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樹離小木屋幾丈遠,但豆豆的輕功不錯,眨眼的功夫便來到了大樹附近,果然隱隱聽到了有人說話的聲音。
怎會有人躲在這里說話?她不禁停下了腳步。
“您最好想清楚,我家主子得不了好,您也別想有好日子過,反正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臨死前拉個墊背的而已。”陌生的男聲從大樹背后傳了出來,頗有些魚死網破的無賴味道。
豆豆更不敢輕易發出聲音了,這人用的是“您”,說明和他說話的人要么是個位高權重的人要么就是個年長者,如果是后者,十有就是老爺子。
她緊緊握住了小拳頭悄悄逼近大樹,準備伺機而動。
果然不出她所料,老爺子那熟悉的聲音傳了出來:“你回去給你家主子帶句話,永遠不要再出現在遼東的地界兒上。”
陌生男子似乎很是失望,咬牙切齒道:“您果然這般心狠,不愧是宇……”
他“文”字還沒能說出口,福王突然一掌朝他拍了過去,一面大聲喝道:“小丫頭還不出來幫忙?”
豆豆見藏不住了,從大樹另一頭飛身而出,朝那陌生男子一拳攻了過去。
福王深恨那人差點讓他暴露身份,攻勢愈顯凌厲。
那人被福王突然翻臉的襲擊驚到了,而且他以為飛身而出的豆豆是福王身邊的暗衛,心知福王的暗衛絕不止一人。手忙腳亂地應付了幾下便尋了個機會轉身向后逃竄。
豆豆嬌叱一聲:“那里跑!”一縱身便追了上去。
“小丫頭,窮寇莫追……”福王這幾日腿腳有些不便,一時竟沒能攔住她。
他暗暗抹了一把冷汗。方才要不是他余光瞥見大樹背后一閃而過的窈窕身影,今日一準兒得暴露身份,那樣豈不壞了臭小子的大事!
倒是沒看出來,小丫頭的身手竟然還算可以。
不過方才那人的輕功比小丫頭強了不止一籌,想來她發現追不上后,一會兒自己也就回來了。
至于豆豆的安全問題,福王根本不擔心。一來那人,包括他背后的主子都不敢在他的地盤上傷害他的人;二來他身邊的暗衛也不是吃素的。早就暗中跟上去保護她了。
看著豆豆和那名黑衣人漸漸遠去的身影,福王長出一口氣之余眉頭又再次皺了起來。
他終究還是心腸太軟了,做不到皇兄那樣的心狠手辣,果然天生就不是繼承大統的材料。
再說豆豆。她自從和伊婆婆學武之后從來沒有和人真正動過手,今日遇到這樣的事情非但不害怕,心里竟然還有些小興奮。
她把輕功發揮到極致,一時之間倒也沒有被那人落下多少,兩人一前一后在馬場的草地上追逐。
大約追了一刻鐘之后,豆豆漸漸有些力不從心了,但聽這人方才的口氣似乎是在要挾老爺子,說不定里面還有大陰謀,她怎么甘心把他放跑了。
她咬咬牙繼續追了上去。
前方那人被豆豆這份韌勁兒弄得快瘋了。福王殿下手底下果然是人才輩出,這么一個小丫頭片子,明明不是自己的對手。偏偏還一個勁兒地死追!
他一發狠便再次加快了速度。
眼見前方的男子漸漸變成一個小黑點兒,豆豆徹底沒了力氣,直接坐到了草地上。
“小扁豆,你在這干嘛呢?”她剛喘息了幾下,居然聽到了霍驍的聲音從她的左側傳了過來。
緊接著一陣馬蹄聲,芝麻快速跑到了她的身旁。
豆豆突然又有了力氣。從地上一下子蹦了起來,一把扯住芝麻的馬韁急切道:“徹哥哥。你快騎馬去追前面那黑衣人,他方才想要對老爺子不利,芝麻腳程快,你很快就能追上了。”
對二老爺子不利?霍驍一下子警覺起來。
“你在這兒等著我。”他簡單吩咐了一聲,一夾馬腹朝著豆豆所指的方向追了出去。
人的輕功再好跑得再快,比起馬的速度來也差得很遠,何況是芝麻這樣萬里挑一的寶馬,一眨眼的功夫霍驍便看到了前方還在快速逃竄的黑衣男子。
前面有一片小樹林騎馬十分不便,他借助芝麻的奔跑之勢在馬鞍上輕拍一掌,直接飛身來到了黑衣男子身后。
黑衣男子聽到身后強勁的風聲,知道這次追來的人絕不是善茬兒,見自己已經跑到了和主子約好的地點,一閃身便打算躥進林子里。
霍驍毫不猶豫地一掌朝黑衣男子后心拍去。
“徹兒住手。”就在這時,林子里傳出了一道男聲。
霍驍吃了一驚,本打算收手卻已經來不及,黑衣男子依舊被他一掌打翻在地上。
他抬眼望去,只見林子里走出了一個身披長斗篷的男子,一張臉雖然被風帽遮住看不清楚年紀和樣貌,但他依舊能感覺出這人身上不同尋常的貴氣和過人的風姿。
“你究竟是誰?”霍驍冷聲追問,氣勢半點不輸來人。
“哈哈……果然是本宮的好外甥,一表人才氣宇軒昂,最難得的是這一份兒氣勢,的確像是霍家的人。”男子聲音清朗悅耳之極,讓人根本生不出惡感來。
本宮?外甥?霍驍臉色變得很難看,這世上敢稱呼他為外甥的男子只有當今陛下和他那幾位兄弟,這人顯然不可能是皇帝,他自稱本宮而不是本王,那便只有一種可能,他就是廢太子宇文昊!
不等他開口詢問,對面的男子把風帽一掀,一張豐神如玉的完美俊容便出現在他眼前。
二十年前宇文昊便有京城第一美男子之稱,雖然難免有他身份的緣故在里面,但能得顧朝戀慕一生的男子,沒有一張好臉怎么也說不過去。
此時的宇文昊已經是三十多歲的年紀,人到中年又郁郁不得志了十幾年,誰也沒有想到在他臉上居然看不到半分頹然之氣,反而比風華正茂時多了一分從容淡定,顯得愈發成熟而迷人。
和他相比,霍驍長相上并不輸什么,卻少了那一份時間磨礪出來的沉穩優雅,便也少了那一份味道。
然而,霍小王爺可不是那些懷春少女,本該好好兒待在流放之地的廢太子突然出現在二老爺子的地盤上,顯然來者不善。
和聰明人說話不需要繞彎子,霍驍也絕不會說出諸如你如何能認出我這樣的傻話,只淡淡一笑,朝宇文昊拱了拱手道:“不知舅舅到遼東所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