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一聽這話，眼中的光芒更盛，原來元二姑娘的價值竟已遠超過他已經意識到的那些。
吏部天官愛女，父皇大加贊許過的女孩子，如今更多了一條，內閣首輔最看重的外孫女。
母后的話一針見血，太皇太后的年紀的確是太大了，隨時都有西去的可能，蘇府這個空架子不知道還能支撐多久。
蘇琳的確各方面都無可挑剔，比起她來元二姑娘除了長相更勝一籌之外，很多地方都有不足之處。
更何況她對自己情深一片，這一點估計世上再也沒有女孩子能比得上。
可要是他不能繼承大統，皇子妃再完美，夫婦之間再是琴瑟和鳴又有什么用？
顧長寧是個單純的少年，哪里知道二皇子的腦中瞬時已經千回百轉，見他不回應自己的話，又開始有些著急了。
他脫口而出道：“就算是殿下看上了大姑父的權勢，放著湘表妹這個嫡長女不考慮，只顧盯著沅表妹，還不都是因為她長了那樣絕色的一張臉，您又何必掩飾？”
這話簡直就是直指二皇子是個好色之徒，顧長寧也算是豁出去了。
二皇子卻并不生氣，眼神涼涼地看著對方，像是默認了他的說法。
事實就是如此，同樣是元大人的愛女，顧閣老嫡親的外孫女，他干嘛不選擇性格更活潑，長得更美貌，看似又更加受寵的那一個？世上哪個男人不好色，他宇文恒干嘛要搞什么特立獨行，裝什么清高。
他輕笑道：“喜歡顏色好的女子不是什么大錯吧？你身邊那么多女孩子，你看上的同樣是最漂亮的那一個，只不過你們有緣無份而已。”
顧長寧難受得胸口發痛，可他也知道二皇子并沒有胡說八道。
就算阿琳做不成二皇子妃，也不可能嫁給他。
蘇家已經沒落了，族里的男子就沒有一個能支撐門戶的人，只能靠著把女孩子們嫁到有權勢的人家來維持府中的體面。
他們深諳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里的道理，既然蘇瓔已經做了他的大嫂，阿琳就絕不會再嫁進顧府。
何況，祖父答應大哥娶大嫂已經給足了太皇太后和祖母面子，而且他們是自幼定親，十幾年前蘇府的境況比現在好得多。
沒落勛貴的家女兒，娶進一個來已經足夠了，就算是祖母也不會全然只顧著娘家。
至于他，也不過是個有心無力的人罷了，離開顧府這棵大樹的庇佑，他顧長寧算個什么東西？
見他不說話，二皇子站起身彈了彈衣襟道：“世事無常，沒有誰一輩子能事事順遂樣樣如意，你自己好好想想。宮里還有事我先走了。”
看著二皇子挺拔昂揚的背影，顧長寧覺得心里堵得慌。
他能把尊貴的皇子怎么樣？如果破壞了宇文恒的計劃，祖父和父親都未必會饒了他。
說來說去都怪那個元沅，要不是她自己不守規矩四處招蜂引蝶，怎會惹得皇子們全都對她另眼相待。
別以為他看不出四皇子今日前來顧府的目的。
可他絕不會眼睜睜看著元沅把阿琳的位置占了，得找機會好好教訓她一頓，讓她知難而退。
顧長寧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那張和豆豆有七八分相像的漂亮臉蛋此時已經扭曲得不成樣子。
回到元府，豆豆和元湘給祖母請安后，一起回了攬月閣。
豆豆心情非常不好，和顧閣老周旋了近一個時辰本就十分耗費精力，之后又遇到了宇文恒那個神經病，簡直煩透了。
還有那個娘們兒兮兮的顧長寧，也不知道自己哪兒得罪他了，之前還拼命和自己套近乎，后來態度就突然變了，直到她上了馬車還能感覺到他那陰惻惻的眼刀子。
更別提那道狗屁的口諭，皇宮那個地方她根本一輩子都不稀罕去！
此刻她就想躺到床上好好睡一覺，醒來大概一切就都好了。
可元湘也有一肚子話想和她說，直接把她又拖進了攬月閣。
“姐，你今兒就放過我吧，我想回去睡了，有話咱們明日再說。”豆豆沒精打采地撅著小嘴求饒。
元湘根本不搭理她，聲音里帶著一絲急切道：“方才要不是母親非拉著咱倆坐她的馬車，我早就問你了，有些事情你今日必須給我交待清楚。”
豆豆撫額長嘆：“我什么事兒都沒做，交待什么呀——”
元湘不由分說直接把她按到玫瑰圈椅上坐下，親自給她倒了茶端來點心，又把丫鬟們都攆了出去，自己才杵著下巴坐到了她對面。
豆豆拈了一塊點心扔進嘴里，平日最愛的甜味兒今日竟有些發膩，她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沖了沖嘴里不舒服的味道。
見元湘依舊眼巴巴地看著自己，她只好開口道：“你想知道皇帝陛下為什么想要見我？”
元湘擰了她的手背一下：“你裝什么糊涂，我是說你在青州的時候是怎么招惹上兩名皇子的，現下好了，一身的麻煩看你怎么辦？”
豆豆直呼冤枉，她頂多算是和宇文小廝有些交情，和二皇子根本連話都沒有說過幾句，誰知道今日那廝發的什么神經。
只是提起四皇子，她忍不住把手伸進袖子里摸了摸，那字條兒還好好躺在那兒，也不知道那家伙寫了些什么。
元湘苦著臉道：“反正你多加小心，蘇六姑娘說話就回來了，這次她陪伴太皇太后去行宮散心也算是替陛下分了憂，回來賜婚圣旨多半就會下來了，你摻和進去肯定討不了好。”
豆豆知道姐姐是真心為自己考慮，并不是想要說教，這樣的事情就是越抹越黑，索性重重地點了點頭。
元湘見她聽得進去自己的話算是稍微放心了一點，又道：“還有長寧，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他今日對你的態度。”
豆豆柳眉一挑，她正想問一問那家伙是幾個意思呢。
元湘蹙眉嘆息道：“其實長寧并沒有什么壞心眼兒，只不過也是個癡情人罷了，他打小兒就和蘇琳一起長大，比起二皇子這個后來者，他們倆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馬。”
豆豆瞬間明了，然而姐姐這話她可不愛聽，顧長寧不是壞人，那壞人就是她嘍？
她冷笑道：“合著他的小青梅受了委屈，就把火發到本姑娘身上？有本事去找罪魁禍首二皇子，難道是看本姑娘像個軟柿子，誰都想來捏一把么？”(