速裝出一副很不舒服的樣子道:“老子能做什么壞事兒,還不就是昨晚沒聽你的勸告多喝了點酒,直到天快亮了才睡著一小會兒。我這個困吶……你趕緊走。”
霍驍好笑道:“您這就叫自作自受,我不是來叫您起床的,是想問問您的浴桶放在什么地方,我想要泡個澡。”
福王一聽這話笑了,翻了個身看著霍驍道:“小子。一聽你這話就是沒吃過苦的人,馬場里住的全是糙老爺們兒,浴桶?別說出去笑掉人家的大牙!”
霍驍臉色難看道:“這里的人居然都不洗澡?”難怪一股臭腳丫子味兒。
“小子,這也怪不得你,雖然軍營里你也沒少去,但人家一直都把你當大將軍嫡孫、公主殿下親子,誰都捧著你哄著你,哪兒吃過苦喲!”福王嘖嘖道。
霍驍不高興了,他每次去軍營都和那些普通士兵一樣摸爬滾打,該吃的苦一樣都沒落下。二老爺子居然小看他!
福王搖頭笑道:“不服氣?雖然練兵的時候霍老頭兒和你娘從來都對你十分嚴格,可生活上呢?你吃的是小灶,住的是單間兒,有人伺候起居,天天熱水澡。可那些普通士兵過的是什么日子你知道么?”
霍驍心虛了,普通士兵們過的什么日子?他其實也是知道的,十幾個人擠一個大通鋪,讓人難以下咽的粗糙飯食還經常需要去搶,駐地附近有河流湖泊的地方還能偶爾洗個涼水澡,否則十天半個月不沾水也是常事。
可知道歸知道。他卻從未想過把那樣的生活加在自己身上。
福王嘆息道:“小子,說句實話,外祖父從來都不想你成為什么一代名將,繼承狗屁的家業。要是能選擇我寧可你做個紈绔子弟。本王好歹也是先帝嫡親的弟弟,即使給不了唯一的外孫潑天的富貴,也能讓你一輩子衣食無憂。”
霍驍怎會不懂福王的意思,他低聲道:“二老爺子……”
福王抬手制止了他,接著道:“這些不過是發發牢騷,既然你是霍老頭的嫡長孫永福公主的兒子。于國于家都不允許你有退縮的想法。所以小子,你得知道自己身上欠缺的東西還很多。如今遼東十分安穩,你留在這里也學不到什么東西,等過了這一陣你就去大西北找你祖父,那里才是你能夠有一番作為的地方。”
霍驍抬起頭看著福王,有些不可置信道:“二老爺子,您舍得我離開?”
福王狠狠心道:“老子當然舍不得,可你畢竟是姓霍的,屬于你的東西必須掌握在自己手里。要知道那些東西你或許不放在眼里,但覬覦的人可不少。外祖父只有一句話,別讓你娘一輩子的付出都打了水漂。”
提到永福公主,霍驍眼中閃過一絲心疼,“二老爺子,我聽您的。”
福王十分欣慰,臭小子雖然時常和自己作對,但大事上還是不含糊的。可……他畢竟才十五歲,少年人太嚴肅了也不好。
想到這里福王伸出手拍了拍霍驍的腿,戲謔道:“你去大西北少說也得兩三年,我那外孫媳婦兒說不定都另嫁他人了,這可怎么辦呢?”
霍驍這才發現自己被涮了!
他的目的本是來尋個浴桶而已,結果被二老爺子家國天下祖父娘親的扯了一大堆,還險些感動出一把熱淚!
他忿忿道:“她敢!”
福王嗤笑道:“老子還真沒發現人家有什么不敢的,小子,我越來越覺得你根本達不到人家小丫頭的要求,要是硬讓她嫁給你,這輩子還真是虧大發了!”
霍驍長眉一挑,笑話!嫁給他這天下獨一無二的優質少年郎有什么虧的,扁豆難道還敢嫌棄他不成?
果然是他的親外孫,夠傲氣!
福王來興趣了,坐起身來靠在床頭笑道:“小子,你口口聲聲說自己喜歡小丫頭,那我問你,你能給小丫頭什么?或者說你能給她什么別的小子給不了的東西,而這個東西正好是小丫頭最想要的,一輩子孜孜以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